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蝶夢

此時，鸞羽已經高坐在李樂的交椅上，一副居高臨下的威儀，嚇得李樂大氣不敢出，忙叫人沏茶上來。

伯蘇則站在一旁，環顧著大堂，交椅上掛着「清廉公正」的牌匾，再看看庸庸碌碌的官差和俯首言歡的官老爺，真的是讓人看了心酸。周圍擺設的兵器和衙牌都散發着一股腐爛的氣息，堂堂京城的官府，威嚴公正被爭名奪利代替，只留下名存實亡的為民空殼，這是何止的可悲，這也是自己為什麼要破案的初衷，在他人眼裏是閑來無事與多管閑事，而真正的原因或許根本就沒人理解。

「世子爺，少門長，這些是最近兩個月來大大小小的案宗，明細都在這裏面，請過目！」李樂恭恭敬敬地立在一側。

「好你這個李樂，辦案辦成這樣子！誰說君歡樓就是自殺案，城西是劫財案了！你是沒有腦子還是收了錢，是非顛倒起來了！」鸞羽一把甩下手上的兩疊卷宗，虎嘯起來，咬牙切齒的她最看不慣這些不分青紅皂白的人了。

「少門長息怒！下官有眼無珠，還望少門長指點！」李樂癱軟在地，半天跪着不敢抬起頭來。

鸞羽氣急敗壞地瞪着，唯獨伯蘇看到被甩開的一疊卷宗中有一抹白影，細細一看，原來是裏面夾雜着一封手書，上面寫着：「絕」。莫非就是黎媛的手書？他連忙好奇地翻開，裏面的果然清秀地羅列著幾行字跡：「清風無塵，吾心無願；今生一別，僅憑碟夢。」

僅憑蝶夢？

「黎媛的手書？寫了什麼？我看看！」鸞羽心急火燎地奪了過去，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后，自知自己學識尚淺，把希望都放在伯蘇身上：「這是什麼意思？」見伯蘇半天沒有反應，她又轉頭對李樂喊道：「詩句是什麼意思？」

「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這裏面不是寫着今生一別嗎？不就是她要自殺嗎？」李樂誠惶誠恐道。

「廢話，但是……」鸞羽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氣得不知所言。

「夢蝶，迷離惝恍的夢境。」伯蘇淺淺地顫動雙唇，雙眸黯淡：「她真的為了一朝蝶夢就了結一生繁華嗎？」

「什麼？」鸞羽依舊不解。

「或許我們真的搞錯了，黎媛或許真的心存自殺。」伯蘇緩緩放下手書，淡淡的字跡略顯灰濛，抑鬱人心。

「就單單憑着手書，就能確定是她的親筆書嗎？」

「你不懂這詩句裏面的心酸，黎媛不僅擅曲，而且擅詩，如此佳句，難道還是兇手隨意寫出？這字字誅心，真的不是一個人隨便就能臨摹的！」伯蘇紅着眼說道。

「搞半天，就憑着手書說是自殺案！我瞎折騰啊我！」鸞羽也漲紅臉，她是一介武女，對文縐縐的文詩雅句都沒有半點興趣可言，對伯蘇的評價也突如其來的反感，繞一大圈，頭腦亂了，案情還是回到原點。

「說是自殺案，這裏面可鬼著呢！」在一旁干跪着的李樂悄聲說着，有意無心的話卻讓鸞羽更加厭煩，她實在受不了話裏有話的陰陽怪氣，再加上伯蘇的恍惚，自己把氣都撒在可憐的李樂身上。

「什麼鬼！你也學會墨跡了？說！」」鸞羽瞪着，硬是把李樂揪了起來，那孔武有力的手一把扯著李樂官服上的脖領，癱軟成泥的李樂一下子就憋紅了臉，束縛在脖子上的衣領像把他絞殺一般，顫巍巍的他支支吾吾著：「我……我說！您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