第十五章海棠的故事

路淋的電話上一秒才被她生氣的掛斷，下一秒鈴聲又嗡嗡的響了起來。她連一眼都沒看便接通了電話，幾分得得理不饒人的搶先說道：「現在知道我生氣了吧。如果你態度誠懇，我可以考慮一下是否原諒你？」

「淋，我有做錯了什麼事嗎？」電話那頭的顧小冉一臉蒙圈的問道。

這時的路淋才認真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你啊！我還以為是」

「誰啊？」顧小冉好奇道。誰讓淋這麼不開心啊，印象中淋對什麼事情都能淡然處之，波瀾不驚。

「一個混蛋，你不用知道。」想起黎津南她就咬牙切齒。有時候真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他的什麼蠱毒，無法自拔，自找苦吃。

「好吧，我還在驚訝自己哪裡惹到你生氣呢？」

路淋清了清嗓子，假裝嚴肅的說：「顧小冉同學。你一個人在外看山看水很自在瀟洒吧？所以也想不起我咯！」

「沒有啊，我很想你。」顧小冉搖頭，然後語氣甜甜的討好著，「這不給你打電話了，我親愛的淋。」

「還算你比某某有良心。」路淋這下才散了幾分，她想到顧小冉一個以前從未回中國的華僑獨自在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環境里旅遊便有些擔心的問道：「對了，小冉。中文不好的你能和當地人民溝通好么？還有那手機錢包有好好放好吧？」

「別擔心，淋。他們都很國際化，基本能說一些日常英語。」顧小冉笑道，她還不忘嘲笑了一下路淋，「我手機被偷了，能和你打電話嗎？淋，你變笨了哦！」

「親愛的，車來了，我們下次聊。拜拜！」

「拜拜！」她不用猜，顧小冉肯定是等車前幾分鐘才想起打電話給她，明明樂不思蜀還說想自己，騙子一個。

路淋對著電話不忘腹誹道：「他惹我生氣，你也沒良心的拋棄我。」

衛生間里，路淋漫不經心的走了進去，只是她臉上的淡然還沒保持到半分鐘就成了驚訝的狀態。她急忙跑到昏迷的李海棠身邊蹲下，用手拍著海棠的肩膀，喊道：「海棠，醒醒啊？」

只是海棠沒有一絲的回應，遇見這種突發情況，路淋慌了的叫：「有人昏倒了，快來人啊

很快，彭菲兒聞聲趕到女洗手間。可她也是個嬌弱無力的女生，沒辦法做什麼。

路淋對著彭菲兒吩咐道：「你快去找個男的來。」

『哦』彭菲兒答應了一聲便跑進辦公室叫了年輕氣壯的唐書天來。他一來直接背起海棠就往醫院趕去，路淋緊跟在後面。

到市醫院，醫生先生檢查了一遍然後對路淋和唐書天說道：「轉到婦產科吧。」就這樣，海棠又被轉移到了婦產科檢查。

在等待檢查結果出來的時間裡，路淋對著滿頭大汗的唐書天說：「謝謝你這麼幫忙了。」

「沒事，大家都是同事。」唐書天靦腆客氣的說。別看他人高馬大，性格卻內向的很，因此平常在辦公室不怎麼引起路淋的注意。

「海棠這裡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你先回去吧，幫我們請個假。順帶告訴王姐，不要擔心我們。」王姐是營銷部的人事負責人，所以很多事需要和她報備下。

「嗯，有事隨時打電話。」

唐書天走了十幾分鐘后，女醫生就從IT檢查室走了出來，女醫生揭開口罩對著路淋詢問道：「請問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

「我是她的同事。醫生，她怎麼會無緣無故昏迷啊？」路淋很擔心海棠的病情，語氣難免幾分急躁。

醫生理解家人朋友這種焦急的心情，所以她很是耐心的解釋道：「不用擔心，她只是太勞累了。懷孕初期的女人本來就辛苦，再加上她還沒照顧好自己身體，所以就體質虛弱導致了昏迷。」

「懷孕？」路淋的耳朵受到了衝擊。

懷孕對路淋來說是很陌生的辭彙，她很難想象這麼瘦弱的海棠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海棠，什麼時候結婚了嗎？不過也對，她來公司不久，海棠的私事不知道很正常。

女醫生看著路淋迷茫驚訝的表情，提醒道：「對了，這位小姐的子宮十分薄弱，她懷上孩子實屬奇迹。如果不好好養胎，孩子容易滑掉，以後也很難有做母親的機會。」

「這麼嚴重？」

醫生點頭，「建議她最好定期孕檢下，你作為她的同事，這些事也做不了主。你還是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吧」

「好。」

在醫生交代路淋這些注意事項時，床上的海棠已經蘇醒了來，她的頭偏向著牆壁靜靜地聽了十幾分鐘她們兩人的對話。一行清淚從海棠的眼角劃過，落在了枕巾上。或許是想逃避什麼，在醫生出去給海棠開處方葯的空隙，李海棠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跑了。

剛好，拿葯返回的路淋撞見了正要進電梯的海棠，於是她心急地追了過去，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喊著：「海棠，你」

