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訪

趙銘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腆著臉準備和周凡一起去張錦東家裏坐坐，自然是為了和張主任套套近乎，混個臉熟了。

雖然趙銘小打小鬧，沒有真的賺多少錢，但是這些年的積蓄還是買了一輛桑塔納，國內當時私家車並不多，趙銘能夠成為有車一族，也算是小小得意一番了，但是在ZY上層家族人看來，一輛小小的桑塔納，即使是在九十年代初也算不得什麼，畢竟這一類人和普通人的眼光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上車吧？」趙銘微微有些得意的沖周凡喊道，自然是希望從周凡眼裏看到羨慕的神情，只是上輩子周凡什麼好車沒有開過，一輛桑塔納自然是提不起什麼精神的。

周凡苦笑着搖了搖頭，趙銘這個表哥畢竟遠離家族，眼光和見識方面相對卻是差了一些，說起來趙銘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或許外面的人看來，趙銘也算是手眼通天了吧，但是在周家人眼裏自然是上不了枱面的。

上輩子周凡第一筆資金，直接是通過周家的關係網，由當時建設銀行的一名副行長出面替周凡貸下了一筆兩千萬的款子，周凡直接將這筆資金投入到房地產項目中，當時周凡對房地產這個項目可是一點都不了解，算起來周凡的膽子還真挺肥的。

幸虧周凡運氣不錯，第一筆生意就撈了一大票，要不然建設銀行那筆款子還不上，想來會有一大批人跟着周凡倒霉了，畢竟當時周凡的貸款手續可沒有按照銀行規矩進行相應抵押，算起來實實在在是屬於非法批貸，不追究還好，追究下來的話，誰都跑不了。

周凡倒是想過幫趙銘這個表哥弄一筆款子出來，但是不說這麼一大筆錢，趙銘這個表哥玩不玩的動，就說周凡現在和那位副行長似乎也夠不到關係。

上輩子周凡離開發改委，雖然周子明極力的反對，但是最後介紹建設銀行副行長給周凡認識，其實也算是對周凡選擇的一種默認了，也全靠周子明打過招呼，對方才會盡心儘力，兩千萬的款子在當時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靠周凡自己的面子，對方怎麼也不會玩這麼大的。

這輩子周凡也在琢磨是不是要搭上對方的關係，畢竟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用到錢的時候，能夠認識這麼一個銀行的高層，對於周凡的事業也是有好處的。

至於具體怎麼處理，周凡還在醞釀中，但也不能眼巴巴的上門去找人家吧，不說會不會弄巧成拙，就從事情的本身上來，顯然對雙方的關係發展也沒有什麼好處。

張錦東住在國務院下屬靖江別墅區，這一片別墅是近年新建起來，隸屬於國務院，由國務院辦公廳後勤管理處負責安置，能夠在這裏入住的最低級別也需要副部級，原本周子明一家也被安排在這裏的，不過因為在四合院那邊住慣，周子明一家才沒有搬過來住。

靖江別墅區守衛森嚴，周凡兩人費了半天的口水，門亭外面的幾個軍人卻也沒有鬆口，趙銘原本還想開車直接衝進去，但是看到黑壓壓的槍口，趙銘額頭上卻是直冒冷汗，就眼前這個架勢，如果趙銘真的敢衝進去，那麼這幾個死腦筋的軍人絕對不會對周凡兩人客氣的。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對於這些保家衛國的戰士，周凡還是很尊敬，雖然對於這些人的死腦筋有些不爽，但是周凡還是老老實實的給張錦東家裏打了電話，出來接周凡兩人的是張錦東的兒子張明遠。

「周哥，你來我們家怎麼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呢？」見到周凡，張明遠看上去挺高興的，從小周凡和張明遠一起長大，小時候兩人也沒有別的什麼玩伴，憑着兩家的關係，周凡也算是和張明遠結下不錯的友誼。

周凡還記得小時候張明遠一直喜歡跟在自己身後跑，只是後來兩人的接觸少了很多，關係也漸漸淡了一些，加上平時周子明總喜歡拿周凡和張明遠來比較，這一點讓周凡心裏很不爽，對於張明遠也漸漸疏遠了。

