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絕艷
第二天下午兩點，馮一川如約和陸有水及陸曉芸一起，盛裝前往參加楚氏的發布會現場。
馮一川平日里隨意慣了，只要是乾淨衣服，大都是隨手抓到哪件就穿哪件，但今天的穿著卻是陸曉芸一手「包辦」，小到一顆袖扣都由她親自千挑萬選。一番刻意的裝扮之後，正應了那句「人靠衣裝」的俗話，馮一川直接換了個人，無論樣貌氣質，都絲毫不在那些名門子弟之下，連陸有水都看得直點頭，陸曉芸更是心頭無限竊喜。
發布會仍是在景盛舉行，走進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只見裡面燈光璀璨，霓虹環繞，裝點的極盡奢華。可以看出，這楚氏掌權人楚寧宇，必定是寵極了那個乾女兒，才會為了一個對於他們來說小小的工作室，如此費盡心思。
陸有水一行人到的時候，裡面已經到了許多人。馮一川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陸應銘和他的一群富家子弟朋友都在，另外還頗意外的看到了王以和跟張文盛，以及那幾個所謂的老同學。
看到陸有水，陸應銘主動過來熱情地喊了聲「二叔」，陸有水也親切的回應著，還詢問他最近生活工作的各種情況，一團和氣，根本看不出這一家親人平和水面下的驚濤暗涌。這讓馮一川十分驚佩，看來能做到這麼大的事業，的確得有驚人厚的麵皮，還得有過人的忍耐能力。當然，更得有極度詭譎的處世思維。
只是陸曉芸就比較直接了，從頭到尾扭著頭沒有和陸應銘說過一句話。不過按她的脾氣，這已經算是非常難得，如果換個人話，只怕她就不僅僅是不理會這麼簡單了。
說完話，陸應銘眼神波瀾不驚地看了馮一川一眼，居然還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示意，這才轉身走遠。那邊王以和跟張文盛，從馮一川一行一進來就緊緊看著他們，眼見這時總算有了空檔，急忙靠近過來跟馮一川打著招呼，那態度就像是看到了王侯貴族一般，哪還有半點之前戲謔的樣子。
不過很明顯，馮一川也只是塊跳板。王以和的目的，始終是打蛇隨棍上的接近陸有水。不過陸有水和陸曉芸，也只是礙於馮一川的情面跟王以和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致歉轉身朝另外一些朋友走去，留下馮一川應付這些「狗皮膏藥」。
看到陸有水走開，那一群老同學呼啦一下全朝馮一川圍了過來，有奉承的，也有以前根本處得不好，現在卻一味來套老交情的。看到此時此刻的馮一川，就連那個沈馨都滿眼放光，一個勁兒朝他身邊挨擦著。
張文盛拍了拍馮一川的手臂，又大拇指向王以和一翹，說到：「得虧有咱們王總，這次算是開了眼界了，能參加這種發布會，好歹也算是過了一把上流社會交際的癮。唉馮一川，啊不，馮總！以後要有什麼發展機會，你可也得記著點哥兒幾個啊！」
眾人一陣附和，馮一川只能耐著性子謙遜著。這時只聽王以和說到：「要說事業成就，我現在才知道，根本沒法跟一川比！這次受邀前來的，全是盤州市裡最有實力的幾大家族企業，我是費盡了心思才要到這麼幾個席位，但你們看一川，光彩照人氣度儼然，一看就是經常出入這種頂級聚會的。不用說，那天你穿的那麼普通來參加同學聚會，就是在扮豬吃老虎！」
眾人又是一陣附和，直吵得馮一川耳根生疼。直到旁邊一些端著香檳的上流人士不斷側目而來，王以和才趕緊提醒大家注意修養，壓下了喧嘩。
馮一川心裡說不出的反感，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人嘴臉轉變的這麼快這麼厲害，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些人居然自始至終，沒一個人提起過那個聚會上無端身故的小孫。雖然除了王以和外，許多人跟小孫只是初交，但畢竟那天酒桌上一番把酒言歡，哥們長兄弟短的跟這些人熱鬧了許久，但現在，卻在他們臉上看不到哪怕一絲的哀悼，人情冷漠，何至於此……
不多時，宴會廳內賓客漸滿，人們正暢聊中，忽然只聽一個輕巧拍打話麥的聲音傳來，所有人才紛紛面對禮台安靜站定。
只聽台上司儀用柔美的聲音說到：「由衷感謝各位撥冗蒞臨發布會，下面，有請楚氏企業楚寧宇楚總致詞！」
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只見一個中年人緩步從近台處的一個人群中走上台去。那中年人大概比陸有水大上那麼兩三歲，鬚髮已見半白，不過卻是濃眉虎睛，動靜間風隨雲從，一派氣勢軒昂。
台下又是一陣掌聲，楚寧宇滿面笑容，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聲音渾厚而有力地說到：「首先，我要感謝盤州市的諸位不棄蔽薄，收留楚氏，讓楚某多了口飯吃！」
