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原喋血
十個人膚色各異，有三個白皮膚人，兩個黃皮膚人，還有五個黑皮膚人。他們顯然不是來自同一個地區和國度，但即便是虎老大也絕不可否認，這十個人雖然未必在世界上鼎鼎有名，但都是頂級高手。只要是在那個圈子的高手，則能夠認得出他們的身份，無一不是俄羅斯阿爾法，英國SAS，美國黑水雇傭兵公司的頭目級別的頂級高手。
但現在，他們都死了。
這些人同時攻擊，世上本來絕沒有人能夠倖免存活的可能，但他們卻只來得及發出一槍。
這一槍，是個白皮膚的老頭子打出的。槍是一把AK-74M突擊步槍，地上只有一枚彈殼，證明他的確只打出一槍。但這還不足以讓虎老大這樣的人都面色大變，他吃驚的是這支步槍，竟然爆管了。
虎老大對這個白皮膚的老頭子並不陌生，相反，他身為領隊，對每個人的能力都了如指掌。
俄羅斯槍王，外號「白鬍子」。曾在蘇聯阿爾法服役，他雖然算不上年邁，卻也絕對不年輕了。不過縱然已不比當年巔峰時期的體力，但更為老辣和詭詐，這「槍王」兩個字，絕對含金量十足。從現場這麼多高手只有他能打出一槍，可見一斑。
不過白鬍子雖然打出一槍，不說戰果如何，只說對手能夠將子彈打入了他的槍管之中，導致爆槍管，更是駭人聽聞。
而白鬍子的致命傷卻絕不是槍傷，所有人都並不是槍傷。十個人，各自佔據有利地點，有的人臉上還有着一股子兇狠，有的人滿臉自信，有的人卻是吃驚和不信。當然，其中臉上的表情最誇張的也最扭曲猙獰的人當然還是這位俄羅斯槍王白鬍子。
他們的致命傷只有一處，咽喉部位，多了個血洞。彷彿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神，或者即便是神，面對這樣一群高手，恐怕也要身上多幾個槍眼。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神，而是十個。
以神一樣的手指，洞穿了他們的咽喉。
虎老大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畏懼過了，縱然在槍林彈雨中，甚至在絕地中，他不但是個武功絕頂高手，也具備着一個真正軍人的素質。那就是，打不過就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保住了命，還有重來的機會。這是典型的老牌軍人風範，戰術轉移玩的是爐火純青，很多大人物往往正面打退了他，但用不了多久，依然會失去首級。
但虎老大這一次，不但心生畏懼，他臉角的肌肉居然都在顫慄不停，這是他每次遇見超出自己認知範圍的東西時產生的本能反應。
「該死的！」他心底暗暗咬牙怒罵了一聲。這樣的人，哪裏是他能對付得了的？他自付同樣的場面換做自己，面對這十個人，萬萬沒有活命的可能，他就是對自己的身手和槍法再自信十倍，也不會狂妄的去藐視這十大槍王級別的高手。
不然那就不是狂妄，而是無知，是白痴了。
「你懼戰了？」正當虎老大萌生退意的時候，他身旁的吳軍師冷冷的說了一句，將他從恐懼中拉回了現實。但隨即而來的卻是一股危險氣息撲了過來。
這是一股濃濃的殺意。
虎老大一驚！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這股殺意居然是吳軍師發出來的。
但虎老大不愧是老牌絕頂高手的人物，能夠做俄羅斯阿爾法白鬍子這個級別的人的領隊，絕對不是靠運氣就能壓得住的，沒有過硬的手段，任何身份和名氣在他們看來，都是不能讓他們心服的。
所以，即便是在這種時候，虎老大在彈指間硬是強沉住了氣。
他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一次，很有可能是他一生以來最為艱苦的一戰。他的氣勢此刻可以說本來就近乎到了低谷，再加上吳軍師突然叛變，讓他又吃了一驚，氣勢已為零，而吳軍師以逸待勞，氣勢卻在巔峰。
像他們這樣的人，絕不會像一些狗血電影里的情節一般，在一觸即發的必殺一擊之前，往往總是會說幾句台詞，問背叛者為什麼要叛變云云。其實那很不現實，畢竟殺意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既然吳軍師已毫不掩飾殺意，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在這彈指間就已經從合作夥伴成為了敵人關係。虎老大即便出乎意料，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難受，卻也絕不能說話再泄氣了，不然只怕話才出口，命已斷絕。
他只怕無論如何也絕想不到，這次他所要面臨的對手居然不是高岳，竟是上面親點的自己人，兩個領隊人之一。