雖然有着周子明的高壓，但是周凡在讀書期間還是惹出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張明遠卻一直都是家裏的乖乖仔，讀書成績方面就不用說了，單單姓子方面，張明遠也是很少惹是生非的那一類人，這樣對比下來，周凡心裏能好過才怪呢，真要說起來，周凡和張明遠關係疏遠，家裏的長輩還是有很重要關係的。

「明遠，你怎麼在家啊？學校里放假了？」張明遠比周凡小一歲，現在還在華大念大四，上輩子張明遠本科畢業直接上了華大的研究生，後來更是出國留學，之後就一直呆在國外，直到周家倒台，張明遠才從國外回來見了張明遠一面。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明遠就狠狠給了周凡一拳，原本以為張明遠會趁周家倒台的機會好好收拾自己，沒有想到張明遠卻是轉身離開了，當時看着張明遠落寞的身影，周凡真的很後悔很內疚。

別人想不通張明遠好好的怎麼就跑到國外去了，但是周凡卻知道，張明遠是因為身體上的缺陷，這才躲到國外去的，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張明遠心裏又怎麼會好受呢，一個好好的小夥子，卻是一輩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昨天剛回的家，周哥聽說你今年畢業了？準備以後干點什麼啊？」雖然周凡從心裏對張明遠有些疏遠了，但是看得出來，張明遠對周凡還是挺熱情的，從今天見到周凡開始，張明遠表現的就挺開心的。

「家裏安排去發改委上班，以後到了張叔的地盤上了，明遠你可要讓張叔多照應照應我啊。」周凡笑着拍了拍張明遠的肩膀，上輩子被嫉妒沖昏了腦袋，加上當天晚上喝了一些酒，周凡才會才會做出那種事，害了張明遠這個童年好友一輩子，這輩子周凡再也不會做出那樣的傻事來了。

「你可別說，我爸的事情，我那裏插得上嘴啊，不過周哥你受不受的了機關里的條條框框啊？」張明遠笑着開口說道，卻是對周凡的姓子了解的很。

「什麼辦法呢，我是不想進機關里熬資歷的，不過老頭子發了話，我能不聽嗎？」周凡笑着搖了搖頭道，上輩子周凡還真挺排斥進機關里熬資歷的，但是這輩子周凡心裏卻是挺願意接受家裏的安排，畢竟作為家裏的長孫嫡孫，周凡覺的自己應該為這個家裏做點什麼，或者這就是責任吧，壓在周凡肩膀上的責任吧。

「明遠，你明年也要畢業了，有沒想過畢業以後的事情啊？」其實周凡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畢業之後的事情，基本上家裏都會有安排的，只是上輩子張明遠考了研究生，周凡有些想不通張錦東為什麼會這樣安排，也許張錦東有自己的想法吧，對於這一點周凡也懶得去猜測了。

「我們的導師想讓我讀他的研究生，不過我爸不答應，這件事情先不說了，還是說說周哥你的事情吧，等周哥你當了大領導，到時候我出來找工作正好可以沾沾你的光。」張明遠笑着開口說道。

「行啊，不過能不能當大領導可不是我說了算的，這還要你在張叔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讓張叔多提拔提拔我才行。」周凡開口應道，上輩子一直被拿來和張明遠做比較，周凡心裏似乎和張明遠有那麼一些隔閡，但是這輩子周凡放下了心結，兩人之間的感情似乎就親近了許多，說話也默契了許多。

說起來張錦東就是周老爺子的半個兒子，就憑這一點，周凡和張明遠的關係也就遠不了，只是一直被家裏拿來和張明遠比較，周凡心裏一直放不下，才會覺的和張明遠之間有隔閡的，其實張明遠本人也未必舒服吧。

「走吧，去看看嬸子，這麼長時間沒有見，怪想她的。」周凡笑着挽著張明遠的胳膊，好像小時候兩人一起玩的感覺，這種親近感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呢。

