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飛機起飛了，等到環境都穩定了，金文一才打開自己位置上的小燈，看起了最新的劇本。本來是想着他們晚上出發，記者粉絲什麼的都會少一些，只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想太多了。晚上11點的機場，人山人海的，他差點都不能登機了。

木季坐在一邊已經蓋上毯子閉着眼睛入睡了。

而他卻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

米國藺叢那邊製作中的《煙花》出了些問題，說是初剪版本拿出去找發行，價格要麼壓很低，要麼就不讓發行。不能發行，那麼這部劇就無法登上大銀幕，無法上映，無法收回投資。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初想着拉上詹妮弗，米國那邊的發行看在詹妮弗的面子上，怎麼也會點映，可是現在詹妮弗自己也出了不小的麻煩。

看藺叢的意思這還要刪去詹妮弗的那些鏡頭，換個人來演。

金文一這邊不是很同意，詹妮弗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件事金文一自己都覺得見過不少次了，出事的人大部分也都還在娛樂圈裏繼續待着。如果這件事放在國內，說不定還會鬧得轟轟烈烈。但是放到國外，那麼詹妮弗就是受害者了。

上個禮拜，米國一組明星都私房照被黑客公開到了網絡上，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對着那些女明星男明星自己手機里的照片指指點點。要知道手機里不只是生活照片，還有一些和緋聞對象親密的照片，或者乾脆就想不到這兩個人居然有那樣親密的關係。

詹妮弗就特別不湊巧地將自己一絲不掛都照片都存在了手機里，然後賬號被盜，照片也都被公開里。

雖然她是受害者，但是形象方面是差不多真的沒有了。大家都對她指指點點的，她自己的一些工作也都結束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違約要被告，那麼詹妮弗現在說不定就都沒有工作了。

藺叢的思維還是傳統的觀念，再加上電影發行不順利，他只能遷怒到了詹妮弗身上。這件事對於詹妮弗來說是飛來橫禍，而藺叢的做法差不多就是落井下石了。

蘇遠申那邊是不同意的，金文一這邊也覺得藺叢的想法太危險，不是很妥當，於是蘇遠申那麼一說，金文一就要趕去米國處理這件事了。

總不能真的讓藺叢將詹妮弗的戲都剪乾淨了。

藺叢的想法，金文一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國內的時候，上面有個藺導幫忙，暗地裏都幫他打點好了，拉着他和張華合作，兩次都是張華拖着他龐大都身軀跑來跑去，藺叢只要好好拍戲就行。

原本拍了電視劇之後，電影已經都安排好了，他爸也會幫着他組建個團隊。誰知他非要脫離他爸都幫助跑國外去。再加上環亞在米國的分公司也是新成立沒有多久，沒有人脈關係，所有事務都要靠自己。

弗朗西斯也在忙着自己的那部電影，很多電影人也都處於觀望狀態，畢竟他很久沒有拍電影了，不知道拍出來都成績如何。弗朗西斯只是充當了明面上都製片人，大家也都知道實際上都是藺叢這個亞裔新人導演拍的電影。

弗朗西斯雖然沒有幫着跑關係，但是他還是和藺叢說了電影分成的事，說是文藝片要賺錢，必須要磨，磨得那些片商肯從兜里多拿一些出來才行，不然片子就是虧本，之後就不會再有機會給你拍片子了。大家都是把資金騙出來拍電影的。

藺叢遲遲不肯點頭，電影上映時間談不下來，也是因為他聽了弗朗西斯的話。如果沒有詹妮弗的那件事，藺叢說不定靠着弗朗西斯監製，詹妮弗主演，報價也不算高的情況下能談成功。但是偏偏馬上就要簽合約了，詹妮弗的事件爆發了。現在變成對方不願意簽合約，要等藺叢這邊降價了才會同意考慮考慮。

為此藺叢就開始對詹妮弗不是很滿意了。

上次通了電話之後，金文一就覺得這邊似乎出了問題，蘇遠申最近在歐洲出差，汪和要忙着環亞的那部大製作，宗青也在選演員。幾個股東都抽不出身，也就金文一這個暫時沒有戲拍，宣傳期也差不多結束了的閑人能跑一趟了。

