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緣生石

第218章 緣生石

此女一面在說妾室高抬了她,一面又在說老爺連妾室都不容忍她,怎麼聽怎麼都是矛盾的。

古沅聽不出來其中的矛盾,分外的煩惱,瞧著真是一對苦命鴛鴦,是古沅的父親棒打鴛鴦,不近人情。

窮苦的姑娘飛上枝頭想變鳳凰,自古以來就是要經歷這般磋磨的。

史氏無意摻和,想她只少是大世家的嫡女,尚且只能為妾室,這位連妾室夠不上,可想而知有多高攀。

她向太子湊過來些,伸手拍拍他寬大的手掌,憨態的道,「雨停了,也上去瞧瞧吧,雨過天晴,緣生石頭洗去了前面那些人的痕迹,想必更靈驗些。」

太子幾分猶豫,適才是下雨才沒能繼續,這會讓停了,繼續向上顯然少了份擔心。

侍衛智魚看出來太子夫婦二人的想法,「這雨都停了,台階不滑的,少爺夫人還想繼續走,屬下肯定護在左右。」

「好,走。」史氏肯定的道。

又是得往上走,白衾皺起來一張臉,好在已經休息了許久,雙腿好歹緩上一緩,還能再堅持走半個時辰。

她想到什麼擔憂的道,「易山走了,沒有人領路,怕是一頓好找。夫人……」

最重要的是十兩銀子已經給出去了,唉——白衾一陣腹誹,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小聲的撒嬌,「夫人,別去了,雨下的泥地都是滑的。」

史氏看看太子再是白衾,「那……」

一邊一直被忽視的古沅咳嗽一聲,「緣生石是什麼?」

侍衛智魚冷冰冰的回道,「聽說只要相愛的兩個人同時撫摸這塊石頭,一輩子下輩子都是在一起的。」

「這個好!」奎悠兒笑着道,她不知何時停下了自怨自艾,眼角帶着一些眼淚。

她看着古沅,「沅郎,我們也去好不好?哪怕討個吉利也好,萬一與沅郎不能在一起了,我能想起來今日,此生就無憾了,至少今日,我是屬於沅郎的。」

兩人真真是膩歪的厲害,史氏不忍直視的以袖子掩了口鼻,觸及臉上的面紗,手緩緩的放下來,攏了攏面紗,坐的端正。

那古沅接上話來,「好,去看看也好,父親他到處在抓我,頂多再支撐個兩日罷了,這兩日好好過我們二人的日子。」

奎悠兒幽幽的看過來,認真的望太子的容顏,「不如結伴而行,這位公子您就答應了,你們此次前來,不就是特地為了此事來的?就此打道回府,那豈不是……無緣份吶。」

「住口!」白衾一臉厲色,「少爺和夫人的事也是你們能置喙的?淋雨邀你等共在亭子裏,結果拿話來要挾,你們就是這麼待人的?簡直不知好歹。」

「我……」奎悠兒委屈的縮在古沅身邊。

兩個人搖搖欲墜的在亭子邊沿,再出去半步,便要墜落下山。

古沅滿臉的敵意,「悠兒沒有這個意思,何必故意曲解話,為難一個姑娘?」

史氏心裏嘆息,這人已經被灌了迷魂藥,不可理喻,索性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溫聲道:

「夫君,一直向上去瞧瞧山頂的風景如何?反正石階上沒有雨水,走到沒有石階的地方為止。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好,走。」劉據也對這兩人無話可說。

白衾深深呼吸,還、還要往山頂上走?

還不如去看緣生石……

她今天這雙腿算是交代在這裏,往後至少七日只能讓泊春多在娘娘身邊服侍了。

四人再次往上走,下過雨的山上,樹木顯得朦朧,眼睛裏清晰,一粒粒的露珠散落在葉子上。

後面的古沅奎悠兒兩人面面相覷,也是跟了上來。

白衾時不時的往後看,皺眉道,「他們也跟上來了。」

「他們要看緣生石,左右石階就這麼一條肯定往上走的,白衾,斗笠都拿着,瞧見易山給人家還回去。」

「十兩銀子都給了,可以買百來件斗笠,何必要還?娘娘就是太好心了,往後管家可怎麼使得,銀子得省著用。」

無論是太子府還是東宮,這賬簿確實不是史氏管的,但最終還是要給史氏過目,這話說的就不太準確了。

史氏不可避免的想到往後,明白這個奴婢還是為她着想,於是柔和的道:

