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難不死,上山祭父。

第1章 大難不死,上山祭父。

正午時分,秋陽曬得林平蒼白的臉蛋發燙。

他被秋陽曬醒,就覺得一陣頭暈,險些再暈睡過去,好似氣虛之症,隨之而來就是頭痛,只是比起方才的頭暈,就算不得什麼了。

勉強睜開雙眼,往外面一瞧,發現竟然已是正午時分了,不由大吃一驚,嘆氣道。

「吃酒誤事,古人誠不欺我。此刻已經午時了,平日裏多是卯時點卯,今日我竟已遲了快三個時辰。」

方欲起身洗漱,前往公堂當值,哪曉得四肢無力,竟然站不起來了。

這下可真嚇壞了他,誤了點卯不過扣些錢糧,挨些責罵,若是四肢廢了,那可是人間慘劇了。

嘶吼一聲,雙臂使力,撐起上身坐起身來。

滿頭虛汗,慘白的臉上佈滿汗珠,漲得通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從胸口吐出。雙手扶著牆壁,慢慢地把腳放到地上。

老天保佑。

腳踩在地上,林平緊張的心緒稍去。如此這般,花了一炷香的功夫終於扶著牆壁,踱步移到了房門之前。

門外秋陽艷艷,林平擔憂的心緒也不由得昂揚起來幾分。

也罷!莫不是昨夜飲了假酒?那酒樓掌柜黑須黑面,不似好人,往日裏名聲也不大好。

左臂撐著牆壁,空出的右臂勉強開門。方才開出一個門縫,忽覺一陣陰風入骨,門外的艷艷秋陽和暖意竟好似全然不見。

只覺陰風自小腿一路向上,最後一股腦鑽入了天靈蓋里。

他哀嚎一聲,隨即僵硬下來,整個人倒在地上,順勢帶到了桌椅茶具,於是「乒乒乓乓」聲大作。

林平躺在地上,陷入昏迷。桌上的茶壺被帶倒,冰冷的隔夜茶水流過他的口鼻。但他仍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

鄰居左太爺吃過午飯,恰在院外繞圈消食,聽得這聲哀嚎,還有「乒乓」之聲,嚇了一跳。

左太爺今年高壽六十有三,正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他雖然知道院子裏住的是林平小子,但是也不敢孤身入內,連忙疾走兩步趕回家中小院。

站在自家院子裏,看見院中正有不少左右親鄰。

於是沖着左右親鄰和家中老妻,嚷嚷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林家出大事了!」。

眾人大奇,有個直爽的黑膚漢子

直接說道:「左爺爺,可不能亂說,我林家那一脈可就一根苗了。」

左太爺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這黑炭頭,方才我在院外聽得院子裏一聲慘叫,差的嚇得老漢我跌了一跤,老漢趕緊回來找人,你們趕緊找些漢子來我這兒,同我一起去看,晚了怕是一根苗都沒了。」

原來那黑炭頭也是林氏族人,只是出了五服,不算是血緣兄弟了。不過林平一脈如今血脈稀薄,是以眾人平日也是多有照顧。

黑炭頭嚇了一跳,趕緊跑回家叫上幾個昆仲兄弟,又從自家柴房裏摸出一把砍柴刀,別在腰間,跟上左大爺他們,往林家去了。

片刻功夫,到了林家,左大爺站在門前,往身後一看,足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個婆娘拿着針線籮正墊着腳往門裏看的,一副八卦的模樣。