場面在這瞬間變得沉寂而可怕。
暮色早已過去，黑暗來臨了。
他們好像連呼吸也已停止。
沒有風，一絲風都沒有。在這寒冷的黑暗裏，吳軍師的額角卻流了一滴汗，無形中，他們之間的氣勢已在慢慢傾斜。
吳軍師暗道一聲「玩大了」，他本來可以在虎老大心神震顫的時候給予偷襲，那時候雖然未必是最佳時機，但他的優勢卻更大些。而他卻出了聲，毫不掩飾的釋放殺意后，就是想堂堂正正的戰敗這個倨傲的傢伙。
不過時過境遷，時間不能倒流，此刻吳軍師知道，他已不能再等，他等不起，他的對手很強大，比他要強大，再等下去，非但難以找到對方的破綻，只等對方的氣勢逐次攀升，而自己的氣勢衰竭時，那時候，便是自己的死期！
對於這一點，他絕不會否認，也不能否認！
高手之爭，本在一線，生死之間，也許只在0.1秒。他們都知道，把握住這0.1秒的優勢，將會是最後的勝者，勝者生，負者死！
突然，這沉寂的黑暗裏，竟發出了一種短促而奇怪的聲音。
這短促的聲音本身也許並不奇怪，因為像他們這樣的人，一生中也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聲音。奇怪的是，就是這短促的聲音，竟打破了某種平衡。
這是拉槍栓的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成為了上帝的審判。
幾乎在同一時間，二人身形動了。他們的動作快到了極致，普通人只覺得人影一晃，槍聲卻比他們的身形更快響起，幾乎只用了兩秒時間，槍聲忽又靜止，顯然是他們各自的一梭子彈同時打光了。
靜，世界忽又重回寂靜。
高高的黃草叢中，閃身走出一個人，這人穿着一件黑色禮服，單手握一把微型衝鋒槍，不是才子又是誰？
才子一步步走到虎老大倒地的地方，冷冷地說道：「你只中了一槍，雖然是被打在胸口，卻還沒有死。」
虎老大的確還沒死，他不但槍法穩壓白鬍子這樣的槍王一頭，最重要的是他身懷上乘武功，修鍊有成，身體強度早已經超出了普通人太多太多，這樣的人，生命力極為旺盛，除非一槍打破腦殼才能當場致命。
虎老大嘴巴動了動，正要開口說話，才子卻槍口一壓，已將他打的面目全非。
一腳踢翻虎老大的屍體，發現原本壓在他後背的左手中，正緊緊握著一把手槍，一旦讓他抓住機會，必然會絕命反擊。才子如何不知道像他們這類人，怎麼可能只隨身帶一把槍呢？只不過虎老大的對手同樣在槍技上的本事並不比他弱，所以在適才突然爆發時，倆人都只能在閃避的剎那間掏出一把槍殺敵。在單獨決戰中，並不是誰手裏的槍多就能取勝的。
才子最後送了虎老大一程之後，這才轉身去檢查吳軍師的槍傷。
這個人在虎老大面前判定才子已經被高岳打死的時候，才子就已經知道這個人必然有另一重身份，只不過此時看到他的樣子卻是面生得很。
吳軍師竟然也還沒有死，但他看上去比虎老大就凄慘多了。
心臟被打穿，左肺葉也大出血，左頸的血管也被打爆了。
但他的確也還沒有死。
「我知道……槍栓是你拉響的……我叫吳軍，雖然沒贏……但總算……沒給教官丟臉！」這是吳軍師吳軍僅有的一句話，然後竟然含笑閉目咽了最後一口氣。
才子只能嘆息。
吳軍說的沒錯，他雖然沒有贏，但也未必就輸了，因為在拉槍栓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吳軍已能判斷拉槍栓的人就是才子，而虎老大卻未必這樣判斷，即便判斷是才子，也是是敵非友。所以虎老大難免分了一絲神，也正是這樣，吳軍才能在第一發子彈打中虎老大的胸口，即便如此，吳軍的傷卻比虎老大重得多。
「虎老大，飛老虎，哼！」才子認出了這個叫虎老大的人，名聲可能在國內不響，但國外卻赫赫有名，甚至曾經參與過世界上幾次有名的「革命」和叛變，是個狠角色，而且命長，像會飛的老虎一樣，因此得名。
才子看了吳軍一眼，最後搖了搖頭，他並沒有為吳軍感到哀傷，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堂堂正正的死在戰場上，這本就是個不錯的歸宿。
這麼多年來，他小隱於市，沒有荒廢一身本領，深得「養功」之道，甚至還有所進步，但也正是這幾年，讓他徹底學會成長。他走南行北，看過太多江湖傑出之輩，暗地裏的爭鬥中死傷不少，卻毫無價值，成為所謂的「犧牲品」，雖有高深本事，卻好像失去了還手之力。他甚至親眼暗中看見二十年前的武林一代宗師張宗寶被逼無奈，飲彈自殺在自家的卧室中，成為了一方政治的犧牲品，可謂晚節不保。
才子沒有去處理吳軍的屍體，而是抬起頭來，認準一個方向竄了出去。
這一次，他一定要追到高岳，他要讓高岳看到他的進步，證明自己已足夠坐鎮一方，有足夠的資格走進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