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救
鮑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25晚上他遭到了碎屍案兇手的襲擊,在他目擊案發現場的情況下,兇手沒有理由留他一條命,除非兇手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會是什麼理由呢?
還有,這張紙條又會是誰送來的呢?誰能在嚴密的監視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張紙條送到他的床頭?
最關鍵的是,眼下他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身體機能大大增強,但就那變異的模樣可不像是什麼好事。
消失的案發現場、詭異的人口失蹤案,一切都是未知,就連唐警官的身份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眼下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在他失去意識之後,兇手一定是出於某種目的,對他的身體做過什麼才會產生這樣可怕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或許就是整件事的關鍵!
解開這一切的鑰匙會是自己手中的這張紙條嗎?
「若想知道真相,明天晚上十點,天洋大廈十一層見面。」
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陰謀呢?
鮑帥想了半天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但如果不採取行動,就只能坐以待斃。他明白,在弄清楚這件事之前,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自救。
「天洋大廈……好吧,讓我看看那裏到底藏着什麼?」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鮑帥便開始洗漱。
雖然他的身體已經慘不忍睹,但好在變異組織還沒有蔓延到臉上,一件立領風衣就能夠完美掩飾,入秋後漸漸微涼的天氣也不會帶來太多的懷疑。
經過一晚的試驗,鮑帥已經能夠熟練控制自己的眼睛,在把視力調節到合適的程度后,他重新戴上了厚厚的眼鏡,一切都和平時一模一樣。
上午八點,唐警官帶着兩份早餐來到鮑帥的房間,兩人默默吃着自己的那一份,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直到吃完早餐,唐警官才疑惑地問了一句:「鮑帥,你是不是長高了一點?」
鮑帥笑道:「承您吉言,我要是能再長高二十公分就不會為女朋友發愁了,哈哈。」
唐警官也覺得好笑,一個成年人怎麼可能長高呢?
他搖了搖頭,收拾好桌上的碗碟,準備離開。
鮑帥突然問道:「唐警官,您認不認識一個叫天洋大廈的地方?」
「天洋大廈?」唐警官微微一愣:「沒聽說過,你問那幹嘛?」
「哦,我突然想起來,25日那天晚上,在我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說天洋大廈來着,當時半夢半醒的,我也不確定有沒有聽清楚。」
唐警官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那除了這個你還想到了什麼?」
鮑帥無奈地搖了搖頭。
唐警官顯然有些失望,沒再說什麼,端起碗碟出了房門。
唐警官剛剛走出房門,鮑帥便立刻將耳朵湊到牆壁上,認真地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警官剛剛離開房間便對身邊的人低聲吩咐:「去,查查本市有沒有一個叫天洋大廈的地方。」
不一會,隔壁又傳來一個聲音:「剛剛查過了,是老城區光明路上的一座爛尾樓,十年前因為開發商資金斷裂而停工,此後一直沒人接手。」
唐警官:「派幾個人去那裏看看,不要聲張。」
「光明路……爛尾樓?」
鮑帥沉吟片刻,按下了手中的呼叫器。
門外立刻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不到三秒鐘房門便被重重推開,唐警官帶着五六個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奪門而入。
