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1

第120章 番外1

「哎喲,我的天哪,這杜鵑花怎麼還沒有收拾好?太子殿下就要回來了,你這小丫頭,不知道太子最見不得杜鵑花嗎?是生怕他不收拾你是不是?」

玉清宮裏,太子的管事仙官,清河仙君正挨個檢查宮裏的設施,生怕有一絲地方做的不妥當,讓太子殿下不開心。

被訓斥的小仙娥嚇得連忙磕頭告罪,趕緊將園子裏長出的那株杜鵑花,連根拔起。不等清河仙君吩咐,立刻變出小火,將新長出的杜鵑花燒了乾淨,帶着一捧煙塵,從從後門退了出去。

這程度,竟是連花瓣灰都不見得。

收拾的仙娥前腳剛走,天帝新封的太子軒曜,便進了玉清宮。

清和仙君連忙迎上去,一邊扇風一邊恭維道「殿下辛苦了,宮裏已經備好了甘露,您趕緊歇息歇息。」

軒曜點頭,大步往裏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腳步,眼睛盯着花園裏,那一處剛剛被挖去杜鵑花的小泥坑。

清河仙君一見,嚇得哆嗦,連忙擋到他身前,小心翼翼道「殿下恕罪,近幾日,宮裏也不知道從哪刮來一陣怪風,園子裏落一些不幹凈的種子,這才長出些雜草。」

「小仙已經命人清理乾淨了,只是這小坑,還需些時候修理。殿下暫且去休息,最多一個時辰,園子裏的雜草必然整理的乾乾淨淨。」

軒曜聞言,深深看一眼那小小的泥坑,不知想了些什麼,忽然道「你安排吧,我累了,要休息。」

伺候的宮娥下人,眼見太子關上宮門不語言。一個個忍不住面面相覷,不知是哪裏做得不對。

清河仙君見他沒有生氣,心裏鬆了一口氣。揮退下人,這才連忙問太子近身的侍衛連蓋。

「連蓋仙君,殿下這是怎麼了?」

連蓋看一眼正殿方向,嘆息搖搖頭。「還能怎麼樣,事情沒辦好唄。」

清河仙君驚訝,「事情沒辦好?怎麼會!西海那點小亂子,太子殿下出手,那不是眨眼間的事情嗎?怎麼這回這麼棘手?」

連蓋看看地上那個小泥坑,問他「這地方,是不是挖走一棵杜鵑花?」

清河仙君頓時驚悚「連蓋仙君好本事,不愧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侍衛。我剛剛才讓小仙娥清理乾淨,連灰都沒留下,讓仙娥一併帶出去,你連這都看出來了,該不會.....太子殿下,是因為這事不高興吧?」

說來也奇怪,軒曜從前還不是太子殿下的時候,對這些花草從不放在心上,也不在乎園子裏長了些什麼花花草草,對他來說沒有區別。

可是從去凡間渡劫回來,飛升上神,成了太子,就見不得杜鵑花。看見一顆拔一顆,看見一片燒一片,要多恨有多恨。

嚇得杜鵑仙子都不敢上門,南天門前遇到太子殿下,轉身就跑,二郎神的哮天犬都追不上,別提多迅速。

人人都以為,杜鵑仙子得罪太子,搞得杜鵑仙子,不知瘦了多少,七轉八轉託了無數人,前來探聽情況,太子卻只是淡淡道,玉清宮以後不許種杜鵑。

杜鵑葉子也不行!

杜鵑仙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只能哭哭啼啼去找天後。求天後莫要將她貶下凡間。

她實在不知哪裏做錯了。

想她一個小小的杜鵑仙子,只是負責人間杜鵑花的朝夕。往日跟太子殿下也並無交集,怎麼就得罪人了?