台下一陣朗笑，接著又是潮水般的掌聲，連馮一川也覺得這楚總是有點意思，由衷地跟著拍起手來。
楚寧宇也爽朗一笑，再次壓了壓手掌，接著說到：「小女月嵐，伶俐之極，卻也任性之極胡鬧之極，我為之頭痛之極，卻又無奈，只因愛她之極，寵她之極，所以也只能放任之極。這工作室雖小，難入人眼，但還望諸位鼎力支持，一來讓諸位與我楚氏有情誼之水長流，為將來的合作錦上添花；二來嘛，也讓小女和我一樣，能在盤州討口飯吃！」
「哈哈哈……」又是一陣朗笑聲和掌聲中，楚寧宇抱拳退後了些許，司儀走上前來即時宣布，發布會正式開始，首先由在場諸位鑒賞工作室的一部分作品。
優雅的音樂響起，廳內霓虹更盛，只見那些美麗的模特，身佩各種樣式的珠寶首飾，由台後走到台前，又下到台下，或閑庭信步，或慵懶伸倦，或作望月自憐，或低首觀水思人，猶如周遭無人一般，自展百態，在人前往來穿梭，盡情展示著身上那些如星辰般的璀璨奪目。
馮一川不懂什麼珠寶，但也覺得每一件都確實很漂亮，相信價值也一定更「漂亮」。王以和大小是個老總，算是見過些世面，有些修養。但那些老同學早就低聲驚呼起來，沈馨更是眼睛都看直了，倒不是看模特，而是盼望著哪一天，那些耀眼的首飾能戴到自己身上。
展示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那些模特回到台前一列站好，司儀走到話麥前朗聲說到：「我們都見到過群星的璀璨，但毫無疑問，再璀璨的星光，都來源於日月輝光的折射！如果沒有日月耀眼的贈予，所有星辰都將黯然失色。下面，我們將請出所有光輝凝聚的所在！有請楚月嵐小姐！！」
潮水般的掌聲過後，音樂變得恬靜，神秘。所有人都注目以待。就在這時，只見台上背景從中緩緩分開，音樂聲頓挫而起，聚光燈的焦點中，一位麗人款款而來。
一時間，不論老少，所有男人的呼吸全都屏住了……就連那些女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呢喃著：「好美……」
台上那女孩大約二十齣頭，和陸曉芸年齡相仿，一襲白色長裙，頭戴鑽石環冠，周身適度搭配著各種款式漂亮的珠寶配飾，可唯獨胸前最顯眼處的那條項鏈，卻顯得有些平庸。不過無論設計的出色還是平庸，那一身最名貴的珠寶，還是在她足以傾世的容顏下黯然失色。
那張面容，那個身形，就像是女媧造人時留下了最完美的畫稿，以天地間最好的璞玉為材，再請來天上巧匠盡心雕琢而成的。
馮一川的性格，本不會太在意那些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此時也覺得喉嚨有些乾涸。他挖盡腦中一切用來形容美好的辭彙，但似乎都不能稍顯這女孩的美麗之萬一。如果真要用通俗話來說的話，陸曉芸可以說美得有些過分，但台上這個楚月嵐，只怕是美得毀天滅地了……
稍稍緩過些神來，馮一川才發現，那天晚上在陸應銘家裡見過的那個楚大小姐，這時也走在楚月嵐的側后，只是唯獨不見楚月。他暗自一想也對，無論親疏如何，以楚月那副尊容出現在這裡的話，再怎麼都是要產生一些負面影響的。
想到楚月，又看看台上的楚月嵐，馮一川心裡越發嘆息，那楚月在有個這種姐妹的情況下，依然那麼樂觀可愛，確實萬分不易。想到這些，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暗想發布會結束之後，或許自己該找楚月出來，再陪她瘋上一回。
一陣前所未有的暴烈掌聲，將馮一川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轉頭看去，只見旁邊的張文盛已經魔障了，手心拍得快要冒出血來都不願停下，一臉痴迷地看著台上，嘴裡像做夢一樣呢喃著：「要是她能跟我說句話，哪怕只是一聲『你好』我就算立刻死了，這輩子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馮一川本想說你至於嗎，但一看周圍全是贊同張文盛的表情，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直到看楚月嵐要準備開口說話，持續了很久的掌聲才立時停下，只是這全場驟然的安靜中，突然一個顯得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在所有人惱恨的眼神中，馮一川暗罵自己怎麼忘了關靜音，急忙掏出手機一看，是韓峰打來的。他趕緊划通電話，不停向身邊人致著歉意，同時往人群外退去。可電話還沒開始講，忽然周圍的音響中傳來了一個悅耳且非常熟悉的聲音：「馮！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