「怎麼了?」
見鮑帥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唐警官疑惑地問到。
鮑帥也沒想到竟然弄出這麼大動靜,訕笑着說:「呃,沒什麼,我就是想出去跑跑步……」
「跑步?好好的跑什麼步?」
唐警官滿臉狐疑。
鮑帥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從小身體就弱,所以養成了鍛煉的習慣,何況我總不能一直悶在這裏吧,別兇手沒抓到,再把我弄出神經病來。」
唐警官狠狠瞪了鮑帥一眼,猶豫了幾秒鐘,向身後一位警察招了招手。
「小李,你帶幾個人陪着他下去跑步,不能出療養院,多注意周圍的動靜。」
「是」
鮑帥對唐警官千恩萬謝,然後跟着幾個警察下了樓。
在幾位警察的陪同下,鮑帥繞着療養院跑了整整十圈,跟着他的幾個警察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自己只是微微出了一身汗,這讓幾個警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經過跑步測試鮑帥基本確定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的各項身體機能大概增長了四到五倍,由於原本身體太弱,所以僅僅只是正常人的三倍左右。
與此同時,通過繞療養院的這十圈,鮑帥也基本弄清了療養院的道路,以及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方便他下一步行動。
下午五點,與唐警官吃過晚飯之後,鮑帥便謊稱跑步太累,想要早點休息,早早把自己關進了卧室。
唐警官看白天陪他跑步的幾個警察都累得半死,也沒有起疑心,只是囑咐門口的幾個人多加註意。
就這樣,晚上八點,夜幕降臨。
鮑帥閉上了第二層眼皮,開啟了紅外成像,黑暗的世界頓時變成黑白兩色,三十米內猶如白晝。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陽台,順着排水管道一路往下,不到半分鐘就從七樓的房間來到了地面。
換作過去,就算有這個膽子,瘦弱的身體也無法支撐他完成這樣的「壯舉」,可是變異之後,這種事情不過是小菜一碟。
他身處的療養院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雖然幾經修繕,但設計理念的落後卻無法改變。
療養院內路燈稀疏,亮度也不夠,監控攝像頭零零星星,分佈不均,一到晚上就會出現大量死角。
鮑帥回憶著白天跑步時記下的監控位置,快速計算出攝像頭的角度,然後利用盲區連續穿過了六七個攝像頭,來到了療養院的圍牆邊。
療養院的圍牆大概兩米多高,這是鮑帥計劃里最頭疼的一環。他原本打算通過長距離助跑起跳,再用腳蹬踏牆壁,藉助反作用力,使雙手能夠抓住牆頭,再用手臂的力量翻越圍牆。
然而,沒想到他起跳時雙腿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力,好像要帶着他脫離地心引力,鮑帥毫無心理準備,差點飛出圍牆。
好在他的身體協調性和柔韌性也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越過牆頭時用腳尖輕輕一點,藉著微弱的反彈力在半空中強行穩住身體,這才沒有摔個狗吭泥。
鮑帥一躍跳過兩米多高的圍牆,讓他着實體會了一把武俠小說里飛檐走壁的感覺。
他回頭一想,普通成年男性的跳躍高度差不多能夠達到四十到八十厘米,自己現在的身體機能大概相當於普通人的三倍,一下跳過兩米高的圍牆似乎也不是難事。
看來真要跟過去那個瘦弱的自己說再見了……
鮑帥感慨著,繼續上路。
他沿着柏油路一路小跑,在三公裏外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老城區而去,一切比預想的還要容易。
光明路是老城區里的一條主幹道,這些年由於城市改造,幾乎一條路上全是工地。城區內夜晚不能施工,所以一到了晚上這裏就會有些冷清。
天洋大廈爛尾多年,別說計程車司機不認識,恐怕就是光明路的老住戶也沒聽說過。
鮑帥找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了,他望着眼前的小破樓犯了愁。
這座所謂的天洋大廈實際上很小,他數來數去都只有九層,又要到哪裏去找見面的十一樓呢?
會不會是個陷阱?
應該不會,要是弄出這樣的陷阱,還指望自己會上鈎嗎?