不由大氣,指著那婆娘罵道:「你這不知好歹的婆娘,你當是在看社戲么,還踮着腳往前面湊。」

說完又吩咐眾人讓婦孺往後靠,離得遠些,以保安全。

那抱着針線籮的婆娘也是個潑辣的性子,正要同左太爺好好理論一通,忽然被一個漢子一把拉到身邊,這漢子正是黑炭頭,也是這婆娘的男人。

他將婆娘拉到身後,沖她朝遠處努了努嘴,道:「走到那邊去把鞋底納了。」

婆娘瞪了他一眼,他不以為意地別過頭。於是他婆娘只好又瞪他一眼,抱着針線籮站到遠處去了。

左太爺站在院外沖裏面已經高聲呼喊,但是院子裏毫無應答。

黑炭頭抽出腰間的兩尺長砍柴刀,握在左手裏,走到眾人前面,用右手推了推院門,果然是閂住的。

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出謀劃策。眾人到此地已經有了小半刻了,都有些心焦。

黑炭頭右掌掌心內力暗吐,擊斷門栓,推開大門,握緊左手的刀,當先走了進去。

不動聲色地將兩節門栓踢到門雜草中去,隨即抬目四顧,之間偌大的庭院之中,就只有一株少見的,碩大的月桂樹立於庭院之中,余者皆無。

他精心聆聽,除了桂葉颯颯之聲,幾無雜音,門外的眾人之聲竟也不可聞,他雖然見多識廣,但也感覺到玄妙無比。

門外眾人魚貫而入,見得院中空空,確是沒有歹人在場,或者歹人已經走了。

有眼尖的看到房門虛掩,似有一人匍匐在地。

連忙進房查看,發現林平躺在地上,呼吸聲若不可聞。

房中狼藉一片,桌椅茶具滾落在地。

連忙將林平抬上床鋪,又蓋上一床厚被。

左太爺行事頗有章法,先吩咐人去尋郎中,又吩咐了個漢子去衙門說明情況。最後才不住唉聲嘆氣。

黑炭頭也在房中,看着林平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心中也是沒來由地一陣難受,

不想再看,踱步到了院外,忽然轉過頭來,若有意若無意地看了看桂樹。

一炷香后,郎中終於姍姍來此,郎中名甄,年四十餘,乃是城中小有名氣的郎中,因此一炷香功夫算是來得快了。

甄郎中伸手摸著林平的脈搏,然後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一番望聞問切后,笑道:「病人氣血甚虛,須當好好調理身體,老夫先為病人針灸一番,然後再吃上病人開上幾副葯,半月後當能痊癒。」

眾人忙不迭謝過,讓開身位讓郎中施展。

果然一番針灸過後,林平緩緩醒來。

林平醒來之後,聽得眾人解釋,方知事情前後經過,於是朝左大爺,甄郎中及房中眾人點頭致謝。

眾人又問及他為何昏倒房中,可是有賊人入門行兇。

林平蹙眉深思,最後說到:「小弟我正要出門之際,冷風入體,直灌腦門,便暈了過去。」

眾人知道沒有賊人行兇,頓時放下心來,都以為他是氣血太虧之症。

也不好多說,只好勸他好生歇息。

甄郎中又為他開了幾貼凝神補血的藥方,林平正要付過診金,甄郎中卻說不急,到時和藥材費一起給了,又叮囑了他許多禁忌,就背起竹制的藥箱出門了。

大家也知道林家如今只有他一人,於是接過取葯熬藥的事情,張家大嬸為他熬些湯藥;李家大娘就為他備些葯膳;王家大哥又代他去了衙門,說明情況,為他請了半月假期。

群策群力,這些生活上的瑣事很快就安排好了。也不再打擾他,囑咐他多多休息,便各自回了。

林平在家中安養十餘日,又吃了許多衙門裏袍澤送來的補品,那妖物也不曾再來,終於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那妖精也不由得稱奇,平日被她吸上一次的男子,頂多扛上半月,便要魂歸幽冥。

林平被她吸去了大半陽氣,竟然還能挺了過來,也就第一日暈倒了,後面又將陽氣養了起來。

算起來,林平還是從她手下逃生的第一個男子。

它道行還不算深厚,每次吸食陽氣後到要花上半月功夫來化為己用,所以也只冷眼旁觀。

林平幸之又幸,這才有了這十多日的恢復時間。

。。。

。。。

今日乃是林父忌日,林平早早起來,洗漱一番后,先去甄郎中處付清這十餘日的藥費及診金,只是甄大夫不肯收診金,只收了藥費。

林平幾番要給,甄大夫都不肯接,無奈只好去肉市買了許多肉類,送到甄大夫家中,甄大夫這才收下。又囑咐他莫要動怒,要注意休息,林平唯唯稱是,這才拜別。

又買了許多瓜果糧油,魚肉美酒,再加上家中餘下的補品,送往左右親鄰,感謝他們這十多日的照料。

給左大爺家多送上幾壺美酒和一些臘肉,聊表謝意。

忙完這些,已是日上三竿。

他摸摸乾癟的口袋,卻是笑得十分開心。

這些日子多虧了這些左鄰右舍照顧,正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如今不過是花費些身外之物罷了。

優哉游哉找了個早點鋪子,美美地吃上了一頓早飯,豆漿油條大餅包子饅頭,吃了個大飽。

回到家中,走到大廳,點上三炷香,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將三炷香插到香爐里去。

拿上朴刀別在腰上,又從房中取了餘下的百多枚大錢,放在腰間。

掩上院子,往西城外的寒山而去。

。。。

寒山乃是彭城西面的一處山陵,雖不甚大,但在此處已是難得的大山了。

小河沿山腳而過,山上植被茂盛。此山地產歸屬彭城,於是逐漸成為彭城民眾安葬親友之處。

林家的祖墳自然也在寒山之上,林父也葬在此處。

尋了個小店,買上香燭黃紙,元寶轎馬,還有黃酒米飯,將竹子做的籮筐裝的滿滿的。

左腰挎刀,右手挾籮,邁步往寒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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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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