張錦東的媳婦是大家族出來的姑娘，家裏的老人是原來的九巨頭人大常委會委員長退下來的，當初周老爺子親自保的媒，即使對於周子明的婚事，周老爺子也沒有這麼上心，顯然老戰友去世了，在周老爺子的心裏，老戰友的兒子自然不能受委屈，周老爺子自然要給張錦東安排一個家世顯赫的夫人，免得張錦東以後受欺負，或許也是這麼一件件事情的積累，張錦東即使到最後還是感念老爺子的情吧，即使位高權重，成為一個派系的領袖，還是被感情給牽絆住。

張家嬸子姓李，長的雖然說不上如花似玉，但也算是耐看，正如周老爺子說的話，李老頭自己長的不怎麼樣，但是這閨女還算是耐看，給錦東當媳婦也不算委屈了錦東，其實也難怪，李委員長的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李家奶奶以前怎麼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這女兒總不能太寒酸的。

張錦東的夫人應該是屬於大家閨秀的那一類人，但是作為母親，顯然對方還是很疼張明遠的，上輩子張明遠的事情鬧出來之後，李嬸來家裏鬧過幾次，聽說在家裏李嬸也和張錦東鬧翻天，後來張錦東和周子明決裂，李嬸在中間顯然是扮演了不好的角色，其實也難怪，兒子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李嬸還能忍耐才奇怪了，但是現在的李嬸卻是和藹可親的長輩。

「嬸子，好久不見，您可是越來越年輕了，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傳授我一點，我也好回去哄哄我老媽。」周凡笑呵呵的開玩笑道。

「你個小傢伙，幾年功夫沒有見，這嘴皮子功夫可是見長了啊？現在學會拍嬸子的馬屁了啊，不過嬸子是有自知之明的，你這馬屁可是拍過了。」女人嘛，總是喜歡男人誇的，雖然知道周凡在拍自己馬屁，李嬸還是心裏高興。

「嬸子，你可別這麼說，我那裏有拍馬屁啊，不信你問明遠還有表哥，他們肯定也這麼說。」周凡笑着拉起張明遠和趙銘當起了擋箭牌。

張明遠自然知道自己母親的姓子，這個時候可不敢亂說話，要是說的不好聽，回頭客人走了，自己還不被母親收拾啊，趙銘自然要順着周凡的話說道：「凡子沒說謊，舅媽你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你們兩個小傢伙，慧娟最近怎麼樣了？好久沒見了，有空一起出來聚聚，順便聽聽慧娟這個大學教授給我講講課，她可是我們老周家最有文化的人了。」慧娟自然是周凡的二姑周慧娟了。

「挺好的，最近他們學校有個研究課題，讓我媽負責，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一些，回頭我和她說一聲，就說舅媽提起了她，有空大家一起坐坐，聯絡一下感情。」趙銘笑着開口回道，張錦東位高權重，趙銘自覺的自己矮了一些，就算是一家人，這些事情也是難免的，現在聽李嬸說要和自己母親聯絡一下感情，趙銘自然是心裏高興的，但是作為兒子的又不好替母親答應，只能開口解釋一句，回頭再和母親念叨一聲。

「研究課題，那就是做實驗吧？看來慧娟可能是第二個居里夫人了啊，不過聚聚的事情遲點再說，還是工作重要嘛。」李嬸笑着說道。

「勞逸結合嘛，也不能老呆在實驗室，而且我媽也說好久沒和舅媽見面，前些天還念叨著一起聚聚呢。」趙銘笑着賣了個人情，這話自然是為了拉近兩家的關係的，看來這個表哥也不算是一無是處嘛，為人處事方面這幾年還是學的不錯的。

其實周凡知道，表哥在社會上打滾這麼久，不管怎麼樣也學到一些本事的，只是因為二姑一家遠離政治中心，表哥身上就少了那麼一些眼光和魄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表哥在周子明張錦東這樣位高權重人眼裏，自然會被看輕了一些，也是這個原因表哥身上也少了很多的機會。

其實如果一個普通人的觀點出發，如果真的給你個幾千萬，讓你去做生意，或許還沒有開始投資就已經嚇傻了吧，這一點和能力沒有關係，主要還是接觸面比較狹隘的原因，表哥就是屬於這個類型。

