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愛的裝扮

婉秋醒來之後，旅館的窗子仍然還是黑的，窗外不知哪家賓館或者車站和商場的霓虹燈還在閃灼……

離天亮還早，她卻再也睡不着，於是便睜着眼想心思。把前前後後這幾天發生的事，還有毛玉成每一次電話中的話音和對她婉秋的態度變化，憑直覺她感到：這毛玉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在，而且是大事！

走廊里剛剛有動靜，婉秋就起來了。因為睡不着，也因為牽掛着毛玉成，婉秋起床走出房間后直奔電話亭。

守電話的也是個老人，他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一大早被婉秋叫醒，他很不高興的樣子，披了件棉衣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嘟噥著：「一大早就打電話，你不睡人家就不興睡個早覺？「，一邊說着，一邊才把那電話機給婉秋拿過來。

電話的那一頭並沒有人接聽，婉秋不厭其煩，一次次撥着她熟悉的那個號碼，終於，電話里才傳出一毛玉成的聲音。

婉秋一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就來了一句抱怨：」你在哪裏，怎麼一直不聽電話？「

或許聽出了她的着急，毛玉成不得不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出了一點車禍。」

「啊！車禍？你出了車禍？你傷著了嗎？傷在哪裏，要不要緊？」

毛玉成的口氣仍然是鎮靜的：「是我撞了別人。」

「哦！」婉秋怔了怔，事情或許並沒她想像得那麼嚴重。可是馬上，她又擔起心來：「那人給你撞壞了嗎？現在怎麼樣？」

「嗯……」毛玉成在電話里沉吟了一下：「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怕你着急，因為一時半會不能離開這裏，沒辦法去接你了。」

「到底……」

「好了！你讓我清靜一會兒好不好？」一說到緊要時候，毛玉成就開始煩躁起來。

婉秋一見他急了，只好打住，雖然心裏有千言萬語要問他，也不敢再堅持。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急忙問到：」那你現在在哪裏？「

卻是就在她問話的同時，也傳來那毛玉成着急的問：」你現在跟爸在一起嗎？「

婉秋囁嚅著，不知怎麼把自己把公爹又丟了的消息告訴他。

電話的另一頭，那毛玉成似乎也是匆匆忙忙，不等她回答就把電話收了。

放下電話，婉秋又開始新一輪的猜測：他撞人了！把人撞傷了？撞死了？撞得半死不活？天！難怪她打電話總是打不通，或者總佔線，原來……她不禁又深深嘆息：老天爺！這真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怎麼這個家這些天糟心事都佔全了！想到這兒，她暗暗嘆了一口氣：該來的就都來吧！該走的走，要分的也分了吧！不是有句話，叫做：「分離聚合皆有定」么？這回若能找到公爹，一起平安地回到家裏，再見到那毛玉成，一定對他說：一切隨緣！我累了，什麼也不想爭，你愛上哪上哪，愛誰誰吧！我反正是要跟兒子在一起，也跟公爹在一起，我們只要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就天大的福分了！

想到這兒，她終於將那副假髮套戴在自己頭上，那副她花了「大價錢」的淺黃的幾近白色的假髮套，一邊走一邊打量著一個個餐館和飯店。她感覺餓了，肚子一聲聲叫喚，偶爾走過一家飯店旁，聞到那裏面飄溢出來的蒸饃味道，就有點留戀着離不開，這才想起她是該拿什麼來填填肚子了。

在一家飯店門前，她剛站了一下，那家的包子剛出鍋，竟就從裏面走出一個夥計，對着揮揮手說：「走吧走吧，還沒發市呢！」

她愣了一下，低頭瞧瞧自己，難怪人家嫌她，她也的確是夠狼狽，一雙旅遊鞋早破得前後幫都掉了，只還有幾片皮革連在鞋底上，衣服雖都還不怎麼破，可憐一套毛料職業裝，讓她穿得皺皺巴巴，土一塊泥一塊的，成了一把抹桌布。

她對自己訕笑了一下：也好，我這副模樣，正好給自己一點保護色，再不會被人騙了去呢！想了便坦然地抬起頭，然而，就在這時，她看到旁邊的衚衕口裏里，迎面走出來一個人，一個老人！那正是她要找的那位老人！

她看到老人從衚衕的另一頭一路沖她笑着走過來，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臟又破，高高的個頭佝僂了，長長的頭髮像一堆亂草，那臉上又是泥又是灰的，額頭上不知怎麼還破了一小塊。

看到他那個樣子，婉秋的眼圈紅了，這哪裏還有她原先的那個公爹的模樣？她等在那裏，眼裏含着淚，嘴巴開合著，不出聲地說：「爸，我可找到你了！」

老人走近她身邊，一臉的幸福，花一樣燦爛，他笑着叫：「辛蕊，辛蕊，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