「等等我。」

只是電梯關上，她便匆匆地從樓梯跑下去，在大門口終於拽住了海棠的手腕。

這時的海棠的雙眸早已淚如泉湧，濕了她清秀的臉。路淋幾分手足無措的安慰道：「海棠，你怎麼哭了？你要當媽媽不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嗎？別哭了。」

海棠看著她，難受虛弱的請求道：「小淋，你別說了，我想一個人先回家。」

「可是」路淋想了想說：「我送你回家吧，你這樣的狀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嗯。」這次海棠沒有拒絕。

計程車在海棠說了地址后，一個小時多才開到了海棠住址的樓下。下車后，路淋看著破敗老舊的居民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海棠，你在幾樓啊？」

「七樓。」

路淋抬頭望了望七樓的窗戶。

沒有電梯，路淋帶著虛弱的海棠爬上七樓進了房間后累得不行，只不過她沒功夫休息而是先扶著海棠進了卧室，找來開水讓海棠配合著水吃藥。

海棠握著杯子，眼淚更洶湧了，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讓路淋十分慌亂。

「你別哭了，一哭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路淋邊說邊幫海棠用紙巾擦著眼淚。

海棠看著她，感謝的說：「小淋，我現在好害怕啊，幸好有你在我身邊。」

「別怕，我陪著你。」路淋拍了拍海棠的肩膀，用這種方式給她力量。

海棠看了眼路淋，不死心的問著路淋關於醫生說的話，「小淋，醫生說我有孩子了，你聽到了嗎？她肯定是在騙我吧？對不對。」

「醫生怎麼會騙你呢，你現在肚子正孕育這一個偉大的生命呢，這麼好的消息，孩子的爸爸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路淋說道，她想可能海棠和自己一樣大，突如其來的懷孕不適應才這般拒絕承認吧。

「孩子的爸爸？」海棠重複了路淋的話，幾分心酸的冷笑著，然後冷冷的說：「他沒有爸爸。」下一刻，海棠握著了路淋的手，顫抖的說：「小淋，我不能有孩子的，你知道嗎？你陪我去醫院把孩子流掉，好不好。」

路淋這次沒順著她的想法說，而是思考了幾下，謹慎措辭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的苦衷？」

「我」

路淋目光堅定的看著她，「你放心的告訴我吧，我會幫你保密的。你不告訴我，我就沒法了解情況好幫助你。」

路淋說完后就耐心的等著海棠開口，海棠也在思想鬥爭了幾分鐘才緩緩的開口。

當海棠講起曾經的故事，她臉上的悲傷一覽無餘。有一秒的衝動，路淋不想讓海棠說了。

「我自小在小山村長大。當我才一歲多的時候，我的親生母親就因為嫌棄山村窮而跟著其他男人跑了。但是我有一個愛我的父親，他像山一樣的偉岸和淳樸，呵護我照顧我，所以我的童年還是很快樂。可是那種幸福在我十歲那年戛然而止，我的父親在工地上出事了，我從此寄人籬下於叔叔家。叔叔對我很好，但嬸嬸卻嫌棄我是拖油瓶，所以經常打我罵我，讓我做事。叔叔家有一個兒子，可是他家兒子讀書很笨我卻常常全校第一，因此我沒有得到任何錶揚卻只有被嬸嬸罵，就在這樣的日子裡，我克服了一切困難努力讀書，後來終於考上了陽城的名牌大學。」

海棠頓了頓的繼續說道：「原來以為讀了好大學就能改變命運，看來還是我太天真。」

「大學是發生了什麼事吧？」路淋問道。

海棠點了點頭，她很開解開了路淋的疑惑：「大學的我每天像陀螺般旋轉，因為我的學費生活費都只能靠自己供給。大概是大學的男生畢竟無聊吧，他們時間很多，所以經常有人搭訕我追求我，不例外的我也曾被他們的浪漫所動搖過，但我更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時間陪他們虛度光陰，因此一一拒接了。從此，在室友和班級甚至到系裡的同學都私下議論我，說我假清高說我不合群不過，後來一個學長闖進了我的世界，生活都變得不一樣。」

「他不高不帥但笑起來很溫暖，尤其是我每次無助的時候他都出現在我的身邊給了我爸爸一般的安心。不知道是這麼多年的一個人疲倦了還是他讓我想了爸爸，所以我大學不戀愛的原則被打破，兩人很快就在一起了。即使同學們驚訝，那些追過我的男生不屑我的眼光，但我還是相信自己！剛開始的時候很幸福，他總是幫我做什麼多事也給了我所有小女人期待的浪漫，我幸福的彷彿擁有了全世界。很快到了畢業，他是陽城本地人也帶著我回去見了爸媽。開始他爸媽還誇獎我不錯，但慢慢的就不喜歡我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家是嫌棄我的的出身。」

「所以你們分手了？」路淋一針見血的開口。

海棠眸色黯淡的點頭，繼續說道：「他說他很喜歡我，即使父母不同意也會堅持和我在一起。當時的我很感動，可是我卻慢慢的發現他對我沒有以前上心了。直到一個打扮時髦的女生找到我說是他未婚妻時，讓我離開他的生活，不要做小三的話。我心都碎了一地，無力反擊。」

「再然後我就提了分手，他也沒有任何的解釋便同意分手。」

故事講到這，海棠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