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溫暖

第十七章 溫暖

晚上開始變得有些涼了。於陽坐在灶邊,灶上燉著菜,一過立秋天氣頓轉變涼,巴四嫂給的衣裳白天穿還是可以的,到了晚上就顯得不足了,所以坐在灶邊,才是的選擇。錢依舊沒有要回來,封九家的好像沒理會她的話,或許她的做法太刻意,太生硬,讓封九家的瞧出端倪來了?又或許,封九家的根本就不在乎武刀媳婦窺視她的位置,也許她有的去處?搞不明白,難道她以後的月錢就這麼白白的叫武刀媳婦拿走?她不甘心,可是又沒什麼有效的法子。

一陣風吹來,於陽又向灶邊挪了挪,看來還是要想辦法逼武刀媳婦把錢給自己,至少也讓她有一身棉衣過冬才是。可是要怎麼逼呢?難道要自己同武刀媳婦當眾鬧起來?她明顯處於劣勢,旁人也會說她不知好歹來。到那時候說不定自己的錢要不回來,還要受罰。這個法子不行,還有什麼法子呢?要的想想才是。

不知道妞兒現在如何,她的那個『乾娘』是什麼樣的人,她也會『昧』了她的錢么?或許,她的那個『乾娘』會好些。

「陽妮子。」桑壽一進來就瞧見於陽坐在灶邊,手裏拿着根冒着煙的柴禾在地上戳著。

於陽站起來,快步走過去:「你回來了!」

天氣雖然涼,桑壽依舊穿着夏日的薄衫,袖口依舊卷的老高:「嗯。」他瞧了眼於陽,見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有些單薄,不問道,「你想什麼呢!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連衣裳也不知道加一件?快回去加一件。」

於陽搖搖頭:「沒事的,在灶邊熱。道是你不冷么?還穿夏日的衣裳。」

「我每日練的渾身都熱。到是你,坐在這一動也不動的,最是容易着涼,快回去加了,涼着了就不好了。」桑壽推著於陽回去加衣裳,於陽只得回去又加了一套巴四嫂留給她的衣裳。

桑壽瞧了眼,皺了眉頭道:「你就沒件厚實的衣裳?」這件衣裳雖然是件秋衣,只是現在這個天穿就單薄了些,她這是在做什麼?

於陽訕笑道:「不是沒發下么。」

桑壽放沉了聲音:「怎麼還沒發下來,中秋那日就發了,這都多久的日子,等十月就該換冬衣了。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在灶邊熱,我看你是冷的才挨着取暖的。」

於陽啞然。愣了愣。隨即道:「沒事的。冬衣自然是有的。」

桑壽道:「什麼到時候,你不是有月錢么?她們不給你。你就不曉得自己買?雖說你出不去,可是你這的嬸子之類的總要出去,你請她們幫着買也是可以的。」

「我……我……」於陽不好跟桑壽說她地月錢都被人領了,自己手上錢都沒有。

可是桑壽哪裏看不出來呢!他抿了抿嘴唇,從懷裏掏出個袋子,數了一百錢給於陽:「要到月底了,我身上也沒什麼錢了,你先拿着。做件厚實地衣裳。等下個月我發了月錢再給你買件棉衣。」

於陽沒接:「不用的。這還些日子就到十月了。我白日穿這個就可以,要做事。穿那麼厚也沒用。晚上靠在這哪裏能冷到。睡覺的時候有被子蓋也不覺得冷。到是你。你每日都要請人陪你練。花費一定不少,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桑壽將錢塞進於陽的手裏:「你拿着!我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子,旁人要吃,磨不開臉,不好拒絕別人。你不陪我練,我憑什麼請你吃東西。我出錢請你吃東西,到頭來你一句話還不說我半個好,還叫你們在我後頭嚼我舌根,我傻啊!再說這些日子老爺都是帶我們去跟軍營的人練的,那的酒肉管夠,根本就不用的。」

於陽聽了桑壽的話,再瞧瞧他,只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至少這番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她不由道:「你就不怕……」

桑壽一擺手,那舉手投足之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於陽有些看住了,桑壽的話進入了耳朵,又從另一邊出來:「怕什麼!你越是退讓他們就越覺得你好欺負,我算是看透了這幫人,就是欺負咱們外面來的,而咱們這些外面的又不齊心,所以才被那些忘八蛋們欺負。陽妮子,你也是,不要怕那起子小人,小事上咱們吃點虧不要緊,可你這要過冬的東西一定不能少,知道了么?」

於陽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只是在想法子。」

桑壽一口道:「這沒什麼好法子,若是要我說就找能鎮住她的人,而那人又對她不滿。這個府里咱們的力量是小,老話不是說『樹挪死,人挪活』么,咱們是活的,就該去依靠那些力量強大的,請他們幫着自己。你明白了么陽妮子?」

「嗯。」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桑壽努嘴示意了於陽:「你看看可夠?」

於陽數了數:「應該可以,還有多的,我給你做雙鞋,你這鞋……」於陽不由的低下頭,只見桑壽的鞋又爛了,還伸出了一隻大腳趾頭來,腳趾頭上還磨破了。

桑壽瞧了眼,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沖着於陽一陣嘿嘿的笑:「又破了……」

這個時候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桑壽,敦厚樸實,方才的氣勢蕩然無存。於陽掩口笑道:「快脫下來,我給你補補。」她返回自己的屋子,取了巴四嫂留下的針線,又拿了腳盆,回來后,舀了半盤熱水,端到桑壽跟前,「快坐下洗洗,這腳趾頭都破了。你天天不管它,日後爛了怎麼辦?」

