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店 六

第四章 開店 六

屈良心裏雖害怕,卻不肯在仇人面前低頭,竟壯起膽回敬道:「壞婆娘,就算你全家死絕了,我都未必會死。」李丹鳳恨得銀牙亂顫,正有些隱忍不住時,卻聽袁寶和笑道:「尊使身份高貴,何必跟個小屁孩一般見識。我看這小子八成是不知道紅蓮教的威名,又擔心袁某人的店一開張,會影響到他那小店,因而跑來搗蛋的。尊使莫要理會他,且隨在下進店敘話。」

李丹鳳也知道這種場合不便作,唯恐有損紅蓮教的威名,只得強顏歡笑道:「袁掌柜說得不錯,我堂堂紅蓮教聖使,豈能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說着故意環視一周,最後將目光釘在屈良臉上,低聲道:「待我辦完正事,定來取你小命。」屈良又恨又怕,卻依舊嘴硬道:「儘管來好了,看我不划花你的臉才怪。」

「堂堂紅蓮教聖使,代表着教主至高無上的威嚴,怎麼能受人謾罵羞辱了,還裝作沒事人一般,拍拍屁股便走了呢!這豈不滑天下之大稽么。」李丹鳳正欲隨袁寶和進店,忽聽有人嘲笑道。

李丹鳳萬萬沒料到竟有人敢當眾挑釁,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於是緩緩回過身來,用犀利的目光搜尋着說話人。也就是一剎那間,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黑衣少年身上。因為場中所有人均面露畏懼或迷茫之色,唯獨這個少年始終面帶微笑,輕慢之態溢於言表。

「方才可是閣下在說話?」李丹鳳沉聲問道。黑衣少年不由冷冷一笑,不置可否道:「罵你是賊婆娘,說你紅蓮教武功三腳貓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不去收拾他,卻找我作甚?」他話音方落,卻聽一個少女責備道:「這位小哥,我家阿良哪裏得罪你了,你卻來害他?」隨着話音,只見阿桑推開人群走了過來,伸出雙手喚道:「阿良,快過來,有姐姐在不必怕他們。」屈良忙上前拉住阿桑的手感動道:「姐姐,我沒事。」

黑衣少年見來的是個滿臉褐斑的瞎眼少女,不由撫掌大笑道:「若非親眼所見,還真不知天下竟有這般醜陋的男女,不愧是姐弟倆。難的,難的。」屈良聞言怒火中燒,跳起來一拳打向黑衣少年,嘴裏還不乾不淨地罵道:「哪裏來的小雜種,罵我丑也就罷了,竟連我姐姐一併侮辱。看我不把你龜孫子的鳥蛋掏出來當珠子玩。」

黑衣少年側身讓過屈良的拳頭,閃到李丹鳳跟前道:「你瞧瞧,這麼囂張的小子你不管教管教,卻來編排我的不是,豈不讓人笑你紅蓮教無能么?」屈良與李丹鳳的對話聲音較低,不出三步便淹沒在嘈雜的環境中,外人幾乎聽不見,是以李丹鳳並不覺有損面子。可黑衣少年聲音洪亮,竟在山谷中產生了迴音,所說之話自是人盡皆知了。

李丹鳳再也掛不住面子,唰地拔出佩劍吪道:「你們這對不知死活的小畜牲,竟敢冒犯我紅蓮教,簡直是自尋死路,可怨不得姑奶奶心狠手辣。」說着一揮手,身邊四個少女同時拔出寶劍,便待撲上去撕碎敵人。

阿桑聞得刀劍出鞘聲,不禁驚慌道:「說千般話莫過於一個理字,你那隻耳朵聽見我家阿良罵你了?竟受那歹人蠱惑,便想逞兇殺人,豈不知天下還有王法么?」

此刻的李丹鳳已是氣急敗壞,不由叫囂道:「在這江南的地界上,還沒有人敢管我紅蓮教的事。」黑衣少年笑道:「各位聽聽,在江南她紅蓮教可以隻手遮天,真不知天都派都是幹什麼吃的,盡任由一幫女子騎在頭上。」

李丹鳳人雖自大,腦子卻不糊塗,也聽得出人家是想挑撥兩派關係,以便漁翁得利。何況兩派掌門已冷戰多年,且幾度陷入衝突當中。為了維護雙方名門大派的形象,以及和睦的假象,這些都是不可為外人道的秘密。因此在這種敏感時期,自己的言行舉止一但稍有差池,便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李丹鳳原想先宰了屈良的,可黑衣少年不斷的挑釁威脅更大,不由得她不重視。再說了,當初暗中幫助過屈良的「一劍飄紅」范希堯,難保不會再次出現。這可是個連教主都不敢小覷的人,輕易是招惹不得的。

經過一番思索和計較,李丹鳳突然掉轉槍頭,目射寒光,緊緊盯住黑衣少年冷冷道:「我看你才是存心找茬。還不報上名來,以免做無主冤魂。」

黑衣少年仰天打了個哈哈,忽然走到屈良身邊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個有骨氣的人。男兒說話要敢做敢當,你既然罵了人家,又說人家的功夫不過是三腳貓,那何不上去教訓教訓她,也好讓大家知道,什麼樣的武功才不叫三腳貓。你要是怕暴露自家路數,為師門引來麻煩,那也沒關係,我就傳你幾招『天都劍法』。反正這天都派跟紅蓮教乃一家人,夫妻打架還不是常有的事,孰優孰劣外人也插不上嘴。」

