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臣是臣,可主非主

第40章 臣是臣,可主非主

「老爺!老爺……」深夜,一道嘹亮而又急促的大喊聲,打破了高府的寧靜。

一襲長衫的高義,聽到那呼喊聲后,眉頭頓時輕蹙,對小跑進來的下人怒斥道﹕「府內喧嘩,成何體統!?」

下人踉蹌的跑至廳內,待聽到高義那聲怒斥后,頓時嚇得跪倒在地,連忙叩首請罪。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趕緊說吧。」高義不耐的揮了揮手,也知道這個下人必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立即彙報給自己,這才忘記了府中規矩。

下人抬頭,輕微的喘了口氣,連忙說道﹕「老爺,原本牛頭領率人已經追趕上了小姐,正欲除掉那個張奎,救回小姐時,可誰成想半道突然出現了一位王子殿下,把那個張奎給放走了。」

「王子殿下?」高義一怔,「是哪位王子?」

「奴才不知!」下人搖頭,隨即他似想起什麼,連忙又說﹕「哦,對了,現在那位王子殿下正在門外等候……」

「那你還不快去請?」高義打斷了下人的話,怒睜雙眸,高喝道。

「不了,老夫要親自去迎接。」隨即,高義又改變了主意,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儀容,疾步朝著門口走去。

正門外,身披著一件裘皮大衣的帝辛,合著眼站立在原地,在其身邊唯有一個令沖,至於其餘的侍衛也不知藏在哪去了。

「這個高義也忒不像話了,竟讓殿下您在冷風中站這麼久。」令沖臉上浮現一絲不滿,輕聲抱怨道。

「不許胡說!高大人乃是當朝大夫,士林的模範,等一會兒又不會少一塊肉,急什麼?」帝辛輕聲斥道。

「是,奴才又多嘴了。」令沖諂媚的笑了一下。

與此同時,高義也急匆匆的趕來,可當他快要走到門口時,卻放緩了腳步,態度從容的跨過了高高的門檻,向帝辛來了一個無可挑剔的拱手禮儀,「臣高義不知殿下深夜來訪,有失遠迎,望子受殿下恕罪。」

「高大人客氣了。」帝辛微微一笑。

高義側身,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外面天涼,殿下快裡面請。」

帝辛頷首一下,他微仰著頭,背著雙手,氣勢很足的在眾人躬身施禮下,走入了高府內。

入了客廳,飲下杯中一口濃茶后,帝辛便細細地打量起手中的瓷碗,少許,不由的讚歎道﹕「這件瓷碗當真是精緻,沒想到高大人還有這種雅號。」

「呵呵,殿下真是抬舉臣了,區區一件瓷碗,焉能入得了殿下您的法眼?」高義淡笑道。

他這話的確不假,帝辛作為大商的王子,宮裡的瓷器堪稱天下之最,各個都是無價之寶。

瓷器,始於大商,誕生於大商中期,乃是殷人璀璨文化的一種結晶。

這個時代的瓷器遠不如後世精美,故而被稱作原始瓷,大約2%左右是粘土成型。

說到原始瓷,就不得不提一個人——商朝著名賢相,伊尹。

關於他的出生,可能有很多傳說。但其中一種說法,是伊尹的母親懷他的時候,夢見一位神女告訴她:「你家的灶台上近幾天可能會出現一隻青蛙,你要是看見了,一定要趕快離開,不要回頭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過了幾天,她家的灶台上果然出現了一隻青蛙,這青蛙虎皮斑紋甚是好看,嘴邊鼓起兩個大泡泡沖著她呱呱直叫。

她忽然想起幾天前的夢境,於是趕快向東邊跑去,一時好奇就回頭瞧個究竟,忘記了夢中神女的忠告。這下可了不得!只見洪水如猛獸般沖毀她的家園同時正咆哮著向她撲來。水退之後,在這位婦人被淹死的地方長出一棵桑樹,十個月過去,有一天夜裡桑樹下突然有一個嬰兒啼哭。被一位好心人帶回家撫養到成人後,送到當時的官宦人家有莘氏家做奴僕,他就是伊尹。

伊尹的主要任務就是做飯。由於他勤奮好學對做飯這門手藝可以說在當時是最有名的廚師。正因為他是廚師,每天與鍋碗瓢勺打交道。因此,對陶器的燒造技術也很精通。當時的先人還不會用窯具燒陶,只能把做好的陶具架柴燒。(家家戶戶都會這門技術)有一天,伊尹把做好的陶具涼干后準備架柴燒時,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把已乾的陶具淋濕。

伊尹為了不讓主人責罵,心想草木灰吸水。我何不利用草木灰把已濕的陶具整干?於是他就取了很多草木灰撒在已濕的陶具上,這樣陶具的濕氣很快就被草木灰吸干。

伊尹非常高興,這時雨也停了,伊尹就架起木柴開始燒陶具。等這批陶具燒成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伊尹驚疑萬分。因為,這批陶具從色彩上出現青翠耀眼的光芒,伊尹順手拿起一隻碗敲了一下如玉般的脆聲悅耳。可把伊尹樂壞了。他趕快跪倒在地向蒼天禮拜。在他看來這是上天的恩賜。於是伊尹每次燒陶具時都要在草木灰水中沾一下,這就是原始瓷器的釉。

