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投石問路
馮一川還是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看上去柔弱可愛的女侍應，隨口的一句提醒，竟能讓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冷靜下來。
看出他的疑惑，風鈴又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說到：「規則三，首位接單者確認之後，除非接單者本人提出疑義，否則其他人不允許用任何一種方式強制搶單，但可以以合作的方式介入單子，前提是酬勞均分。如果有人因為單子或者其它事情發生爭執，而且矛盾無法緩和，需要付諸實力說話的時候，爭執雙方也不得在止境茶樓範圍內解決，但可以選擇茶樓外私下處理，而且無論生死，皆與茶樓無關！」
馮一川點點頭，心說這茶樓老闆還真是狡猾，這樣的規矩，自然可以讓茶樓置身於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之外，也不用為旁生的枝節煩惱。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的確需要這種看似不近人情的規矩，不過想要維持這種規矩，也需要茶樓本身，擁有足夠強的能量！
正想著，忽然只聽樓梯上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到：「規則四！凡經評測，四等及四等以下的驅魔師，禁止獨自接單，必須根據單子實際情況，由兩人或多人合作接單！死丫頭！你跟別人講了那麼多規矩，你自己履行了嗎？」
馮一川轉頭看去，只見樓梯上，那個叫菲姐的美女，正攙著一位拄著手杖的老人緩緩走下來。
看到老人，廳里的人群一陣騷動，有叫老闆的，也有叫茶老頭的。但無論哪個稱呼，那老人都笑眯眯地點頭回應著。看來這裡在嚴苛規矩下，倒也有些親和的人情味。
只是，馮一川原本以為這裡的老闆，應該是一個年富力強，極具威勢的中年人，卻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初初一看，那老人的歲數只怕沒有一百也得有九十了，殘須殘發，皮包骨頭，手腳皆顫，眼珠里也是一片渾濁，說得難聽點，一具殭屍都恐怕要比他好看一些。此時如果沒有菲姐攙扶著，就算他手裡有手杖，馮一川也擔心他會一下子摔下樓梯來……
風鈴忽然一改之前「桀驁不馴」的態度，嘻笑著跑過去，想要和菲姐一起攙著老人。哪知老人一抬手擋開她的手臂，舉起手杖「啪！」一下，皮肉生脆地敲在了她的腿上。
風鈴嘴裡「嘶」的一聲抽了口氣，伸手揉著大腿說到：「幹嘛？！好心好意來扶你，不帶這樣的啊！」
「好心好意！好心好意！」老人每念叨一句，就往風鈴腿上敲一下，直打得她手腳亂跳。旁人一陣莞爾中，只見菲姐輕輕攔下老人的手杖，溫和地說到：「老爺子別動這麼大的氣，教訓兩下也就夠了。」
風鈴使勁揉著大腿，嘴裡嘟囔著說到：「上次是我突然碰上的，難道不出手救人嗎？再說了，人家也沒在茶樓里出過單子，怎麼能算我私自接單呢？？」
「你還犟嘴？」老人雖然形態佝僂，但聲音倒有幾分中氣。只見他指著菲姐繼續說到：「要不是秦菲及時發現不對，派出人去找你，只怕現在，已經是一個孤魂野鬼在這跟我頂嘴了！！」
「我……」風鈴似乎還想再說，但終覺理虧，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好啦。」秦菲一面扶著老人坐在旁邊椅子上，一面溫笑著對風鈴說到：「也不能怪老闆太嚴厲，你忘了你爸爸送你來茶樓時，說過的話了嗎？唉，舊事不提也罷，只是丫頭，你雖然天生就能召喚和豢養靈體，但卻無法有效的驅使靈體發揮作用，在這種情形下任意胡來，怎能不讓人擔心呢？」
馮一川看了秦菲一眼，心說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如果風鈴能夠熟練驅使靈體的話，再怎麼不濟，也不會輸給自己這個二把刀的。
風鈴嘆了口氣，說到：「好吧，我以後不會再亂來了。不過菲姐，現在還有一件事得跟你們請教一下。」
那茶老闆年紀雖大，脾氣卻暴躁，聽風鈴這麼一說，他立馬用手杖在地上一頓，開口喝斥到：「你又惹什麼麻煩了？！？！消停會兒行嗎？？」
風鈴也急了，提高聲音說到：「不是我惹麻煩！是我閨蜜！她媽媽老說她中邪了，但我一直看著都沒事兒，所以也就從來沒在茶樓里提起過。直到今天，是他看出了異常，但又解釋不清楚，所以我們才想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說著，她伸手指向了馮一川。
