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歸去

「啊——」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叫聲。

這叫聲尖細清脆，是女人聲，蕭柔一下子便聽出來，這聲音柔媚而清越，正是胡姬的聲音。

是她！

那個狐狸精！

果然她在地洞裏。蕭柔想起來了，這個泥丸宮，本來就是胡姬的，當初正是在這兒打跑了金景善，逐走了胡姬，這才救下李光顏，佔領了泥丸宮。說起來，這兒是人家胡姬的老窩嘛。

「站住，哪裏走——」呂岩大喝一聲，操著兩股叉，飛奔過去。

羅子騫和蕭柔，拿着兩塊玉石，伸長了胳膊向前照去……

前面一丈來遠的地方，黑乎乎的地洞裏，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寶石光芒的照耀下，跌坐在地上。

因為光線昏暗，只能看出這個女人一襲白衣，身材纖細，面容姣好……除了胡姬還能在誰？

「饒……饒命……」

胡姬跌坐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反抗能力，用手擋着眼睛，渾身發抖，對着衝到跟前的呂岩求饒。

呂岩把兩股叉逼住她的身子，喝道：「狐狸精，你終於跑不了了，你作惡多端，今天咱們算算總帳。」

羅子騫和蕭柔心下好奇，這個狐狸精，難道一點道行也沒有嗎？在小小的呂岩面前，竟然毫無反抗能力。

胡姬嚇得渾身哆嗦，身子一翻，跪倒求饒，「求神仙饒命……我將功贖罪……」

「你怎麼將功贖罪？」

「報告神仙，我此番出山，是受了仙人命令的，雖然投身鄆州李將軍門下，卻是……奉了仙令，未曾害過一人，您可以明察……」

這話倒也不錯，胡姬雖然和金景善一起，助紂為虐，但殺人放火之類的事，都是金景善乾的，胡姬確實並未顯示過法力，也並沒有直接害過人。

胡姬繼續說道：「金將軍、李將軍他們，逆天妄為，那是他們的事，我只不過是奉令而為……呂神仙，我可以幫您完成道業，修體成仙……」

「什麼意思？」

「報告神仙，我特意引著您進入伏羲洞，乃是奉仙令所為，就是為幫您找到那冊《連山易》……」

「連山易？」呂岩、羅子騫、蕭柔都是一愣，難道，那冊從伏羲洞石棺里拿出來的古書，名叫《連山易》么？

……

有關《連山易》，羅子騫曾經聽說過。

這是一本上古奇書。

人們所熟知的《易經》，其實叫做《周易》，它並不是《易》的全部，而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者說，是一些入門知識。

真正的《易》，還有另外兩部分，分別叫做《連山》和《歸藏》。

只是……千百年來，《連山》與《歸藏》早就不知所蹤，人們只能學習一些《周易》上面的知識，即便是這樣，能夠讀懂的人，也不算多。

這本從石棺里取出的古書，竟然便是《連山易》，那……這可真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

呂岩問道：「那本書叫《連山易》么？是怎麼回事？」

胡姬說道：「不錯，那正是連山易，這個伏羲洞，乃是五百年前，道行極高之人所鑿，專門儲存這本奇書，呂神仙，你將來要位列仙班，需得以道御身，道行淵源，除了自身修鍊，離不了這本《連山易》，奴婢奉命，帶您找到它，也算是自身一份功德……求神仙看在奴婢有功的份上，饒我一命……」

「好吧，」呂岩倒是痛快，把兩股叉收回來，「既然你知錯，又是奉令行事，我自然就不再追究。」

「謝謝神仙，」胡姬趴在地上，給呂岩磕了一個頭，然後抬起頭來，對着蕭柔說道：「蕭將軍，咱們雖然是敵人，可是我並沒有害了你。」

「我知道，」蕭柔痛痛快快地說：「既然呂岩說饒了你，我自然也不追究。」

「是，謝謝二位，我有一個信息，要向蕭將軍，還有羅將軍報告。」

「信息？什麼信息？」

「是張果老的命令，他命令我傳一句話。」

「是嗎？張果老……他讓你傳什麼話？」

「他說，告訴羅將軍，他可以回去了，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今夜申時以前，按照圖上做。」

「啊？」

羅子騫吃了一驚。張果老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難道……現在到了回去的時候么？

可是，自己在唐朝，已經娶了蕭柔為妻，建立了赫赫功業，再回去……這豈不是有點唐突？蕭柔怎麼辦？

不過，張果老的話，當然是有道理的，想想也是，如今自己功成名就，已經卸任，朝廷也已經改朝換代，只怕以後再也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也就是說，自己是帶着任務，來到唐朝的，幫助唐朝實現了元和中興，完成了國家一統，這時候，不正是自己回去的時候么？