「好好好,省著點,一會兒你還斗笠,再把十兩銀子要回來,沒有銀子就不還斗笠。這樣可好?」

侍衛智魚看了一眼白衾,沒了外人在,臉上冷冰冰的硬殼化了,裂嘴笑。

「娘娘做的決定英明神武,總是這麼輕易的散了銀子,身上帶再多都不夠,特別是今日,爬山耗費體力,身上銀子本就帶的不多,萬一娘娘要買個小玩意兒,就差十兩銀子,可就糟糕了。」

「嘴貧。十兩銀子的事……」史氏無奈的道,「走,又聽到了哭聲,怕是那姑娘遇到了危險,救人要緊。」

侍衛智魚對着白衾挑挑眉頭,繼續前行。

「好,救人,走。」白衾忽然充滿幹勁。

眾人繼續前行,有說有笑。

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后,侍衛智魚的耳朵微動,還真的有女子的哭聲,一聲連一聲,凄切悸動。

他奇怪的道,「易山比我們走的早多了,女子哭聲還這麼大,易山怎麼還沒找到人啊?」

對史氏而言是魔音灌耳,小半個時辰,姑娘就哭了那麼久,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不知,到了地方再去看看易山怎麼回事。」

上山的石階邊上多出一條平直的路來,好在還是平坦的石頭路,不用擔心泥地污穢了鞋底。

侍衛智魚的神色漸漸凝重,「殿下,聲音似乎從三個方向傳來。」

史氏也是點頭,走到了此處才發覺無法感覺到底從哪個方向而來。

說的白衾有些害怕,「是不是裏面是個谷,嗯……洞穴之類的,有三個出口,不然三個地方未免太可怕了。」

侍衛智魚的神色慢慢平靜,想了想也對,「有道理,走,瞧瞧去。」

一行四人果然到了一處洞穴前。

森森的涼意,深邃的黑暗,一眼望不到裏面,只是能看見無規則散落的石子與草叢,那草叢足有半人高。

侍衛智魚擔心有蛇蟲,他回頭道,「裏面不一定是安全的,又暗又潮濕,屬下在這裏喚一聲易山。」

「好。」劉據點頭。

得了允准,侍衛智魚大聲喊,「易山!你在這裏嗎?」

陣陣回聲,等了許久沒有回應。

「這……哭聲就在裏面,可是易山沒有回應,那人到哪裏去了?」侍衛智魚疑惑的喃喃自語。

白衾看了一眼又一眼,山洞幽深,總是覺著是頭張大嘴的巨獸,等著人自投羅網。

那哭聲她都能聽見,只不過很輕,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按道理易山沒有回應就算了,連那姑娘都沒反應,擺明了不對勁。

白衾嘴唇直哆嗦,「殿下,有點奇怪,那姑娘怎麼也聽不見呼喚聲,還是不要進去了,在外面找找看易山。」

「好。」智魚神情嚴肅,對着太子道了一聲,「殿下,屬下在這裏轉一圈。」

「去罷。」太子身子立得筆直,對洞穴上上下下打量,淡淡的道。

此時此刻女子令人發麻的哭聲漸漸的沒了聲響,似乎是離得遠了,也不知她一邊哭一邊走動幹什麼……

「是,殿下。」智魚慎重的從腰上拿起劍來,每一步都走的很嚴肅,時不時的還要往回觀望太子的安危。

史氏看了眼洞穴後面,「那邊也去看看,聽不見女子的哭聲,也許是走遠了。」

「是。」智魚回了一句,他高聲呼喚易山的名字。

山上陣陣回蕩。

依然是許久沒有人回應,侍衛智魚冷不丁的對上後面走上來的古沅與奎悠兒兩人,他的麵皮一抖,冷靜下來后,沒好氣的道,「沒有看到石頭,到別處去找!」

奎悠兒眼神亂瞟,她依稀聽見了他們的談話,還聽見殿下兩個字,暗道這些人果然非富即貴。

她格外好說話的大聲道,「公子可是在尋先前的小哥?我們也一起找吧,反正只要找到易山,緣生石肯定也能找著,倒不如一同使力,也快些。」

對上奎悠兒一臉討好的笑容,史氏與太子對視后,太子淡淡道,「也好,正準備將這周圍都找一圈,再去洞穴里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你們二人就在附近轉轉,注意自身的安危。」

