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孟笙背上前幾天剛買的小包，在鏡子前左右擺弄好幾次，滿意地彎了彎嘴角。
上次和齊楊去電影院發現了兩部比較好看的電影，兩人約好當時看一部，一周后也就是今天再看一部，算是成績公佈以前最後的狂歡。
出門前，孟笙習慣性打開手機，看一眼有沒有江一白的消息——結果是沒有，她抿了抿嘴唇，點開會話框，視線停在這幾天的聊天記錄，明眸中的神色黯淡許多。
「江豬豬，你看，這隻貓長得好奇怪！」
「哦。」
……
「江豬豬，你在幹什麼呀？」
「玩。」
「玩什麼呀？」
「沒什麼。」
……
「江豬豬，我想去找你玩！」
「哦。」
……
深深吸進一口氣，將眼角的酸澀憋回去，勉強彎了彎嘴角，指尖迅速在屏幕上編輯好信息：「江豬豬，我今天要去看電影誒！」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聽說這個很好看呢！」
單方面分享完這個，孟笙便趕往電影院。
她和齊楊約好看下午三點的電影，看完正好五點多，吃個晚飯閑逛一會回家簡直完美！
孟笙到電影院的時候才剛過兩點半，於是她果斷地先去買了兩張票，又買了爆米花和兩杯冰可樂，接着便坐在等候區等著齊楊過來。
當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下午兩點四十八，孟笙終於看到了推門走進來的齊楊。
齊楊的目光在整個電影院裏搜尋好久，最後還是在孟笙的瘋狂揮手示意下才看到她。
齊楊跑過來，面色上有些抱歉：「你怎麼這麼早啊？！」
「嗯，不然呢？」孟笙從包里抽出兩張電影票，夾在指尖舉到齊楊面前，「諾，電影票我都買好了！」
「嘿嘿！」齊楊拿起一張電影票，目光自然地看到桌上的爆米花和可樂，「你還買了爆米花呀！」
「對啊！」孟笙一把抱起爆米花，眼神示意齊楊拿起那杯可樂，「這是個搞笑片，肯定需要這兩樣。」
孟笙剛站起，兩人就聽見通知聲，提醒三點場的電影已經開始檢票，兩人便沒再耽擱，直接往檢票處過去。
一場電影下來，兩個人笑得嘴角和腹部都有些酸痛。
「好了！」將爆米花的桶和空的可樂瓶扔進垃圾桶，孟笙大步流星踏齣電影院，「下一站，吃飯！」
齊楊跟上腳步，單手挽上孟笙的胳膊：「吃啥呢？」
「嗯……」孟笙想了想，頓時就有了主意，「去吃渣肉飯和小籠包吧！」
「啊？可是我想吃有湯的。」
「那你想吃什麼？」
「嗯……」齊楊砸吧了一下嘴，「我想去吃麻辣燙。」
孟笙：「我去！這麼罪惡啊！」
齊楊：「怎麼就罪惡了，以前也沒少吃啊！」
「以前那不一樣！」孟笙解釋道，「以前每天都要學習，吃啥都不會長胖，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這樣說齊楊可就不服氣了：「那我雖然沒有腦力勞動，但我也有體力勞動啊！」
孟笙：「……」
沉默片刻，孟笙只好點頭（實則是想起麻辣燙那誘人的模樣，把持不住了）：「走吧，去吃麻辣燙。」
夏天傍晚，吃麻辣燙的人比平時要多了許多，兩人在十幾平的店面里站了十多分鐘才終於等到位置。
兩人將包放到桌上佔着位置，然後才出去點了單，然後便拿着號碼牌等在位置上。
齊楊見孟笙每隔幾秒就要看一眼手機，眉毛一挑：「幹嘛？和你家江一白聊天呢？」
「沒有啊！」孟笙回絕得果斷堅定，但是拿着手機的手卻一抖，整個手機「哐——」一下砸到桌面上。
「我就隨便問問，」齊楊被她這緊張失措的樣子逗笑，「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孟笙抬眸看了眼齊楊，神色陰鬱幾分，嘴唇動了幾動，卻沒發出聲音。
見她這一臉欲說還休的模樣，齊楊便覺得不對，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聽她說過江一白的事，她也很久沒有主動問過。
今天這樣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她就是這樣的反應！
齊楊直覺孟笙和江一白一定發生了什麼，關切道：「你是不是和江一白髮生什麼了？」
「……」她眼底濃濃的關切讓孟笙感動，和江一白的事情她早就想找人傾訴，可躊躇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此刻見齊楊一臉關心，孟笙便在忍不住，低下腦袋微微點了頭，「嗯，好像吵架了。」
「啊？」齊楊大驚，「你們之前不是和好了嗎？」
說話，她就看見孟笙揚起腦袋，滿面愁容，心底忽然有了另一個想法：「你們不會從高考前那次吵架以後，到現在還沒和好吧？」
孟笙弱弱道：「好像是的。」
「誒——」齊楊到嘴邊的話被店員打斷，故而閉緊嘴巴，等兩碗麻辣燙都上來了才繼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也說不清楚，」孟笙低頭喝了口湯，「就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