……

他正在胡思亂想，胡姬又說道：「羅將軍，蕭將軍，可否把兩塊寶玉隱藏一下，奴婢……受不了這寶石光。你們既然饒了我，可否容我……離去？」

「好吧，當然可以。呂岩，可以放她走了么？」

「行，胡姬，你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修鍊，以後能更進一步，不過你要記着，修身修德，否則永遠難成正果。」

「是，奴婢謹記神仙教誨。」

呂岩和羅子騫、蕭柔都後退一步。

羅子騫和蕭柔把兩塊玉石，都藏在了身後，用衣衫遮蓋起來。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只見一團白光一閃。

然後……面前就什麼也沒有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胡姬走了。

……

呂岩問羅子騫：「羅大哥，胡姬說的後邊這話，說你可以回去了，是什麼意思？」

羅子騫沉吟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呂兄弟，說實在的，我……真捨不得回去，在這裏，認識了你們這麼多朋友……」

「你是從哪裏來的？」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從一千年以後。」

呂岩想了想，並未表示出有多麼驚奇，點了點頭，「好吧，既然是這樣，我也不應該多問了，張果老讓你回去，那你就回去吧，羅大哥，我祝福你。」

「謝謝兄弟，我走了以後，你……幫我處理善後事宜吧。」

「好的，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說罷，呂岩親熱地和羅子騫拉了拉手，依依不捨地搖了搖他的胳膊。羅子騫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暗的暗洞裏，充滿了一股離別之氣。

說實話，羅子騫心裏有無限的感慨，自從自己穿越以來，歷經磨難，東征西殺，交下了無數的朋友，他感到自己不虛此行，身與心，都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血與火的洗禮。

也許張果老說得對，自己是帶着任務來的，現在……要完成任務返回了。

多麼不舍啊……

那麼多生死弟兄，郭樂、周香玉、寇喜……

那麼多生死朋友，李愬、白居易、李光顏……

那麼多離奇經歷，呂岩、張果老、銀月令、老人圖……

那麼多場驚心動魄的戰爭、流血與搏鬥……

……

現在想起來，這一切，都如過眼雲煙。

一切一切，都要成為過去了……

呂岩說：「羅大哥，我會想你的。」

「小呂岩，我也會想你，你日後成了神仙，可別忘了我哦。」

「我會成神仙么？謝謝你的鼓勵，我一定不讓你失望。」

兩人親熱地聊了幾句，呂岩說：「好了，我不耽誤你，我要上去了。」

他放開羅子騫的手，搖了搖手，返身走出這條暗洞。

……

洞裏，只剩下了羅子騫和蕭柔。

蕭柔拉住羅子騫的手，「你……剛才和胡姬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阿柔，」羅子騫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我今天要跟你說實話，我其實……不是現在的人。」

「什麼意思？我害怕，羅子騫，這是怎麼回事？」

「別怕，我是一千年以後來的，現在，要返回一千年以後了。」

「啊？」

「阿柔，你……是願意跟我一起走呢，還是……」

蕭柔毫不猶豫地說道：「羅子騫，我們是夫妻，我當然跟你走，我不管你走到哪裏，我都跟着你。」

羅子騫心裏一熱，把妻子攬在懷裏，拍拍她的後背，「好，咱們倆同生共死，我帶你去一個……神奇的地方，那個地方，可以在天上飛，可以聽到千里之外的人說話……」

「是嗎？太好了。咱們怎麼去？」

「張果老不是說了嗎？讓咱們倆申時以前，按照圖上那麼做？」

「圖上……」

蕭柔想了起來，張果老贈的那張《老人圖》，上面畫的就是自己和羅子騫，沒穿衣服，兩手各拿着黑玉和白玉……呀，原來，這個張果老，是另有所指呀……

原來如此。

那張圖，他們本以為，是張果老在開玩笑，誰知道，卻是指導他們穿越的途徑。

黑玉和白玉，看來……就是媒介和道具呀。

……

他倆慢慢在地洞裏，脫去身上的衣服。

反正這個黑漆漆的地洞裏，就他們倆，誰也看不見。

兩人就象圖上畫的一樣，赤著身子，一絲不掛，手拉着手，然後另一隻手握著黑玉和白玉。

兩塊美玉，發着淡淡的光華，把地洞裏照得流光溢彩，如夢如幻。

這一刻，他們的心裏，又升起一種神聖而純潔的感覺，心裏是那麼舒適，坦然，一種說不出來的潔凈感和享受感，瀰漫在心裏。

蕭柔喃喃地說道：「羅子騫，我覺得……真高興，真舒服，從裏到外暖洋洋的……就象是要飛起來。」

羅子騫的感覺，跟她一樣。

一種似乎要飛翔的感覺，讓人感覺無比美妙。

慢慢地……兩人覺得神情一陣恍惚，就象是雲霧托著一樣，飄飄蕩蕩……向著遠方飛去……

……

故事終。

……

後記：

羅子騫又穿越了。

這回穿越，是帶着妻子蕭柔，兩人一起穿越。至於是否還回到二十一世紀，還是穿越到別的時空，以後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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