金文一手裏的劇本是在他上飛機之前，汪和送來的最後的版本，扉頁上是和《帝國》一樣手寫的標題——《生而彷徨》，和帝國二字不同，帝國的字帶着一絲霸氣，比較正式，字體也是一筆一畫分開的，可是生而彷徨這四個字像是一筆完成，從上往下，生比其他的字體都要大一些，而是這四個字裏最小的，如果不注意，或許還會忽略來它。彷徨二字因為筆畫的關係，不會注意不到，但是仔細看，或許還會認不得這兩個字。

這是最後的定稿了吧。應該不會再改了。

之前和孔老以及張導張邁吃飯的時候，張導還調侃道說這個劇本算是孔老的半個自傳，裏面很多內容都是他年輕時候寫過的。當初還調侃說孔老選了金文一來演這個男主角，私心很重。

但是看了封面，金文一明白，這個作品或許和孔老之前的那些作品都是不一樣的。

劇本和小說不一樣，劇本大半都是對白，對於角色的心理描寫和動作都是少之又少，完全靠演員自己研究領悟。如果演員沒有這個本事，要麼是編劇告訴你怎麼演，要麼是導演多擔待一些。

好在金文一是很喜歡研究劇本的演員。

這個劇本寫的是一個年少成名的作家鬱郁不得志，被抑鬱症折磨，最後燒毀自己的半本遺作，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故事。

故事的背景很深刻，內容也不是那種討喜的類型。光是看了幾頁，金文一就覺得很沉重，人物的對白透露著陰鬱，那種死水一樣，沒有半點漣漪的感情，讓金文一想到了上輩子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時的心情。

那種毫無辦法，沒有辦法的難受感覺，金文一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難受。

閉上眼睛重新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後，金文一才重新看起了劇本。

之前兩個版本的劇本金文一也都看過，那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深的感觸，之前的劇本沒有像他手上這個版本的詳細，很多都是對白，讓金文一隻能大致地了解了劇情地走向。但是最新的這個版本，孔老加了很多主角的心理獨白，一上來就告訴你，主角選擇在這一天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後才是慢慢地探討起他為什麼會選擇今天，從時間，從人物關係開始，一一展現出來。

張導說這是一部自傳作品，的確，這樣以主角的視角展開，的確很像是自傳。只是這個叫顧六添的人是孔老虛構的，雖然帶有他的影子，但是從這個人物身上，能看到很多藝術家的影子。

甚至金文一都能看到木亞都身影。或多或少也能看到自己上輩子都影子。

看完了劇本都金文一將劇本安置在小板子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劇本很糟糕嗎？」木季聽到了金文一都嘆氣聲，小聲地詢問。

發現對方沒有睡，反而拿着遊戲機在玩，面前還放着一杯酒，他都不知道事情什麼時候發生的，看劇本太認真，都沒有注意到身外都這些事情。

「劇本很精彩，從主角的視角出發，揭露主角短暫的一生。台詞嚴謹，劇情合情合理，只是看了會讓人覺得難受。」金文一覺得現在和木季聊聊天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怎麼個難受法？」木季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如果說看了《燒心》感覺憤怒，那麼看了這部《生而彷徨》之後，只會覺得不爽快，好像一根魚刺哽在喉嚨弄不出來的難受。各種情緒都會有，但是最後還是會覺得唏噓不已。這不是一部奔著票房，奔著獎項去的作品。」成績肯定不會很好，這個是肯定點，根本不需要懷疑。

本來關於死亡的話題就很沉重，這是所有人都忌諱的事情，之前那部《平凡之路》還可以說是公路電影，當時都宣傳都是寫得『最後為自己瀟灑一次』這樣的標題。

如果沒有馮理生這個話題人物，這部戲也是懸地不行。

這次的這部作品，金文一是覺得不會有太大的話題的。

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拍好的作品，《生而彷徨》無疑是非常優秀的作品，孔老花了很多心思在這個劇本里，一次一次大修改，劇本也越來越出色，金文一當初答應了要拍這個劇本，那麼他就不會為了未來沒有錢和獎項就推了這部戲。

他的履歷表上還缺一部代表作。這部《生而彷徨》，他希望這部作品就是他的代表作。

木季不是很懂金文一說的那種感覺，她向來屬於有什麼說什麼，算半個沒心沒肺的代表，不是很理解金文一那種彎彎繞繞的心情，金文一形容的那種感覺，她想了半天，魚刺哽在喉嚨里不拿出來會死的。她只能想到這個。根本不懂金文一說的那種難受得要死的感覺。