天後見小姑娘臉都皺成一團,連忙勸解,說與她無關。

太子殿下在人間渡劫,得了花粉症,聞不得杜鵑香氣,所以才鬧出這麼一樁事情。

還讓她放寬心,只是以後離太子遠一些便是。

杜鵑仙子也鬆了一口氣,只覺也怨不得她,但從此以後。再不敢湊到太子跟前來,以免自己身上的香氣熏着他,被他訓斥。

白鶴仙子說過,太子殿下訓起人來,一板一眼,能說個三天三夜。將你從頭數落到腳,還沒有一絲能讓你反駁的地方,可見其能說會道,刻薄死板。

如果說,從前還有不知事的小仙娥,因太子絕色美貌心生幻想,那麼自從太子歷劫歸來,他身上就只有四個字,生人勿近。

想到這裏,清河仙君又追問了一句。「您好歹給我句實話,太子殿下究竟是怎麼了?我在他身邊伺候這麼久,也從沒有見他如此反常過。」

太子殿下去凡間渡劫,渡的是什麼劫,那都是天庭機密。不相干的人員,是不可能知道一毫一分的。

便是偶然知曉了,也會被瞬間奪去記憶,根本不知曉這件事情。所以,知道太子殿下在人間有一段情劫的,還真是寥寥無幾。

連蓋想了想,既然太子殿下自己不提,他一個做臣子的,便更不能隨意插話,散播謠言,於是拍拍清河仙君的肩膀,對他道「你放心,沒有旁的事,你只需注意這點,別讓園子裏有杜鵑花就行了,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清河仙君一愣,心中卻更加迷糊了,還想再問,連蓋已經大步離開。他無奈,只能嘆息。

太子殿下除了死板一些,為人不苟言笑,其實樣樣都好。

從前不覺得,但這一次回來,他明顯變了。最大的變化,就是對杜鵑花的厭惡,誰也碰不得,誰也提不得,一碰就炸毛,可怕程度堪比貔貅餓肚子的時候,天都能給他吃了。

有個不懂事的小仙娥,突然有一天,捧著一捧杜鵑花,說是人間的杜鵑花開的正好,要給太子殿下插花做個景兒,結果當夜,就被太子殿下發到靈山上去拔草了。

天可憐見,那地方是座墳山呀,山上埋着的都是各路妖獸。可憐嬌滴滴的一個小仙娥,剛剛得道修成人形,一眨眼就得吃這麼大的苦,當真是無妄之災。

宮殿裏空無一人的時候,軒曜走到書架旁,轉一下八寶玲瓏燈,藏書架便向兩旁移開,軒曜走進密室,掀開畫軸上的紗簾。

那上面,赫然畫着一個栩栩如生的苗家姑娘,穿着花苗的衣服,笑意盈盈,在花叢中看着軒曜。

軒曜忍不住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這畫像足有一人高,按照荼宛的同等比例畫的。

他畫了很久,足足有一年,毀了上萬張紙才,畫出最滿意的一張。

隨着他的微笑,畫里的人動了動眼,對他伸出手。

軒曜笑笑,牽過她的手,將人從畫像中牽了出來,將她引到桌前,為她倒上一杯茶。

「我離開兩日,有沒有想我?」軒曜滿含愛意,看着眼前的人,溫柔問她。

那女子坐在他眼前,只是淡淡的笑,保持一個模樣,沒有絲毫變動,雙目之中不見一絲靈氣,人偶一般任由軒曜擺弄。

軒曜倒也不在意,又繼續道「我去西海,把事情辦好了,父帝很滿意,但我還是沒有找到你的魂魄。」

他十分眷戀,拉住她的手。愧疚又不安。「宛兒,抱抱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眼前的女子依舊在笑,沒有一絲動作。軒曜也不惱,起身坐到她身旁。將她攬進懷中,埋首在她發間,聞着她身上的氣息,喃喃自語。「宛兒,整整一百年了,你到底在哪裏?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荼宛依舊在笑,不見任何回應,到最後。軒曜悵然,一揮手,女子化作雲煙消散,他捂著自己的頭,苦笑起來。

難道說這一生都無法再相見了嗎?

上百年前,他去人間渡劫,雖然有月老跟司命星君從中作梗,害的他受了不少苦,但這都不算什麼。

真正讓他難過的是,當這場劫難結束,他如願飛升上神,懂得了做神的責任與意義,卻再也找不到荼宛的身影。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人間也好,地府也罷,他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可哪裏都沒有荼宛的影子。

他還逼問過閻君,閻君告訴他。荼宛生來特殊,命格是不在生死簿上的。又因為做了混沌的容器,被拖累致死,自然魂飛魄散,哪裏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軒曜想起來便後悔不已,在人間的時候。他哪裏能想到,殺死混沌,會連荼宛一起殺死。

他以為,了結人間所有的事情,自己便可自殺去追荼宛,可師父卻告訴他,自縊身亡,是要入地獄的,直到洗凈罪孽方可解脫。

等他熬過地獄的苦刑,只怕荼宛早已輪迴,他們便只能錯過了。

軒曜害怕錯過,求得阿黛為二人種下相思蠱,盼望生生世世都能相見。

他從南疆回來之後,便在南華山出了家,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一直到老死,回歸天位。