「大言不慚。」隨着一聲雷霆怒吼,只見胡岩率眾出了紅樓,眼看着場中幾人,不無威嚴地道:「天都劍法乃敝派不傳之秘,自來唯有掌門人可以修鍊,你一個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卻在這裏口出狂言,當真欺我天都派跟紅蓮教沒人么?」

黑衣少年故作驚訝道:「哎喲喂!一隻烏鴉還不嫌吵,又來了只山貓哇哇亂叫。這都什麼世道啊!盡叫些蠢東西出來橫行霸道?」李丹鳳再也按耐不住,一聲嬌吪道:「臭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說着挺劍便刺,簡直不容人分說。

還是胡岩老練沉着,當下喝止道:「二姐且慢。」李丹鳳柳眉一挑,回頭冷笑道:「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你若還死要面子不肯動手,自有我來打他。」胡岩忙道:「我看這位小兄弟有恃無恐,必有高人指點,咱們不妨問清楚了再動手,以免傷了上一輩的和氣。」

黑衣少年仰天大笑道:「打一個架還這般磨磨嘰嘰,也不怕人家笑話。你也別跟我攀交情,你祖上十八代還難說是不是都姓胡呢!不像我沒爹沒娘,就連名字也是自己取的,想打架便打,想罵人便罵,我管他七大姑八大姨是誰?你愛找誰報仇便找誰去。要是萬一尋到你爺爺奶**上,可別忘了告訴他們一聲,就說你小叔我謝他們了,沒爹沒娘反到落得輕鬆自在,千萬別在你家宗譜里添上我的名字,免得排在你前頭也不好看。」

屈良聞言捶胸跺足大笑不止,圍觀人群跟着出一陣輕笑,只是礙於天都派和紅蓮教的威名,不敢太張揚罷了。阿桑怕屈良惹惱胡岩,趕緊掩住其口道:「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叫姐姐怎麼辦?」屈良心知阿桑是關愛自己,但黑衣少年實在是太有趣了,他早忘了先前的衝突,依舊笑道:「這位小哥哥都不怕,我怕什麼?」

游農怒道:「現在正是你擺脫干係的時候,你還不知好歹。」阿桑也道:「人家打架有什麼好看,聽姐姐的,咱們回去。」屈良怎肯放過這種觀摩武藝的機會,忙道:「我不吵便是,你們讓我看下去吧!」阿桑知道拗不過他,也只好道:「那你不許支聲了。」屈良拚命點頭道:「放心吧姐姐。」

胡岩受到這頓奚落,再有涵養也難以忍受。只見他面如寒霜,對袁寶和冷冷道:「袁掌柜,不是胡某不給你面子,實在是這廝太囂張了。待會動起手來,若是沖了貴店喜氣,還請多多包涵。」

李丹鳳冷笑道:「見血等於見紅,袁掌柜開門就見紅,感謝咱們還來不及呢!」袁寶和忙圓場道:「諸位,諸位,請給袁某人一個面子,讓在下做這和事佬行么?」胡岩跟李丹鳳畢竟是客,於是頷道:「既然袁掌柜肯出面通融,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若說得通自然好辦,要是說不通那也算仁至義盡了。」

黑衣少年陰陽怪氣地道:「就算山貓跟烏鴉肯賣你面子,小爺我還未必呢!更何況名門大派一向愛故弄玄虛,在敵情不明時,先讓你來惹身臊,其實對他們兩大派來說,殺個把人還不跟掐死只螞蟻似的。」

袁寶和不慍不火地道:「小兄弟,你要是來討杯水酒喝的,袁某人不甚歡迎,自當好酒好菜招呼著。可你要是存心來攪場子的,別說天都派和紅蓮教不會善罷甘休,便是袁某人也不答應。相信以袁某在江湖上的關係,任你有何背景,也難逃天理昭昭。」

黑衣少年搖頭嘆道:「師父講的沒錯,在這世上誰嘴大誰就有理。似你們這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富賈貴胄,殺個把人那叫做替天行道,為民除害。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平頭百姓殺人,便是為禍世上,塗炭生靈了。反正好話壞話都由得你們說了,又何來『天理』二字?常言道錢可通神,而你袁掌柜又富甲一方,想挖我祖墳也非難事。不過你可得瞧仔細了,別倒時挖完了才現是胡總管家的老墳,那可就不好交代嘍!」

袁寶和聞言惱羞成怒,正待作,他身後那黑衣錦袍的護衛已箭步而上,只見一點寒光隨其手臂擺動,疾射向黑衣少年。這黑衣少年也當真了得,眼見那寒光逼近咽喉,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只是將頭頸微微一歪,便讓過了寒光,跟着嘴裏輕笑道:「人說『閃電劍』焦霆出手迅若閃電,我看也不過爾爾。」

他這輕描淡寫地一讓,不僅袁寶和大驚失色,就連胡岩和李丹鳳也為之動容,更別說刺出這一劍的焦霆了。要知道「閃電劍」焦霆在江湖上也曾名噪一時,劍劈燕山雙怪,力挫陰風谷四大谷主,莫不是膾炙人口的戰役。只因他殺戮太重,為大俠屈正制服,命其不得再造殺孽。之後歸附袁寶和,靠做其貼身護衛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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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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