兩人一邊吃着麻辣燙，一邊說着江一白的事情。
聽完所有原委的齊楊也迷惑地皺緊了眉頭：「他怎麼這麼奇怪啊！」
「嗯，我也覺得。」說着，孟笙吃完了最後一口粉絲，接着又喝了幾勺子湯，便放下筷勺。
齊楊也放下了勺子：「那你們現在每天還聊天嗎？」
「……」說起這個，孟笙就覺得難受，「我覺得，要是我不發消息給他，他就不會找我。」
「不是吧？」齊楊說着，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
「真的，」孟笙怏怏的，整個人都失了精神，「我現在和他說什麼，他都只回『哦』。」
「你知道嗎？」說起這個，孟笙就想起一件事，「有一次，他總是回我『哦』，我就很生氣，然後我也回他『哦』，我們倆就這麼『哦』了半個多小時！」
齊楊此刻已經忘記了面部管理，張大了嘴巴，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她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語言來回應這件事。
但孟笙也沒管她的反應，因為她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好神經病：「然後，最後，還是我先停止了，因為我真的受不了了。」
「唉——」沉默半晌，齊楊也只能長嘆一聲，「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了呀？」
她明明記得剛開始那會，兩個人的感情簡直不要太好，讓她這個單身狗羨慕得要命！
兩人已經吃完，也不好在店裏多待，便收拾東西走了出去。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西沉，但屬於夏天的燥熱還飄蕩在馬路上空。
兩人順着路邊往公園那邊逛了逛，見那裏有許多小孩子玩的東西，孟笙突然起了心思：「我們倆去玩那個！」
齊楊現在還滿心思都是孟笙和江一白的事情，聽到孟笙的話，齊楊還有一瞬怔忪，反應了好一陣子才順着她的手指看到那一群小孩子和家長圍着的地方。
她抗拒地搖搖頭：「不要，那都是小孩子玩的。」
「好吧。」仔細一想，孟笙也覺得這個有點過於幼稚，便接受了齊楊的拒絕。
兩人沿着公園逛了大概半圈，就感覺到吹在臉上的風涼了許多，再抬頭一看，之間原本藍色的天空忽然對上厚厚的雲層——有一種要下雨的感覺。
齊楊見狀蹙了蹙眉：「我覺得要下雨了。」
孟笙贊同地點頭：「我也覺得。」
齊楊：「不過應該不會這麼快吧？」
然後，齊楊話音剛落，孟笙就感覺到臉上落下一個豆大的水點，她抬手摸了摸，確定是水之後，突然鋪天蓋地的雨點直直砸下！
兩人當下就慌了神，目光在周圍不斷搜尋，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電影院，隨即朝那裏狂奔而去。
「哈哈哈！」一邊跑着，孟笙一邊大笑着，「我們倆……居然一個人……都沒帶傘！」
說話間，兩人已經跑到門口。
電影院長長的屋檐已經擋住了大半的雨水，孟笙便放慢了動作，伸手擦了擦包上的雨水，便抬頭看向前面的齊楊：「行了，可以慢……」
烏黑的瞳孔倏地收緊，緊緊盯着台階上的某一處。
齊楊一回頭便看見孟笙的失常，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江一白和一群男生一起，站在台階的最上面。
兩人就站在那裏，像是被定住了動作，直到高處的江一白低頭，視線正好對上孟笙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而後拉着齊楊往樓梯上走——電影院在樓梯最頂端。
這個樓梯修得寬闊，江一白站在最左邊，孟笙沿着最右邊往上，兩人中間也隔着五六米的距離。
他和一群同學原本說的歡樂，現在卻時不時往下看着孟笙她們，見她緩緩走上來，他的眼神動了動，但腳下步子卻是半步也沒有動過。
一階一階地往上，她和江一白的距離也慢慢拉近，可就在她走了一半以後，江一白突然收回看她的視線，專心和同伴聊天，一副沒有看到她的樣子。
本就鬱結的心情此刻更是跌進谷底。
孟笙覺得再往上的每一步都在凌遲着她脆弱的心臟。
終於，她的腳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只是他背對着自己，看背影就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她咬緊下唇，索性一轉身，拉開厚重的玻璃門，和齊楊一起鑽了進去。
因為下雨兩人便趕緊回了家，沒再在街上亂逛。
回家以後，孟笙擦著剛洗過的頭髮，腦海中一幕一幕都是樓梯上的情景。
她不知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知要不要去質問江一白，於是糾結之下，她便將那句用了好幾個月的個簽換成了自己此刻腦海中唯一的話。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