他出家之前,把剩下的事情都交託給軒沂。

軒沂也是個人才,不僅利用皇后的手處理掉國師,還利用皇帝對皇后的怨恨,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一場宮變,軒沂果然如願登上皇位。

他也信守許諾,做了一輩子好皇帝。

他在位的時候,整個國家風調雨順,苗人也好,中原人也罷,都和睦相處,安安穩穩過了數十年太平好日子。

而夏燭,找到越汐的屍骨,將她帶回妖界好生安葬。回去之後,就閉關修鍊,再也沒有離開過妖界。

至於阿黛,為荼宛與他種下相思蠱之後,也消失不見,不知去了何處。告別前,說自己要去還債,否則無顏面去見荼宛,還有越汐。

軒曜知道人各有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對她鄭重的感謝,讓她保重,兩人從此別過。

如今軒曜回到神界,人間的塵緣,也就該斷個乾淨。他又因為在人間受了重傷,閉關修養了許久才出來。

出來之後,他到處尋找荼宛的痕迹,是他試圖與她再續前緣,但哪裏都沒有她的痕迹,就算有了相思蠱,手上長出相思藤,他也再也沒有遇到過荼宛,難道說,她與他之間的緣分就這樣沒了嗎?

「殿下,東海敖隸殿下來了,您可要與一見?」小宮娥小心翼翼在殿外傳話,軒曜想了想收拾一番,關了密室,讓人進來。

「我聽說你去西海辦事,順道尋找荼宛那丫頭的痕迹,怎麼樣?有結果沒有?」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軒沂。人間渡劫,他也去湊熱鬧,當了一回皇帝,做不少善事,修了一個上仙之位。

「敖隸上仙,你近來清閑的很,有心思關心起我的事情來。」

「瞧你這話說的,你我二人,好歹也算人間做了一回兄弟。這神界也有些表親關係,我關心你,這不是再正常不過。」

軒曜看他,輕輕一笑,「你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見人笑三分,見鬼笑七分,可你對誰笑,誰就要遭殃,我最怕你對我笑,你還是有話直說吧。」

敖隸白他一眼,徑自倒了一杯茶喝。「話可不能這麼說,好歹論輩分,你也該叫我一聲表哥。既是你表哥,見你這般愁苦,自然要為你出個主意。」

「我今日來,的確有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為了荼宛而來。」

「荼宛?你莫非有她的消息不成?」軒曜似笑非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敖隸不樂意了,急急道「莫要小看我,我雖沒這個本事為你尋人,但我為你探出了一件事情,有個人,也許能幫你找到荼宛。」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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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風鈴聲響起,一隻青鳥瞬間在屋子裏撲騰,「有客到,有客到,哎呀.....」

才喊了兩聲,一枚石子飛過來,將青鳥砸暈在地。

軒曜只聽屏風後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閉嘴,你這傻鳥,呱噪死了。」

軒曜一頓,自己來的莫非不是時候?

這四方雜貨鋪,便是敖隸介紹給他的,說他若要尋找荼宛的痕迹,六界恐怕就只有這麼一個地方,能給他答案。

但敖隸也說了,這家雜貨鋪的主人,來歷古怪,便是他也摸不清頭緒。

只傳聞,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外人輕易不能相見。到了她這裏,若還不能如願,那便說明,軒曜是時候死心了。

正思量著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那女子的聲音又傳出來,「客人既然到了,便請喝杯茶吧!」

話音剛落下,眼前便換了景色,軒曜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橋頭,夜色中,那女子跪坐在涼亭的軟榻處,在茶桌前倒了兩杯茶。