由於伊尹在有莘氏家中顯示出的不凡才能,為人聰慧,胸有大志,深得有莘氏的喜愛。

當時成湯因不滿夏桀的做法,準備有朝一日推翻夏朝,就廣招賢良人才。聽說洛陽南邊的伏牛山區有莘氏的家奴伊尹很是有才華。就親自登門相求。要有莘氏放了伊尹,他可以答應任何條件。有莘氏覺得成湯日後必成大器,他家中有一個女兒,就想攀上這門親事。成湯渴望賢才心切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於是伊尹就作為陪嫁的家奴送於成湯。

他們沿伊河而下來到成湯的領地。成湯依舊安排他做廚師,伊尹做的一手好菜和能燒出精美的陶具深得成湯的喜愛。成湯每次與伊尹交談,伊尹就用做飯和燒陶作比喻,來說明為政的道理和方法,叫成湯實行王道而不能實行霸道。伊尹認為:「釜中有至真之味,其妙處口不能言,人嘗而自知,對於國家政治的領悟也是如此。」

夏朝末期由於桀的粗暴無能,使當時的國家處於每日戰亂和生活貧困的時代。

桀有一天知道有一個諸侯王居然比自己賢良,而且大多數諸侯都聽他的,這下害怕了,就命令他的手下把商湯抓來,囚禁在夏台,伊尹此時已成為成湯的大臣。知道成湯被桀囚禁,心急如焚。於是在國內準備許多財寶,並選了幾個美女派使者到夏都與桀交涉。桀見到這些珠寶和美女之後,立刻就把成湯放回商國。

可桀那裡知道這叫放虎歸山。

於是成湯回到商國之後,在伊尹的幫助下很快就把夏國滅掉。同時商又統一各諸侯國,在名相伊尹的輔佐下,殷商從此走上了強國之路。伊尹也把他的燒陶技術推廣到了全國各地。

須知,陶與瓷向來不分家,如果沒有伊尹對燒陶技術的大力推廣,或許瓷器有朝一日會出現,只不過在時間上會晚上許多年。

自此,當瓷器誕生伊始,便與青銅器皿同時列為了這個年代最具豪華的奢侈品行列。

而家中瓷器和青銅器的多少,也成為了這個家庭是否富有,富有到什麼程度的衡量標準。

「聽說殿下早就來了?」茶盅中的茶沒了三分之一后,高義這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啊。」帝辛只是簡短的回應。

氣氛瞬時冷場。

沉默了少許,高義放下手中的瓷碗,毫不避諱的直視著帝辛,問道﹕「張奎有罪,十惡不赦!且他乃是臣的家奴,是臣的家務事,故而這點小事臣自己處理就好了,無需勞煩殿下您相助。」

「張奎有大才,而我這個人向來都很惜才,反正聽高大人剛才話中的意思,是打算要殺死他,不知可否給我一個面子,把這個將死之人買給我,如何?」帝辛笑吟吟的看著高義。

高義搖頭,說道﹕「殿下,請恕臣不能答應,那個張奎只是一介奴隸,卻膽大包天竟打起了我女兒的主意,若不殺他,我高府顏面何在?置禮儀家規何在?!將來還如何管理好其他的奴僕?」

「哎,高大人啊,我不惜深夜來訪,都這般求你了,莫非大人就不能給我這份情面嗎?」帝辛嘆聲。

高義聽后,立馬起身,對帝辛作揖道﹕「臣不敢!若是別的事,臣必然會答應殿下,但此事卻絕無可能!臣必誅此獠,以正道理和禮法!」

「姓高的!我家殿下如此做派,算是給足了你的面子,你可別不知好歹!」令沖聽后,頓時大怒道﹕「別忘了,殿下乃是世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將來一旦殿下登基,今夜的事……」

「住嘴!有你什麼事,滾出去!」帝辛側頭,對令沖怒喝道。

令沖對帝辛拱了拱手,一臉憤懣的瞅了眼高義,滿是赤.裸裸的威脅之意,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廳內。

高義冷眼看著這一主一仆,演的這齣戲碼,若沒有帝辛授意,借給令沖三個膽子,都不敢說出那番犯忌諱的話。

「有一點令沖說得很對,那就是﹕我子受乃是世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所以,高大人,哪怕不為了自己,也得想想自己的妻兒,自己家族的未來。」帝辛輕笑道。

高義沉聲﹕「殿下是在威脅臣嗎?」

「我很敬重士子,但不要忘了,士子終歸是臣!」帝辛態度漸冷。

「臣是臣,可主……非主!」高義瞧著帝辛,據理力爭。

講道理,如今的帝辛,只是一個王子,別人在他面前稱呼自己為臣,只是一種尊敬。

唯有世子,這位未來王國的直接繼承人,才能當群臣的『主』心安理得的享受別人口中自說的『臣』的稱謂。

「臣是臣,可主非主?」帝辛輕喃的重複一遍高義的這句話,隨即他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當朝大夫,有氣節!」

帝辛一邊大笑,一邊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隨後,他的笑聲在某一刻戛然而止,瞬息冷著臉,語氣森冷道﹕「可高大人別忘了,東伯侯姜桓楚的女兒已經抵京,明年,我便要稱呼東伯侯一聲岳父了。」

「言盡於此,希望高大人好好想想,莫要自誤!」說罷,帝辛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走。

高義起身,挪動了幾下腳步,但終究沒有追過去,而是聲音淡定的對帝辛拱手施禮,「恭送殿下!」

凝視著帝辛緩緩消失在漫漫長夜中的背影,高義靜靜的坐在蒲團上,回味著剛才帝辛口中的那句話。

「東伯侯啊……這是在為子受造勢嗎?」高義輕喃,隨後他遙望著禁宮方向,苦笑道﹕「大王啊,你終究是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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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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