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雨 第漠視章 結 其二

「你說的沒錯，我只是相似於人，自以為的是人類。她們，克隆人們也是如此。她們是克隆人，這一點事實，無法改變。」

看上去我似乎已經屈服了，低賤的評價自己。

但實際上不是。

「你知道嗎，當時我和你第一次見面，也就是那天你獨自深夜留守卻趴在桌上睡著的時候。我聽見了呼救，就像是幻聽，卻如同空氣般存在的呼救。本來我是不報期望的，因為我不會醫術也沒有藥品，所以就和她們說——逃跑了」

「……」

「於是，本應該服從你命令的兩個克隆人，自己跟著我，逃跑了。不要覺得是我救了她們，我沒那種本事。」

「本能驅使，任何生物，植物都會為了活下去付出一切。人可不會老老實實的聽命令坐在上面。」mike意料中的說到。

「說的沒錯。之後啊，不如說是之前，費勁力氣談判之前。具體流程就不細說了，我當時為了到達地點，從外圍，這個建築的外面下降到底部，從下往上走。我遇到了她們。」

我指著身邊的兩個克隆人，受傷的一個已經是靠662支撐了，而徐宇因一直都是抬頭看著身前克隆人的眼睛。

沒反應……

是在玩心理感應嗎？

劍意這種奇幻都存在，和血源上屬於姐妹的克隆人進行心理感應什麼的也說的過去。

於是我提醒她看看那個小腹有重傷的克隆人，結果一下子驚的顫抖，然後拿出了包裝比我之前用的更好的藥劑給她使用。

「不是救救我——而是救救她。我不知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不過看上去是植入了機械……就是這樣，我也以為是機械的662請求我救另外一個。甚至按照我的要求，拔下脖子上的……裝置抽搐的在地上掙扎，也是如此要求。」

「是機器故障了導致命令和本能發生了錯亂吧，拔下抑制插件當然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理所當然的態度，mike看著662說道。

拿出眼熟的憑證卡在662眼前，掃描過後——「自我診斷。」

「診斷失敗……插件受損。」

然後一副你看就是這樣的表情朝著我。

「嗯……確實算不上人。」

人，人類。

這個詞語對我來說不是很重要。

說我不是人，是其他的物種也沒關係。

單單對我來說是這樣，不過對於其他人就有更多的效果了。

比如在一群人面前大罵我不是人——這樣引起的效果是必須在意的。

也就是說，對於自己是無所謂，對於其他人是有某種利益關係的。

就只是這樣的詞語。

「你看見過日出嗎？」

「日出，看過，但很長一段時間沒看了。」

「因為這是日常，每天都會出現，比自然規律的代表，所以不會有任何的珍惜感吧。那你現在想看么？站在高處，從黑夜一直到黎明，看一次真正的日出。」

「……」

他可能是在回憶日出的光景吧，能猶豫就說明記憶並不深刻。

日出……多麼平常。

多少人沒有見過這種平常的事情？

我不繼續問mike了，他是會一直堅持自己的正確。

於是我轉身，朝著那些沒有生氣的克隆人，卸去故意讓音調過於平穩的偽裝，用最自然，最純粹的，也是1233本身的聲音問。

「你們，想要看日出嗎？」

我打開手機，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存儲進去的照片給她們看。

一座高樓之上，眼前是昏暗的萬座高樓，極遠處是金黃明亮至白金的半遮太陽，逐漸染黃的天空和逐漸散去黑暗的天空結合在去一起。

任何的聲音都消失了，包括細微的呼吸聲，倘若一定找出聲音的話，可能就是手機中的照片了。

那是一張可以讓人喃喃嚮往的風景。

「xi……想……」

模糊，甚至發音都不標準，但聽的非常清楚。

「既然這樣，那就走過來吧。」

「不……不行，這是命令……」

聲音再一次消失了。

宛如黎明前的黑暗般靜寂。

「我所知道的女孩，我最熟悉的女孩——她一直想要看日出，那種平凡至極沒有任何值得期盼的東西，她一直想著。腦中有不可忤逆的命令，為此沒有辦法去看，和你們一樣必須接受那些命令。不管是身體開始劣化的虛弱，還是最終破壞殆盡丟掉……」

「她啊……一直一直，都在想著那種沒有見過，平凡至極的日出。腦中充斥著各種命令，這個想法也沒有被改變——最後，朦朧的眼睛，已經被污穢覆蓋的眼睛……看見了日出般的光點。但那只是漏進眼睛的燈光而已。」

看著一雙雙沒有任何光點的瞳孔，我覺得自己是在演沒人看的單人劇。

說不定我的目的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不然不會繼續下去的。

我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但是！即使這樣，她知道那僅僅只是燈光，代表著失望的最後的燈光，也從來沒有丟棄這個願望。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丟棄。」

「還有一個我一點都不熟悉的她。她違抗了腦中的指令，那些最重要的命令被她毫不猶豫的丟棄了……只是為了逃跑。「

「怎麼樣？是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熟悉的和陌生的，以及和你們都完全不一樣吧。」

「逃跑之後，我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我知道結果。知道這個曾經是你們一員，她的結果——」