一杯是給自己,一杯是給他。

軒曜滿心狐疑,卻忍不住抬腳,走過小橋,到女子面前,如她一般跪坐在榻上。

這女子生得極是美麗,便是他見過最美麗的阿黛,在她眼前也黯然失色。

白色的肌膚在這暗夜之中,竟顯白到透光的地步。一雙芊芊素手,擺弄香案。令人有一種靜氣凝神的安心之感,不知不覺放下心防,與她敞開說話。

「我叫余姬,不知客人如何稱呼?」女子淡淡開口,看着軒曜。

軒曜毫不猶豫報上來來歷「軒曜經人介紹,冒昧來姑娘店裏,有一事相求,還請姑娘幫助在下,找一個人。」

余姬聞言,抬眸細細端詳他,忽而笑道。「這位客人,既然來了我的店裏,就應該跟我說實話,我問你,你要找的是人還是鬼呢?」

軒曜一愣,不想她會這般提問,頓了頓,不動聲色道「尋人又如何?尋鬼又如何?」

余姬往香爐里加了一點點香料,蓋上香爐蓋子,才繼續道。「我這店裏,做的從來都是人和鬼的交易。可你是神,身為神界太子,六界仙尊,你也有尋不到的人嗎?」

軒曜聞言,立馬驅散心中所有疑惑。他來時收斂仙氣,六界之中,唯有天帝能夠察覺到他換了身份。

可這女子不過看他一眼,就道出他的來歷,他自問不曾與她見過面。如此說來,這女子當真有幾分真本事。

「姑娘高人也!」

余姬笑笑「太子殿下還是恢復真身吧,我不習慣跟人隔着麵皮說話。」

軒曜見她飲茶,主動摘去麵皮。女子見到軒曜,眼裏沒有普通女子會有的驚艷目光。

她彷彿在看再普通尋常不過的物件,這樣的表現,讓軒曜又更敬重了三分,皮相之見,神鬼也或多或少不能徹底放下。

可眼前的女子,修行到這種境界,顯然已經了悟色與空。怪不得敖隸告訴他,如果這女子拒絕了他的要求,便讓他死心,再不去尋人。

也許,這的確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既然被姑娘看穿,那軒曜也不隱瞞什麼。軒曜此行前來,只想求姑娘,幫我尋一尋我心愛的女子,看看宛兒的魂魄,可還在這世間。」

余姬看着他不說話,軒曜連自己都未曾察覺,他現在有多緊張,多害怕這女子跟他說不。

這是他最後一點希望了,等了上百年都找不到人,他不知道,希望徹底破滅之後,自己會做些什麼。

絕望的滋味,他在人間深有體會。

「殿下知不知道,荼宛為何要你殺了她?」

余姬忽然開口,卻拋給他一個問題。

軒曜想了想,猶豫道,「我知道,宛兒的父親當年為了救他的兄弟,還有姐姐,不僅舍了一身靈力,而且心甘情願在體內種下詛咒,但這詛咒,卻傳給了宛兒。」

「荼柯大約也不知,混沌竟是利用荼宛的軀體,逃出梵凈山到人間來。」

余姬笑笑「那殿下就不好奇,為什麼混沌會說,你是她的一味葯。只要用你的血肉煉成丹藥。便可脫離束縛,重掌六界?」

軒曜一愣,搖搖頭,誠實的表示自己不知。「軒曜只聽父帝說過,混沌與天地一般存在。它就像世間的正與邪,此消彼長,相生相剋,誰也離不得誰。」

荼宛點點頭「世間萬物周而復始,輪迴復生,生生不息。」

「混沌的存在,猶如神與魔,正與邪。它的力量或許可以被消弱,但這世間只要有邪惡與正義在,它就會永生不死。」

很多年以前,神族以為徹底消滅了魔,這世間再無邪惡,混沌便會消失不見,所以他們對魔族開戰。

到最後,魔的的確確是被他們消除乾淨,神歡欣雀躍,以為從此高枕無憂,可誰也沒有想到,神界居然又生出魔來。

「這是何故?」軒曜從沒有聽過這個故事。

但余姬沒有着急回答他,又繼續道。「魔誕生之後,帶着恨意,與神分裂開來。魔以為,神才是混沌力量的根源,於是發了狠屠滅神族。」

「魔耗費上萬年的時間,如願以償。他們沒想到的是,魔族中,又生出神來。」

說到這裏,余姬笑得高深莫測。「我問你,你覺得這世間是該只剩下神,還是只剩下魔呢?」

「我聽聞,帝俊曾有九子,皆為太陽。日在外,人間只有白日,不曾有黑夜,強烈的太陽烘乾了大地,萬物不生,人畜難活。后羿射死了其他八個,只剩一個。這太陽白日出現,夜裏休眠,至此,人間才有作息,才有萬物繁衍。由此可見,上蒼創造你我,不論是神也好,魔也罷,本身就是相互制衡相依相存的。」