「那你這部戲拍不拍？」

「拍啊，當然要拍，這麼好的劇本不拍怎麼可以？」金文一還沒有回答，他座位後面的人就跳了出來回答，看着還有些眼熟。

「你怎麼在這裏？」金文一發現這個黑髮碧眼的男子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很是詫異。

「我母親是華夏人，我是華米混血的，前幾天我外公生病，我回來看看。準備回國，剛好發現金先生就在前面。剛才聽了一些，我覺得這樣的作品很好，非常好。那些學院派的老頑固就喜歡這種魚刺卡喉的憋屈感，越憋屈，他們越喜歡。要和米國那些作品不一樣，才能凸顯出這部作品的獨特魅力。」黑髮碧眼的男子叨叨叨了半天。

這個在迦娜電影節上給他遞過名片的男人金文一還是有點印象的。雖然記不得他的名字，不過還是記得他的公司，好像是米國wm經紀公司的經紀人。金文一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當時給他遞名片的人真的不少。何況當時他還一個勁地想其他的事情，是真的對他叫什麼，沒有印象。

「你和我說也沒有用啊，這部電影我們只準備在華夏內部上映，並沒有送出去參展的意思。」就算要送出去，這個男人在米國，也管不到這部作品啊。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交給我來運作，拿一個波頓海外劇情長篇獎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男子整個身子都趴在金文一椅背的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金文一放置在小板子上都劇本，眼睛都差點冒星星了。

「這個字寫得真好看。生而彷徨，聽着就特別有逼格。如果翻譯成外文，就失去那股感覺了。到時候幾部外國片放一起，看着就與眾不同。」男子指著劇本上的四個字說道。

「哦。」金文一將劇本翻個身，將雪白都後背展現給男人看。

「金先生，我們這麼有緣分，大家也都坐在同一架飛機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機毀人亡了，給我看一眼嘛。」男子完全不懂這個世界上有烏鴉嘴這種生物的存在，繼續叨叨叨。

「不好意思，這個是不能給別人看的。尤其是米國wm公司的經紀人。至少現在在這種初始階段，是不行的。我們也是陌生人的關係，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金文一對這個男人的初始感覺就沒有多好，現在他這樣自來熟厚臉皮的性格，也是金文一最無法應付的類型。

「我叫傑克，傑克·李曼克，李曼克是我的華夏名字。你隨便喊哪一個都是。我當時給你的名片上也有寫着的。我知道你，金先生，迦娜之後，我就一直有關注你的作品。不得不說，你真的超乎我的想像。我之前以為你是塞勒那類型的演員，看了你的最新作品發現你可以是塞勒，也可以是路易斯。你的戲路很廣，似乎哪一類的作品，你都能適合。這樣都人才，我在好利塢都基本沒有見過。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合作的。」

男子說的塞勒是好利塢出了名的黃金配角，30年的演藝生涯，塑造了一系列膾炙人口的角色，是好利塢演員演技好壞的標桿，和他搭戲不齣戲，沒有被壓，那麼這個演員演技就值得被認可。李曼克誇讚金文一是塞勒這類型的演員是一個很高的讚譽了。

而路易斯則是波頓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的3冠王，甚至還達成了史無前例的連莊。早就被載入史冊。如果不是他回歸家庭，很少拍戲，把機會讓給了其他演員，三個波頓影帝獎盃是阻止不了他的。而路易斯最明顯的特色就是能夠完美消化商業片文藝片以及b級片。

李曼克誇讚金文一是路易斯這個類型的演員，金文一也是有些暗爽的。畢竟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標，或者說競爭對手，就是這個路易斯。

「首先呢，謝謝你的誇獎。其次，我想休息了，有什麼事情下了飛機之後再說吧。」金文一光了頭頂的燈，他的空間暗了下來，拉上毯子，收好劇本，金文一準備睡覺了。

李曼克見狀，只能選擇回到自己的位置。

還好李曼克沒有烏鴉嘴屬性，飛機平穩落地。沒有等李曼克找出來，金文一和木季就直接離開了，根本沒有什麼等下了飛機再說這種事情都發生。

他們兩個出國都不帶行李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