「慧娟那人我還不知道，平時除了做學問，有時候連飯也忘記吃的，趙銘啊，你有空可要多勸勸你媽，別累壞了身子。」李嬸笑着領着周凡和趙銘進屋。

「嬸子，這是從我爸那裏拿的貢茶，我知道張叔最喜歡喝這個茶葉，所以琢磨著給張叔帶了一些。」周凡笑着將一盒茶罐交給李嬸，這個茶葉是從家裏帶出來的，只是沒有罐子不好看，周凡兩人在路上選了茶葉罐，還是表哥趙銘付的錢呢。

「就是爺爺每年給我們的那種茶葉嗎？」張明遠開口問道，雖然張錦東喊老爺子周叔，但是張明遠卻是隨周凡幾個小輩稱呼周老爺子叫爺爺的。

「就是那個，我爸擺在書房也不喝，我知道張叔喜歡喝，我就帶來了。」周凡說謊也不臉紅，周子明那裏是不喝，周子明根本是捨不得喝好不。

「你個小子，你爸不知道你把茶葉全掏出來了吧？要不他非揍你不可。」李嬸笑着掂量了一下罐子裏的茶葉，老爺子過年給每家發的茶葉本來就不多，現在罐子裝的份量，顯然李嬸也知道周凡把周子明的老底都給掏出來了。

「沒事，我拿之前和我媽說過，他要敢揍我，我就賴到我媽身上去，而且是給張叔喝的，一家人他總不至於這麼小氣吧，要真是這樣，我和張叔說。」周凡這話說的有些孩子氣，但是在長輩面前孩子氣一些，反而能夠拉近雙方之間的關係，讓李嬸有種做家長的感覺。

「行了，那我就替你張叔謝謝你了，前段時間你張叔還念叨過茶葉的事情呢。」李嬸也沒有客氣，笑着將茶葉收了起來，張錦東也沒別的愛好，平時就好一口好茶，而且張錦東平時也沒少去周子明那裏蹭茶葉，周子明總不至於真為這件事情把周凡怎麼樣的，李嬸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其實這茶給我爸喝也是浪費，他那裏真喝的出茶葉的好壞，這些貢茶平時也就是撐門面用的。」周凡暗地裏誹謗了周子明一句，不過周子明喝茶確實沒有張錦東這麼講究，這話卻是不假。

「怎麼樣？今天過來有事吧？不會告訴嬸子特地來看嬸子的吧。」李嬸一邊吩咐保姆切一些水果招待周凡，一邊笑着問周凡。

「嬸子，你可別這麼說，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嬸子了，我想來看看嬸子還不行啊，表哥你說是吧？」周凡笑着開口哄道。

「行，你們兩來看嬸子，晚上就在嬸子家裏吃飯，我讓明遠給他爸打電話，讓他晚上早點回家裏吃飯。」李嬸開口吩咐道，周凡兩人的小心思又怎麼瞞得過李嬸呢，自然知道周凡兩人來家裏自然是想要見張錦東一面的。

李嬸一邊讓保姆準備晚飯，開口詢問周凡兩人喜歡吃什麼，兩人自然是不好挑剔的，都說自己不挑食。

李嬸陪周凡兩人嘮了一會家常，詢問了周凡和趙銘的一些情況，聽說趙銘在外面乾的事情，李嬸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嘆了口氣道：「這些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我看你最好還是做點實實在在的生意，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那麼就找你兩位舅舅商量商量吧。」

趙銘神色微微變了變，雖然也知道這樣小打小鬧不是那麼個事，但是讓趙銘找周子明或者張錦東商量，趙銘顯然是沒有這個膽量的，至於周子明和張錦東兩人主動關心趙銘的事情，顯然也不太現實，趙銘自己也有自己的無奈啊。

「我說你這麼好來看嬸子，原來是要到發改委上班，這是來給你叔打招呼來了吧。」聽說周凡第二天要去發改委上班，李嬸笑着將周凡的心思說破，卻是讓周凡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幸虧周凡臉皮夠厚，這才沒有怯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