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白

甜水縣，樓頂天台。

李餘墨睜開了雙眼。

出來了嗎？

再次看見身前的白裙少女，一種熟悉的感覺從李餘墨心底浮出。

……

在白裙少女的記憶里，李餘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待了多久，每一次待過一段時間后就會「轉換場景」，而每次「轉換場景」后，白裙少女都會長大一點，而這麼長的時間，他也是找到了每次「轉換場景」的規律了。

只要是白裙少女——路雲的人生中讓其情緒激動的時刻，李餘墨就會被強制徵調成一名「觀眾」，來觀看白裙少女路雲所經歷的一切，看著她一點一點從膽小、稚嫩成長地冷血、孤僻。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只有一個利用她來達成某種不為人知的事情的老師，以及在老師的輔導下，集各個女孩身上最柔滑細膩的皮膚為一體的「姐姐」陪著她。

老師只會教導她如何剝皮，表現不好非打即罵；只有所謂的「姐姐」作為其的心理寄託，卻連其「姐姐」的存在也只是某些人為了某些陰謀而人為製造的，為此，不惜設計殺掉她的真姐姐……

在哪個老傢伙畸形的教學以及洗腦下，白裙少女路雲的心理也早以與普通人不一樣了，把人皮當做衣服、把死亡當做歸宿……

可以說，由於李餘墨旁觀者的身份，他現在基本上比白裙少女路雲自己還要了解她。

而在李餘墨的觀察中他發現。

每一次路雲情緒激動，基本上都跟她製作的「姐姐」有關。

……

李餘墨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白裙少女路雲舉起手中那極具壓迫感的不知名字體砸向自己，她攻擊的速度在李餘墨的銀白色眼中卻放慢了無數倍。

輕鬆的躲掉后，李餘墨選擇後撤與白裙少女路雲拉開了距離。

「唉？對，就是這雙眼睛。」

白裙少女路雲抬頭看向李餘墨卻發現他的眼睛重新變成了自己所喜愛的銀白色。

「你的這雙眼睛是會隨自身生命安危而變化的嗎？那可麻煩了，我把它安在姐姐的臉上要是變不了怎麼辦。」

路雲張開嘴，開心中還帶著一絲疑惑地問道，但在她那悅耳動聽的聲音里所包涵的意思卻足以讓任何人感到一股寒意。

聽了白裙少女路雲的話，一絲絲低沉的聲音從低著頭的李餘墨嘴中發出。

「變不了變得了的……」

「姐姐什麼的……」

「就那麼重要嗎？」

李餘墨突然抬起了頭張開嘴大喊道，被樓頂夜風吹的黑色散亂頭髮下銀白色彷彿沒有任何情感的瞳孔突然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

白裙少女路雲也在一瞬間被震住了，瞪著大眼睛獃獃的看著那個黑髮銀眸的少年，不知為什麼雖然剛才那個少年在對著自己叫喊，但路雲似乎從這個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她已經失去了好久的東西。

但是隨後，路雲反應了過來，他，在說姐姐，在說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下來的唯一的親人。

路雲張開了嘴，用著她那動聽的嗓音憤憤道：

「你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

「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說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個外人來評頭論足！」

「呵呵。」

李餘墨站了起來，黑色的鐮刀在他手心一點點出現。

「路雲。」

「你所經歷的，我……確實不應該也沒有資格談頭論足。」

李餘墨黑色劉海下的銀色瞳孔看向了那個清純無暇卻又可憐至極的女人，緩緩張開了嘴，一字、一字慢慢從口中吐出。

「但，你若只因如此，就將你所經歷的悲痛的事……」

「十倍、百倍、千倍的還給這個對你不公的世界……」

「很抱歉，我，就是要阻止你。」

李餘墨在吐出「你」字后，自身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漆黑鐮刀「噬恐」拖在身後，這一刻，李餘墨彷彿化身死神一般，從他身體上發出的氣勢，竟是已經幾乎要與曾經出現在地府上空的「孫悟空」真身還要強！

「阻止我？」

「憑什麼，在我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你沒來幫助我，卻要在我與姐姐得到幸福的時候來阻止我？」

白裙少女路雲周圍懸浮著各種不知名的字跡，這一刻，她情緒也無比激動，大聲喊道：

「既然……」

「你想要拆散我和姐姐，我就殺掉你！」

「若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允許我與姐姐在一起。」

「我就殺掉全世界的人！！」

一道驚天的白色光柱從路雲的身體上爆發，幾乎將黑夜裡的整個甜水縣都照亮，一個又一個懸浮在白裙少女路雲神邊的不知名的字元鑽進了她的身體里，而隨著她身體所承受的字元越來越多，自身的氣勢也是水漲船高。

李餘墨身後拖著漆黑鐮刀「噬恐」沖向白裙少女路雲，但這時，路雲的「姐姐」卻撲了上來。

「給我。」

李餘墨黑髮下的銀眸只是看著那個沐浴在白色光柱下的路雲，眼中不由得出現一絲擔憂，他的靈異力瘋狂湧出，這一剎那，在他的手上，「噬恐」那原本就無比巨大的鐮刃再次放大了一圈。

「滾！！」

一道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閃過，路雲「姐姐」的身體頓時在黑芒中化為兩截。

「姐姐！」

白色光柱緩緩消失，路雲眼中是一種李餘墨曾經在她的記憶里看過的那種紅芒，而在她清純的臉上、白皙的手上一個又一個不知名的字彷彿文身一般刻在她的身體上。

「你！」

「必須死！」

「你必須死！」

白裙少女的臉極度扭曲，彷彿瘋了一般，她舉起了自己白皙的手臂，手掌直直地對著李餘墨。

「最後光芒！」

悅耳的聲音伴隨著從路雲手中發出的耀眼的光芒爆發而出，彷彿太陽一般的射線幾乎晃瞎了李餘墨的雙眼。

但李餘墨沒有退縮，他知道，此時他退了，也許，路雲的一生就真的只剩下黑暗了。

不會再有下一個人會像自己一樣親眼看見路雲所經歷的一切，沒有人會在意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所有人都只會理所應當地把她當成一個從小就只知道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也不會有人再像他一樣傻，只是旁觀了路雲的一生，就不自覺的想帶她「改邪歸正」，讓這個從小缺少親情、缺少友情的人也能體會到那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

更不會有人，像李餘墨現在一樣憤怒。只因為一些個人的原因，就把路雲當做一顆棋子一般玩弄，毀了她的一生還不夠，還要讓她做替罪羊！那些穿著白色打底周邊圍繞金色花紋斗篷的混蛋，我一定會將你們的身份調查的水落石出。

李餘墨將「噬恐」化為黑煙散去，暗淡的光華在他的手中凝聚。

這一招，也是本來在地府時處於絕境時的他要對付「豬八戒」用的，沒想到，第一次正式使用，居然是在這種情況。

看著面前那極亮的光華，李餘墨銀色瞳孔下的嘴緩緩念道：

「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