「好,好。」古沅左右張望,他道,「說起來,緣生石長得什麼樣子?」

「不知。」侍衛智魚極為光棍的兩手一攤,「易山才說了仙鶴的事,未來得及說緣生石,老天便下雨了,後來還以為要打道回府,光等他拿來斗笠,根本沒打聽到。」

「那!」古沅目瞪口呆,「易山不在,豈不是不知道那塊是緣生石?這塊,還有這塊,都有可能是緣生石!」

他指的兩塊,一塊形狀有些像老虎,顏色黑偏褐色,表面坑窪不平,十斤重的模樣,四周圍光禿禿的。

另一塊又大又扁平,最上面光滑平整,有些起伏,像是供人歇息的石凳。

侍衛智魚當場便不滿了,「自然是要找,還要找到山上的村戶,找不到我等還要繼續向上,我家公子想要看看最頂上是什麼樣子,趁著天色尚早,做這些事要快些,不和你說了,懶得廢話。」

連遭一頓說,古沅生氣無處可發作,他對奎悠兒道,「不去了,回去,看個石頭還得找人,那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怪滲人的。」

「不。」奎悠兒羞答答的拿着手絹掩面,「來都來了,少爺……我們身上銀子都花完了,倒不如在這裏逮只兔子野雞,墊墊飢,再走也不遲。」

她捂著肚子,滿臉的羞意,「少爺,好餓啊。」

一提及餓,古沅的神色有變化了,囊中羞澀,實在是痛處,他自小就沒受過苦,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他父親想逼他就範,往往就是斷了他的銀子。

此次出來,最先自然是帶了許多銀子,可惜用的太快了,大手大腳,如今身無分文。

悠兒說的對,跟在這對夫婦身邊,也許還能混口熱的吃。

古沅自覺厚著臉,他面色變化的扭曲,以為放下了身段,殊不知是一副端著架子勉強放下來的模樣。

「一起的好,悠兒你在這裏,我去跟着找一圈。」

「是,少爺。」奎悠兒在古沅挪開眼后,眼神不斷的往太子身上瞟來,眼睛直勾勾,她走了幾步挪近。

奎悠兒面上忍辱負重,對着太子小聲的開口道,「公子,我與少爺真的是情投意合,少爺為了我吃了許多苦,真真是羨煞公子與夫人這般,不光情投意合,還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太子自是不說話。

「姑娘過獎了。」

史氏淡淡的笑笑,勸解的道:「若是姑娘真心愛那位少爺,哪怕沒有名分也是能在一起的,少爺為了你私自出府,怕是要遭他父母的記恨,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我……」奎悠兒瞪大眼。

「如今他能為你與他的父親反抗,確實是深愛着你,你要為了他好,不該鬧成這樣子。」

奎悠兒面上羞怒交加,「我哪裏能和夫人比,夫人你是正頭娘子,定然也是家中嫡女,自是不會想到我一個正經的良人,一個妾室都不是,以後若是少爺有了正妻,還不是想打發我就打發我。」

邊上的白衾表情略有些糟,娘娘可還不是正頭娘子喲,這奎悠兒到底會不會說話!

太子倒是無謂,細心的拿手來覆在二娘的手背上,以做安慰。

史氏立即反手握住他的手,面上浮現一抹笑容來。

奎悠兒凄苦的道,「沒有名分,那不就是一個奴婢嗎?夫人您想想您手底下的奴婢,還不是任由您處置,我只不過想要個妾室的名分傍身罷了……並不過分啊。」

「無論怎麼說,少爺不該離家,你既然執念名分,怎麼不想想只要有一子半女,一個妾室還不能給你么?鬧僵了,他的父親母親肯定對你不滿,這就已經敗了一成。」

「我……」奎悠兒又是拿手絹抹眼淚,好一頓哀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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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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