茶老闆好像這時才注意到兩個生人，他轉頭看了一眼馮一川，眉頭皺了一下。又轉過去看了一眼楚月嵐，眉頭又皺得深了些。看完兩人，只聽他像是有些抱怨地說到：「哼！好嘛！大集結啊？全跑我這來了……」
大概是不太喜歡看到生人，才讓茶老闆有這樣的抱怨。但抱怨歸抱怨，風鈴說的事還是提起了他一點點興趣，所以很快又聽他說到：「說吧，出了什麼事？」
風鈴趕緊朝馮一川使了使眼色，滿擬他會問關於那木床的事。沒想到馮一川卻是向茶老闆問到：「老爺子您好，我想問問，童去林是不是在這裡？或者說，這裡有沒有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這句話一問出，除了楚月嵐外，其他人都是一愕，甚至在人群里，還傳來了一陣小聲嘰喳議論的聲音。
眼下馮一川最關心的，肯定還是童老頭的行蹤。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茶樓選擇設立在這麼一個小城市裡，但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童老頭出現在梧慶，與這止境茶樓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茶老闆臉上沒有了急躁和不耐煩的神情，換作一抹平靜。只見他雙手一起按著手杖，深深地看了馮一川一眼，問到：「你找他有何貴幹？」
「剎空暝！」馮一川嘴裡吐出的這三個字，讓廳中坐著的人群里直接炸了。許多聲音傳來，有低聲驚呼的，也有互相詢問那是什麼東西的……
馮一川心裡打著的主意，是想投石問路。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就直接把這個「重磅炸彈」扔出去，或許能在這個靈異信息密集的地方，炸出自己想要的消息。那樣一來，也許不用童老頭，他自己就能找到那件傳說中的寶物。當然，這一切想法，是從他步入止境茶樓，才開始慢慢衍生出來的。
「無可奉告。」茶老闆淡淡地說著，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人還是東西？」馮一川緊咬著問到。
「都無可奉告！」茶老闆一面說著，一面獨自往樓梯上走去。秦菲想去扶他，卻被他輕輕一揮手拒絕了
風鈴一臉的莫名其妙。眼看茶老闆已經上到樓梯拐角，她急忙問到：「老爺子，那我閨蜜那事呢？」
茶老闆站住腳步，轉回身來看著她說到：「現在這事已經是茶樓的事了，我會讓柜上出單，自然有人會接，不允許你再私自去做！」
「怎麼這樣啊！！」風鈴滿是抱怨地說到：「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管，反正我要自己去處理！大不了，大不了我找人合作接單不就行了。」
茶老闆冷冷一笑說到：「這當然可以，不過，你問問有誰願意跟你一起去的？」
風鈴一轉頭看向坐著的人群，卻見那些人不知什麼緣故，全都把臉轉向了一邊。
風鈴氣得直喘粗氣，秦菲只好上前來拉著她的手勸到：「別這樣啦，老闆也是為了你好。」
「我不！」風鈴甩脫她的手說到：「那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們也不能這麼一輩子管著我，我，我，我讓他跟我一起去！」說著，又把手指向了馮一川。
茶老闆又撣了一眼馮一川，依舊淡淡地說到：「他不是，也永遠不會是茶樓的人！按規矩，不管你在外面找到多少人幫忙，但茶樓內也必須至少有一個人跟你合作！」
這邊正說著話，忽然只聽一個聲音傳來：「讓啊！讓啊！別擋道！媽的！老子辛辛苦苦伺候你們吃喝，怎麼還盡給老子添堵啊！！」
馮一川轉頭看去，只見吧台的另一邊，延伸進後方的一條小小過道上，一個肥碩的身影端著許多碗盤走了出來。那人帶著一頂油黑髮亮的廚師帽，臉上橫肉堆疊，肚子挺得就像足月的孕婦，顯得短小的衣衫掀到胸口，露出油亮的肚皮和噁心的肚臍眼，腳下踏著一雙漆黑里透著一點點藍色的人字拖，好像剛剛從泥水裡走出來似的，這就是一個邋遢油膩路邊攤廚子。
廚子走到那些桌子前，「啪啪啪啪」把手裡盛著各種炒飯炒粉的盤子胡亂地扔在桌上，一盤中的食物，倒有半盤多抖落在了桌上。這時只聽有人喊了句：「我操！這他媽是人吃的嗎？？」就聽他大聲回到：「不愛吃別吃！！天天就你他媽事兒多！！」
說完，廚子依舊罵罵咧咧地往後廚走去，誰知風鈴突然一伸手指向他，說到：「你！就你了！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