「不論只剩誰,最後都只會是一場災難,否則,世間又何必生出神魔?」

「不錯,這混沌,便是神與魔相互融合而生。」余姬終於點到主題,「你不是好奇,為何混沌會選中荼宛嗎?這不僅僅是因為詛咒,更重要的是,她與你一樣,都是去人間歷劫的。」

軒曜緊張「她不是凡人?」

是了,混沌怎會選擇普通的凡人作為寄主。若是如此,那荼宛便是神,可他還來不及高興,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她的劫難從出生就註定了,你去人間渡劫考驗的是,你是否能看清本心,堅守本心。明白神靈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世間萬物帶去希望。」

「你若沒有看破這一層,無法堅守自己的本心,到最後只會灰飛煙滅,無法成為如今的上神,更不要說經歷幾道天雷,坐上天帝的位置。而荼宛....」

「她與你相同又有些不同。」

軒曜肅然,「還請姑娘賜教。」

這番話便是父帝也沒曾告訴過他,他尋尋覓覓這麼久,終於聽到了一些不同的答案,叫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余姬笑「我不是說過了嗎?混沌便是黑與白融合的存在,而荼宛也是這樣的存在。她生來,便面臨一個選擇,要麼成為神,要麼做入魔。無論做哪一個選擇都可以,唯獨不能兩者都要,否則,她就會成為真正的混沌。到那時,這世間便要毀滅了。」

軒曜不覺冷汗,從沒有想過自己去人間渡的劫難,就差一點,禍害六界。

「事情這般的緊要,父帝為何曾從未與我說過一言半語。」

余姬卻反問「為何要告訴你,這是你身為神,必須自己經歷的劫難,誰也別想插手。就算是荼宛,也必須要經歷。你以為他們提前說或者插手了,答案就會有所改變不成?」

「你母親曾經暗中插手,讓你提前與荼宛相見,但是輕輕的變動,卻為你們帶來更大的災禍,若不是你父帝及時補救,恐怕如今,我連你的面都不會見,更不要說,幫你找到荼宛。」

軒曜一陣后怕,連忙起身行禮「還請姑娘告知,軒曜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與宛兒再續前緣。」

「姑娘?」余姬哼哼一笑,「便是你父親見了我,也該叫我一聲太姑婆,到你這兒,卻稱呼我做姑娘?」

軒曜不禁愣住,他沒想過眼前的女子,竟有這般的輩分。不覺起身,恭敬行禮,「軒曜無知,還望老祖宗莫往心中去。」

余姬如輩分如此之高,怪不得連父親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卻能做到。想到這裏,他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幾分,緊張看着余姬。

余姬並不着急回答他,而是道「看似永恆的東西未必是永恆,看似不斷在變的東西,卻又始終沒變。我只是問你一句,你當真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想與她再續前緣?」

軒曜毫不猶豫的點頭,「軒曜此生,唯有此願。」

余姬嘆氣「也罷,你既然能夠尋到這裏,那便說明你我有緣。這件事兒我就算不幫也得幫,你身上可還帶着當初的烏木手串與木牌?」

軒曜立刻將珠子和木牌,一塊遞到她眼前。這是荼宛死之後,唯一與她有關的東西。

余姬將東西接過來,嘆息一聲「當初混沌,故意用這東西,誘使荼宛的父親得到神力,後來又利用這東西,得到了荼宛的肉身。緣來緣去,它如今又回到我手裏。」

余姬感慨萬千,軒曜有些疑惑,正要問,余姬卻有抬頭道「我聽聞,你聞不得杜鵑花香,見不得杜鵑花,可是當真?」

軒曜有幾分尷尬,僵硬點頭,「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此花與宛兒有關,我見到此花,便總忍不住想到宛兒,所以...不敢在天宮裏種這種花。」

余姬聞言,瞭然笑笑,一抬手,掌心忽然多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她把盒子遞給軒曜,「這是一粒種子,我給你一千年的時間,倘若一千年之內,你能夠讓它開出花來,那荼宛與你便可再續前緣。若是你做不到,那從此以後,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軒曜欣喜,連忙感激余姬,余姬卻潑了他一盆冷水,「先別高興的太早,我話說在前頭,若是千年之後,這花沒有開出來,那你不僅僅會失去如今的太子身份,甚至還會失去神位,你可想清楚了?」

軒曜握緊手中的盒子,毫不猶豫笑道「若我自己都活的沒有希望,又憑什麼給別人希望?真到那時,這神位於我而言,也毫無意義了。」

余姬一愣,不覺想起往事,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笑笑對他道「你可以走了。」

說罷,輕輕抬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軒曜發現自己又回到來時的地方,光禿禿的一片石頭,哪裏還有什麼亭閣樓台,小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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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盡花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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