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長相思兮長相憶（4）

待到二樓諸人走光之後，門庭一時安靜下來，高樓那邊，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才有侍女引著兩個人從上面下來，兩人走下台階，正是言衡和夜夙尤。

「殿下，夜姑娘，請隨我來，公主早已等候多時了。」以為身著淺杏色宮裝，顯然與旁人品階不相同的女子，在兩人下來之後，她便迎上前去，恭敬笑道。

言衡沖宮女點了點頭，夜夙尤笑眯眯地看著小侍女，殷勤地說道：「有勞阮玉姑娘了。」

夜夙尤顯然認識這位侍女，而這位侍女也顯然認識她，夜夙尤幾個月前就曾在雲王宮吃住一月，玉陽宮中哪個姑娘是她不認識的？不過言衡卻只是幾天前隨夜夙尤去過一次玉陽宮，以言衡的容貌舉止，自然見過他的沒有記不住的，不過他就不會記得玉陽宮中的一個小小侍女了。

小侍女引著兩人進了宮，卻不是往玉陽宮去，而是向著中殿走去。

「看樣子，不是緋顏要見你。」走著走著，夜夙尤突然對言衡說道。

阮玉一直在前面引著路，聞言卻忽而說道：「公主殿下在宸風宮旁的花園設宴。」

言衡聞言看向夜夙尤，果然正對上她的目光，言衡微微一笑說：「我身份特殊，無論是雲王還是世子殿下，在宮中這樣突然地見我都是不合適的，夙尤你這回可是猜錯了。」

錯了便錯了，連反駁都懶得反駁他，兩個人跟著阮玉就到了花園中。

到了花園入口夜夙尤才驚覺這正是她第一次闖入雲王宮時，碰上雲緋顏的地方。夜夙尤忽然也感慨懷念了一下，印象中那個紅而不艷，溫婉秀麗的公主站在桃花樹旁，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模樣。

園門口掛著一塊看起來極新的匾，上面兩個飛揚的大字，寫道：春深。

「春深？」夜夙尤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匾上的字。

話音剛落，小園中便施施然走出來一道鵝黃柳綠的身影，雲緋顏早已換了常服，此時聽聞夜夙尤的聲音，便迎了出來：「支枕星河棋醉后，入簾風絮報春深。王兄說，春深二字，正和此園意境。」

夜夙尤見到雲緋顏便眼前一亮，整個人腳下生風一般躍過去，卻是停在了雲緋顏一米之外，一派持重地行一揖禮，說道：「見過公主殿下。」

言衡跟在夜夙尤身後慢悠悠走過去，沖雲緋顏微微頷首。

雲緋顏沖言衡微微一福身：「見過晉王殿下。」

「緋顏你都不理我。」夜夙尤見雲緋顏先去和言衡見禮而沒有理她，馬上就放棄了自己謙和有禮的模樣，站起身來有些幽怨地看著她。

雲緋顏大笑，說：「我就說你這禮數周全的模樣維持不住一盞茶的功夫，果然，一句話就破了。

夜夙尤聞言看向言衡，果然他也是面帶微笑，還有些無奈。

「好啊，一個兩個都看我笑話。」夜夙尤「惱羞成怒」，雲緋顏連忙認錯，言衡則是一臉我哪裡敢看你笑話的表情。

三個人過去坐下來，雲緋顏便對旁邊服侍的朱穀道：「傳膳吧，朱谷。」

「是。」朱谷頷首，對旁邊的侍女一點頭，那侍女便走出去，端著膳食的宮女魚貫而入。

「今日邀夙尤來觀禮，實在是有些唐突，然緋顏想來想去，也只有夙尤可以幫緋顏，是以緋顏先敬夙尤一杯，也敬殿下一杯。」

雲緋顏此時如此大張旗鼓地公開選婿，自然不可能只是想選一個稱心的駙馬，蕭國已滅，被雲晉兩國吞併，現天下五國，皆是虎視眈眈，想要奪得帝位，而即將繼位的太子，也存了將五國之權收回的心，形式一觸即發，雲國公主自然也是想選一個可以幫助雲國的人。

「夙尤看今日來的五位，如何？」吃過飯後，雲緋顏命人撤了飯菜，三人在亭中閑談飲酒，雲緋顏手中捻著一串珠子，忽然問夜夙尤。

夜夙尤心裡瞭然，雲緋顏果然對旁人毫無興趣，目光只集中在四國與王域那位將軍身上。她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說：「緋顏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雲緋顏搖了搖頭，有些嗔怪道：「自然是要聽真話，否則我何必問你呢？」

夜夙尤端起酒杯湊上去嗅了嗅，這才說道：「如果要我說，王域、南國與齊國皆非良選。」

「哦？」雲緋顏挑了挑眉。

夜夙尤說：「王域自不必說，當今陛下的心思你比我更明白，靜安將軍雖手握兵權，但終究只是臣子，不能對雲國有多大的助益。齊國相同，僅僅是丞相客卿，無官無職。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除非這個書生像傅玄一樣有能謀算天下之才，還是不選這書生的好。再剩下南國，南國的情況你也知道，與北國的一戰所造成的耗損至今沒能恢復過來，之前蕭國之事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的南國殼子裡面還剩多少內容外人不得而知，但在同時面對還有北國有晉國這樣的強國的話，南國就大可以放棄了。」

夜夙尤在頭頭是道地分析，言衡和雲緋顏則都定定地看著她，一個想知道她會怎麼分析晉國，一個想知道他怎麼分析言月。

結果夜夙尤根本沒提北玄滄和言月。

「夙尤，你這是在給我選駙馬，還是給雲國選同盟啊？」雲緋顏明知故問。

夜夙尤一挑眉：「難道緋顏僅僅是想選駙馬？」

雲緋顏無奈地看她，一直沉默的言衡突然抬眸插話：「其實無論是選駙馬也好，選同盟也好，都是一樣的道理，如果公主想要未來幸福，也必然要有個強勢的後盾。」

雲緋顏頷首：「說的也是。」

幾個人說著話，忽然一陣笙歌之聲傳來，夜夙尤被吸引了注意，問雲緋顏：「何處笙歌陣陣啊？」

雲緋顏向聲音來的方向看了一樣，笑道：「想來是父王在宴請群雄，父王求賢若渴，今日之後，恐怕會招攬一大批賢才。」

言衡頷首，說：「我大燕天下七分多年，天下之勢想來分久必合，雲王此時招攬賢才，恐怕會召至太子殿下的介懷。」

雲緋顏目光定定地看著言衡，問道：「難道晉王會擔心太子的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