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做世子妃

彷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不斷被自己的父王、母妃和千百萬臣民追問復仇的結果，季雪初只覺得如墜地獄。每個人都只責問她愛上愁人的兒子，責問她沒有報仇，指責她忘記了季國的仇恨和鮮血。

瘋狂的害怕中，她不斷逃跑，不斷躲藏，卻又怎麼都躲不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溫暖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隱約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個聲音不住說着:「小初，我在你身邊，不要怕，我會永遠陪着你，與你一同面對一切。」

在這個聲音的呼喚下，季雪初終於從無邊的黑暗中掙脫，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目，是頗有些狼狽的慕景淵一臉擔心的樣子。

「小丫頭!你醒來了!」看到她醒來，男人漆黑深邃的眼中瞬間綴滿華彩，好像晦暗無光的歲月驟然流光溢彩。

圍在屋子裏的婢子們聽到聲音，連忙放下手中活計，跪在地上道：「恭喜世子、世子妃安康。」

啊……

略略恍惚一陣子，季雪初才想起來，如今慕景淵那傢伙已經成了世子，自己和他一道被敕封，自然是世子妃了。

「你們先下去吧。」對着那些婢子吩咐，直到她們徹底離開，慕景淵才又繼續開口道，「小初，你聽我說，國君薨逝，我是世子還要主持朝局。但是……」

說到這裏，他突然有些擔心的看着季雪初，思忖片刻后，從說：「王妃在國君薨逝后，也……」

這小丫頭一直在擔心王妃，眼下她又已經報仇，慕景淵當真不放心她。

果然，在聽到王妃身去的消息后，沉默半晌道：「既然我在這裏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是時候該走了。」

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男人驟然暴怒：「季雪初！你嫁給我便是為了有朝一日達成目的后，將我一腳踢開嗎？！你以為我是那種被你用完就可以踢開的人嗎？！」

其實在此之前季雪初已大約猜出待自己要離開的這一日到來，他不會輕易同意。

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強烈，拒絕的會這麼徹底。

有些驚異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是在想不明白向來沉穩老成的人，怎的突然變成這樣？

大約曉得自己方才反應太過強烈，慕景淵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心情，良久后才又開口：「小初……你可知，你已經……懷了我們的孩子？」

「什麼？！」季雪初怔愣在原地，只覺得眼前一陣黑暗。

同一個消息，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

慕景淵恍惚想起剛才焦急的叫醫正來給小初診脈，當聽到醫正跪在地上恭喜他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這一輩子再無半點遺憾。

所謂圓滿，大概就是這種樣子了。

之後慕景淵就坐在那個小丫頭床邊，輕撫她的肚子良久，幻想着一家人以後的日子。

早前也料到這丫頭達到目的后絕不會老老實實在王宮獃著，他也做了一攬子計劃留下她。所幸有了孩子，她大約會老實些了。

然而出乎慕景淵意料的是，聽到有孩子的消息后，她的表情……看起來讓人那麼痛心。

季雪初獃獃坐在床上半晌不曾出聲，直到身旁男人將她擁入懷中，腦子才緩緩轉動起來。

下意識伸手輕撫小腹……這裏，有一個孩子？

從說出這個消息的那一剎那，慕景淵就全神貫注留意她一絲一毫的舉動。

看到這小丫頭終於不再是面如死灰，甚至有些動容的時候，男人急忙趁熱打鐵勸慰她：「小初，這是我和你的孩子，是一個有血有肉與你骨肉相連的孩子。無論你我是什麼樣的關係，至少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季雪初縱使多麼厲害，卻還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她太過心軟。

只方才那一句，剎那間眼中閃過的溫柔便沒有逃過慕景淵的眼睛。

他心中稍安，微笑着攬著女人的肩膀拉着她的手：「留在我身邊，好嗎？等孩子生下來，給他一個幸福完整的家。你若不願，我可以閑置後宮可以不納妃。我立你為後，我們的孩子便是世子，好嗎？」

在季雪初還不曾醒來的時候，他便已想了許多，這些想法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小初不論生幾個孩子，想必都會得到很好的教養。再不會有奪嫡和分庭抗禮的局面出現。孩子們一定也會生活的幸福快樂。

清空後宮，再沒有勾心鬥角，他和小初會在一起相互擁有唯一的彼此很久很久。

這就是慕景淵要給予季雪初的生活。

可是聽着這些掏心掏肺的話，女人平靜的眼中沒有半點波瀾。

她不願意將自己的一生押在一個男人的心上……哦，對，不止是心，還有一個可有可無的承諾上。

若是以後情感破裂怎麼辦？若是以後他會如今日愛自己一般愛上別的女人怎麼辦？彼時她和她的孩子該如何此處該何去何從？！

季雪初清楚，再完美的承諾都有反悔的一天。

何況她原本的志向是暢遊河山，而非困在宮廷一隅。

所以沉默許久后，她聽到自己沉沉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響起：

「我……過幾日就走，待孩子生下來，自會派人平安送到你身邊。慕景淵，既沒有愛，請不要用承諾和責任困住我。」

困住？！

只這一句話，原本還風淡雲輕的慕景淵幾乎驟時從床邊跳起，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墨黑深邃的眼中醞釀着一場狂風驟雨。

「季雪初！」他吼，「你當真是沒有心的嗎！？我對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我對你究竟如何你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嗎？！你肚子裏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他還是我的！我的！你要帶他去哪兒？！你要帶着本國的世子去哪兒？！如若出事你負得起這樣的責任嗎？！」

難得看他發這樣的火，季雪初着實被嚇了一跳。

過了許久，才結結巴巴的說：「縱使這孩子你出了一些力，可他究竟還是長在我的肚子裏。我執意要走，你……你如何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