桑壽試着把腳放進腳盆里,水太燙了,才輕輕地挨了下,立即抬了上來,於陽起身為他兌了些涼水,試了試:「好了。」

桑壽這才放下去,水還是有些燙,但是就這麼才舒服,熱氣從腳底板慢慢的躥上來,霎時全身都舒服了:「真舒服。我可好多日子沒燙腳了。」

於陽坐在邊上為桑壽補著鞋子,瞥了眼面露舒坦的桑壽:「你還好意思說。這鞋一股子味兒,那鞋裏子都是黑的。」

桑壽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累的么!每天回去只想睡覺,哪裏管那麼多。」

「就是再累也要洗洗。」

桑壽不同意的道:「那是你沒累到極致。以前我在府里,每日練完后還有力氣同旁人練,這次在軍營里,每回回去,我都不想練了,坐在地上都能睡着。這還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時候就是強迫你硬是待在馬上,三天三夜不許你下馬。」

「三天三夜不下馬?」

桑壽自豪的道:「當然。」

「吃喝都在馬上?那睡覺呢?」

「當然,都在馬上。怎麼了,你不信?等巴大哥來了,你問他,他也是這麼過來的,等下次就是他們去了,我還想跟着去。我跟他們差遠了,一開始我不知道在馬上可以睡覺,就一直睜着眼,後來實在困得不行了,就在馬背上打了個盹,那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再一睜眼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就那樣我都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天一夜。但是馬上畢竟不如平地,我都摔了好幾次了。」

於陽聽桑壽說自己從馬背上摔下了好幾次,忙丟了鞋子:「摔哪裏了,要不要緊?上藥了沒?」

桑壽擺擺手:「沒事。我的。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你不知道,一回我睡死了過去,從馬上摔下來,我就覺得肩膀頭像被蚊子咬了口,根本就沒覺得疼。他們說我那時候還轉了個身子,繼續睡。」

於陽只覺得心疼不已:「怎麼這樣?」

「太累了。我每回打盹都被穆大人發現,他瞧見了甩手就是幾鞭子。一鞭子下來,能抽的你眼淚水都掉下來。」

「啊。連覺都不讓睡,你睡著了把你叫起來就是了,為什麼要拿鞭子抽你?抽壞了怎麼辦?」於陽頓時對穆大人的印象降到了最低點。記憶里他對自己還不錯啊,親自幫自己洗腳抹葯,可是為何對他們就下那麼重的手。

桑壽有些不高興了:「那是我不會睡。旁人在馬背上睡覺那背還是挺得直直的,在上面都摔不下來。就是穆大人,他在馬背上三天三夜都可以不睡。」

「他是他,你是你。他不睡難道叫你也睡不成么?」

「穆大人是例外,大家其實都會睡。其實在馬背上睡覺的人,從背後看根本沒什麼,要是從前面瞧去,只要你閉了眼睛那就是睡著了。可還有些人睜着眼都能睡着。我就瞧見好幾個,那日我還準備身邊的人說兩句話呢,結果發現那人好半天動也不動,我心裏想着這人那麼能忍?心佩服,還想請教他怎麼練出來的。後來聽旁人知道,他是有名的睜眼睡。因此,穆大人總是在我們這邊轉來轉去,時常突然就給他一鞭子,有時候那鞭子抽過來幾乎是沒聲音的,如果是他躲了就是沒睡着,若是躲不過去,那……」

「那就是睡著了!」

「正是。」

「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睜着眼睛也能睡覺。」這好像是三國裏面的張飛,他也是個睜着眼睛也能睡覺的人。

桑壽不以為是的擺擺手:「那算什麼,還有更厲害的。說來真是奇怪,大夥在在馬背上睡,沒有一個人打呼的,下馬回到營房一倒下來,那就是呼聲震天!跟炸雷一樣,老遠都能聽見,你說奇怪不!」

於陽聽他說那樣,撲哧的笑了出來,手一抖,針就扎了上去,她忙縮了手,擠出一滴血水,放入口中吮吸了。

「怎麼樣了?叫我瞧瞧!」桑壽抓過於陽的手,瞧了瞧,沒什麼,「你小心些。」

於陽補好鞋,取了一截線,替桑壽量了量腳,腳長腳寬都打了不同的結做記號,然後把鞋給他:「好了,快穿上吧!」

桑壽嘻嘻地穿上鞋,看着已經補好的地方,不由的道:「陽妮子,你手藝真好。這裏的鞋根本就不經穿,這才多少天,這鞋又破了。」

於陽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桑壽見她羞赧的樣子特別的好看,忍不住湊了過去,又見她雙手擱在雙膝上,十分可愛,伸出手一把握住,緊緊地握住:「陽妮子,你可想我?」

於陽臉上一熱,心越跳越快,抬起眼望向桑壽,發現他也正望着自己,忙把頭撇開,抽着手,低聲道:「有人。」

桑壽抬頭往周圍掃了一眼:「沒人。」他吞了吐沫,「你可想我?」

於陽面子更紅,手指做着絞鎖狀:「我…自然是……」

桑壽上前一步,追問道:「想不想?」

於陽才要說話,卻聽見有人推了院門,隔着遠遠的道:「陽妮子,陽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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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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