「死之前，在樓頂睜開眼睛的細縫，明亮的，破碎黑暗的黎明朝陽卻只能看見一個光點，超越所有黑暗的光點。最終說著救救我，救救我們這種話死去。」

「真的是愚蠢啊，為了這種事情搭上生命……」

沒有道理，愚蠢至極的故事。

不論是故事本身還是說故事的我，都是愚蠢的。

不過世界上誰又不是無知愚蠢的呢？

「但這種我看來愚蠢的事情，她們一定是視為至寶吧。」

「……「

「我說，命令這個東西真的很重要嗎？丟棄掉吧，命令只是其他人認為很重要而已。就算你們自己也認為很重要——那也丟掉吧。」

「想看日出，那就去盡情的想象，盡情的去期待，命令還不足以讓你們抹殺掉這些希望。」

「不僅僅是日出，其他的事情，想象的事情，想做的事情，隨便的想一想，有不少的吧。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文不值的，只要自己認為重要就足夠了。」

「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寶物……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也只有你們自己可以珍惜。」

「所以……」

我看著不斷朝我走進的克隆人，偽裝出真誠的語氣說道。

「為了這些事情，放棄一切吧。為了這種事情，無悔去死吧。」

能為自己珍視的事物去死，也算是一種不錯的死法。

我最終也會因為錢而死去的吧。

「真……真的可以嗎？違……命令。」

看著和自己有相同面容的人用一樣的聲音卻像嬰兒一樣吐字不清，莫名的感覺到了羞恥。

「誰知道呢，我又不是你。」

「命令不……後果很嚴重的。」

聽她語氣中的恐懼，讓我都有些害怕了。

說笑的。

別人害不害怕關我什麼事？

我這種人，誰都敢欺騙的人會怕這種事么。

可能會害怕後果，但絕對不害怕違抗和欺詐這種行為。

於是我就非常自然的撒了謊。

說著自己完全不相信的話。

「再嚴重，為了一些事情，只有你知道的事情，可以輕鬆承受的吧。」

「看來是思維鞏固沒做到位啊，畢竟這麼多的數量，只能靠儀器進行重複的維護。「

不合時宜，就像是了我打我的臉，mike在我後面自顧自的反省。

不是為了打我的臉，而是證明自己的正確。

「這是命令，不允許違抗，不允許思考。「

他用正確嚴謹的語氣說著霸王一般的話。

全部，那些本來已經邁開腳步的克隆人們再一次停了下來。

這事也太不靠譜了，說好了儘力配合，派出來的居然是這種一根筋的人。

要是因此失敗，責任我可不會背負半點。

乾脆放棄掉，直接走人好了。

想到誘人的尾款，我只好按下心來繼續說到。

「初醒的，如新生般第一次睜開眼睛的王者，看見的是記憶中本該熟悉，實際卻是陌生的光景。離開王座，走出大門來到了雪域，沒有期盼和牽挂的他看見了自己的王妃。「

「明明是記憶中陪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王妃，兩個人卻談起了戀愛——而且是初戀。「

「到湖邊取水，遊玩，在雪域的枯木下等著盛放……這種平凡無奇的時間對他們來說是最幸福也是最美好的。「

「不過，這些都是虛假的。不論是身份，還是世界，亦或者是眼前所看見的一切，所經歷的平凡時光，都是虛構的——這些真相，他們逐漸察覺到了。「

「虛假的虛構的，本來沒有實際價值的存在……但他們，那些在雪域枯木下的他們，最終肯定了自己存在，肯定了自己的價值。「

「虛假的存在，虛構的價值。這個事情徐宇因這個當事人或許更加明白。「

「虛假也好，虛構也罷——都是無所謂的。真相，現實，也是虛假到微不足道。「

我打開箱子，把拿走了一捆現金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之後，合上箱子交給了離我最近的克隆人。

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到。

「去看日出吧，這些錢是給你們必要的經費。活著還是死亡，都是無所謂的，所謂的不可違抗的命令，恐怖的後果都是微不足道。除了這些渺小的事情以外，還剩下伸手想要觸碰的事情吧？「

把之前從倒霉蛋那拿來的資料交給徐宇因后，我側過身，把手機屏幕關掉之後——

「那就伸出手。那是只能自己才能觸碰的事物。「

搖搖晃晃的，她拿著我視為珍寶的手提箱走了過來，身後的集群也開始不規律的移動。

「這是命令！命令是唯一重要的！執行命令……！「

mike在邊上震聲大喊。

面對有著如此多數量的克隆人，他現在顯得異常孤獨。

劍豪已經退到牆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劍。

「一切都結束了。這兩個人，之前順手救下的，我去談判的行為的真實，她們可以作證。「

我讓662扶著另外一個走到徐宇因旁邊。

問道。

「你可是和我一起進去的，雖然你那個時候因為重傷可能有些意識模糊，過程沒看清，進入會議室談判開始還是知道的吧。「

「……嗯，是的。「

說話有氣無力，不過徐宇因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從懷疑立刻變成了相信，僅僅是因為那句有氣無力的確定。

欺詐成功了。

賺了不少錢——手上的一萬和之後的追款。

該找機會離開以保證不會露餡了。

「行動加快，和那些人進行交接和安置可是需要不少功夫的。而且現在離日的時間也不算是寬裕……「

那些眼睛里，我看見了熟悉的光點。

「今天就去看日出。「我對這她們如此說到。

「白雨華……謝謝你。「

徐宇因這種溫柔感動的語氣讓我渾身惡寒。

是說我給她的那些資料嗎？

記錄著那場遊戲世界中的部分實驗內容。

「說什麼傻話——要謝我就趕緊給錢，你現在可是欠了我不少的錢。「

要不是想著之後的尾款和可以對徐宇因進行惡劣的追債，我怎麼可能忍心交出手上的錢箱？

「……嗚嗚唔——還請多等些時日。「

看上去沒有打算賴賬。

這個傢伙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

那麼……

看著上宮玫一言不發，悄悄來到我身邊然後抓住我衣服的手指。

用什麼理由和借口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