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鳩佔鵲巢（7）
顧勝安帶著姜羨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商場。
姜羨自然是充分發揮了沒見過世面的精髓，看到什麼都要，這個也要，那個也要，反正就是買買買，各種不消停，顧勝安很煩，就覺得顧錦瀾從來都不這樣的，一直很乖巧，不像這個陳露，恨不得把商場搬空。
買完了衣服，顧勝安的臉就已經黑成了鍋盔。
拉著姜羨就往商場外面走，徐晚就指了指對面的漢堡店：「爸，那是啥，我看裡面的小朋友吃的可開心了，我想嘗嘗。」
可是顧勝安卻看了看腕錶，一臉不耐煩的說：「時間來不及了，明天再帶你來。」
姜羨就一把甩開了顧勝安，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你騙人！你明天就要把我送到鄉下去了！你為了趕著給別人當后爸，討好小三，就要把我這個親生女兒扔了！我好可憐啊……嗚嗚嗚……」
拚命的扯著嗓子乾嚎了起來。
商場嘛，當然人最多了，都朝著顧勝安看了過去，眼神裡帶著鄙夷，嘖嘖，看起來一身正氣，西裝革履的，沒想到是個人模狗樣兒的，找小三不說，還要把自己的女兒送人……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身邊路過了一個媽媽，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那媽媽教育小男孩說：「你長大了可不能跟這個叔叔一樣……」
「……」顧勝安是個軍人，渾身自帶氣勢，走到哪裡誰不高看一眼，何時被別人這樣鄙夷過，可是又解釋不得，只能疾言厲色的對著姜羨吼道：「看看你媽都把你教成什麼樣子了！小小年紀，一點好都不學。」
然鵝，顧勝安不知道，他這一聲吼啊，徹底坐實了姜羨剛剛的指控。
吃瓜的人都搖著頭，感嘆著世風日下啊。
周圍人的鄙夷之色明顯更加嚴重了。
顧勝安只能拖著姜羨就走。
姜羨心裡的小人已經笑得坐在地上捶胸頓足了，簡直是要笑死個人，可面上還得綳著，她一臉不情願的在車上坐下，嘟噥道：「我可不就是沒媽教嗎，張淑芬明知道我不是她親女兒，她還能把我養的好好的？我能長這麼大都是你們顧家祖上積了八輩子福，不然我早死了！」
「你這個死丫頭！」顧勝安真的是要被姜羨給氣死了，巴掌都高高揚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打到姜羨的臉上去了，可姜羨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眼神里滿是倔強和委屈，想哭，又拚命忍著的樣子，讓顧勝安的巴掌怎麼也打不下去。
收回了手，顧勝安憋著怒氣發動了汽車。
平復了好一會兒的顧勝安才再度開口：「待會兒要帶你去你周伯伯家賠禮道歉，你把人家兒子打成那樣……」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說道：「我都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子像你這樣…….」
「呵，帶我買衣服只是個幌子，原來是要去負荊請罪啊。」姜羨冷笑：「好啊，好的很呢。」
顧勝安沒有說話。
然後就領著姜羨去了周睿家，說了好大一通客套話，說這個陳露不懂事不聽話，總之沒一點好的，讓周睿爸爸媽媽不要往心裡去，末了還按著姜羨的腦袋，讓她給周睿鞠躬道歉。
態度之誠懇，言辭之懇切，簡直讓人挑不出毛病。
周睿爹媽自然也沒把這件事情往心裡去，托曾寧的福，他們都知道這個陳露是個野孩子，在農村長大的沒教養，跟她計較只能自己吃虧。
姜羨就一巴掌拍開了顧勝安的手，憤怒的吼道：「我沒錯，我憑什麼道歉？是他先扯我辮子的！要不是他打不過我，被揍的就是我了！」
「……」周睿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走到哪兒都有人問他傷的怎麼樣，還說讓他見了陳露就躲遠點，不要招惹她，他簡直有苦難言，這段時間臉皮都厚了，覺得能平靜面對了……誰知道姜羨一句『要不是他打不過我』就把他打回原形了。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周睿刷的一下就站起來，指著姜羨罵道：「誰說我打不過你？要不是你使詐踢我，勝負還難分呢你！」
「我踢你了？我怎麼不知道？我踢你哪兒了？你口口聲聲說我踢你，你就說我踢你哪兒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明明是你先扯我辮子的！」姜羨那一張嘴啊，跟機關槍似的，顧勝安幾度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周睿一張臉都成了絳紫色，像一隻憋著氣的蛤蟆：「你……你你你……你……你踢我…….」
「你你你你，你什麼？我踢你哪兒了，踢你哪兒了，你倒是說啊，說啊！」姜羨寸不不讓：「再說了，你憑什麼扯我辮子？憑什麼帶著你一幫小弟到我學校堵我？你爸媽就是這樣教你欺負女孩子的？你也好意思，打不過我還敢跟我爸媽告狀！你這個告狀精！我看不起你！」
「誰讓你把錦瀾推下樓梯的？你欺負她就好意思了？我為什麼不能欺負你？再說你是女孩子嗎？你是個母夜叉！」
顧勝安幾度想呵斥姜羨，都被周睿爸爸用眼神制止了，他也想看看自己兒子到底是怎麼做人的，雖然陳露做的不對，可自己兒子帶著一群男孩子去別人學校堵人家女孩子，這就是對了？難怪不讓他們過問這件事，自己壓根就不佔理啊。
「我不止推了顧錦瀾，我還想殺了她呢你信不信！」姜羨十分沒有氣質的吼道：「她罵我是個沒人要的野種，有爹生沒娘養的，雖然有爹有媽，可跟死了一樣，他們才不會管我呢！周睿，要是你，你氣不氣？氣不氣？你說我推不推她？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親爸親媽，她就詛咒我爹媽死絕了……」姜羨說著，話語就模糊了起來，說到最後都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啊。
小時候跟她弟弟抖機靈，姜羨可從來沒輸過呢。
呵。
我就當著你面罵你死了，你能咋地？
能咋地？
有本事打我啊！
顧勝安的臉色漆黑一片，烏雲罩頂。
周睿也怔住了，獃獃的看著姜羨，抿了抿嘴唇：「你胡說，錦瀾才不會說那樣的話。」
「你是傻子嗎？她說這些話能讓你知道嗎？」姜羨嗚嗚的哭著，一邊哭一邊哽咽：「要是讓你知道了，她怎麼坑我，她罵我爸媽死絕了，能當著你面罵？」
姜羨左一句「我爸媽死了」，右一句「我爸媽死絕了」，把顧勝安氣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終於是一巴掌打在了姜羨的臉上：「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