鮑帥猶豫片刻之後,向那棟被黑暗籠罩的建築走去。
由於爛尾多年,天洋大廈里早就沒有了工人,滿地都是生鏽的鋼材、結塊的沙土和干硬的水泥。
大廈門口的圍欄已經殘破不堪,「安全生產」幾個大字也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只有一個保安亭散發着昏暗的燈光,孤零零地佇立在門口。
鮑帥偷偷靠近保安亭,見裏面一位六十歲上下的老頭正對着一抬便攜電視傻樂,估計是在看某個無聊的綜藝節目。
鮑帥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撥出一根叼在嘴裏,然後輕輕敲了敲保安亭的窗戶。
「大叔,能不能借個火?」
老頭見是個瘦瘦小小的年輕人,趕緊從褲兜里摸出一個打火機遞給鮑帥。
「娃子,大晚上的你怎麼一個人到工地上來?」
鮑帥點燃香煙,又將打火機還給老頭,順手還遞了一支煙給老頭。
「嗨,別提了,這不是老房子拆遷嘛,我媽讓我來取點東西,結果鑰匙忘了拿。對了大叔,這樓廢在這也有好幾年了吧,啥時候能修好啊?」
老頭接過香煙,嘆了口氣。
「怕是修不好咯,老闆賭錢賭輸了,卷了錢躲債去了。」
「嘖嘖,可惜了,看着也差不多完工了,得有十幾層樓吧?」
「那不是可惜了?倒是沒有十幾層,這樓開發得早,只有九層。」
「九層……九層也不少了,那這樓就這麼空着啊,會不會有人進去住?」
老頭一聽連忙搖頭。
「空着吶。老倌我看着,哪會有人進得去……」
說着,老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會,壓低聲音說:「娃子,我跟你說你可別對外講啊,這樓有些奇怪。」
「奇怪?」
「啊,老倌守通宵的,後半夜經常能聽見亂七八糟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裏面說話,但是進去看吧,又沒有人,等我出來了又聽見說話的聲音,你說奇不奇怪?」
「您說有人說話,是在哪說話?」
老頭搖了搖頭:「不曉得,這樓里空曠得很,一點點聲音就回蕩個不停,誰知道在哪說話。」
「是有些怪啊……」
鮑帥打個哈哈,跟老頭告了別。
半夜說話的爛尾樓,消失的第十一層,有道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可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鮑帥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找個牆角翻了進去。
在紅外成像面前,漆黑和雜亂都不是障礙,他順着廢舊的通道,毫不費力地溜進了天洋大廈。
大廈已經封頂,只差外部裝修就能竣工,只是閑置多年之後門窗之類的小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損,電梯也還沒有安裝。
鮑帥穿過堆滿沙石和廢舊建材的大廳,輾轉來到樓梯間。
樓梯間封閉、狹長,好像一隻怪獸張著血盆大嘴,又像是一口長長的棺材,讓人感覺莫名的不安。
「既來之,則安之……」
鮑帥默念著這句古訓穩了穩心情,開始觀察起樓梯間。
樓梯間其實就是一個岔路口,一邊是通往樓上的樓梯,另一邊則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兩邊各有一扇帶鎖的大門,地上凌亂地散落着各種垃圾。
這裏既沒有樓層示意圖,更沒有施工圖紙,要到哪去找消失的第十一層樓呢?
亂轉了幾分鐘后,鮑帥死死盯住牆壁上的一張海報停了下來。
那是一張幾年前的海報,內容是一位穿着暴露的女明星擺着誇張的姿勢。因為時間太久,海報已經發黃,原本應該很漂亮的女人看起來也有些詭異。
工地里怎麼會有海報,還是貼在這種地方?
鮑帥正納悶,卻忽然注意到海報里女人的姿勢似乎有些怪異,她微微弓著身子,雙手甩朝一邊,遠遠看去就像是過去的迎賓小姐。
「迎賓……指路……對了!」
鮑帥心頭一亮,順着海報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那裏是通往地下室的門。他握了握門把手,果然沒有上鎖。
「九層,十一層?哼,原來消失的十一層是指地下室嗎?裝神弄鬼。」
鮑帥冷哼一聲,輕輕拉開通往地下室的大門,順着樓梯走了下去,樓梯間再度恢復了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裏通往地下室的大門突然「滴答」一聲,自行合上,那海報上的女人似乎詭異地笑了一下,而她原本指着地下室的手指微微一抬,變成了指著樓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