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馳援05
眾人進庵。慧心師太引梅凌霜到自己禪房敘話，凈雲等四大弟子作陪。慧心師太詢知，原來是黎幼虹昨晚提及她的行程，猛然醒起，笑道：「啊，我倒忘了，半年前出門時，湊巧碰上令堂……阿霜，你母親真是有心人啊，她操持偌大家業，居然還記掛這麼丁點小事……呵呵，梅夫人和你師父，一個智慧無雙，一個武學精湛，堪稱並世女傑，我這輩子最欽佩的人，就數她們兩個了。」
凈雲笑道：「現如今算上小阿霜，該當是女中三傑啦。」
凈秀贊道：「阿霜，你那套劍法真是厲害得緊，我看那個追風劍盛旭，多半還不及你呢。」
梅凌霜道：「大師姐、三師姐，別誇我啦。老實說，先前我可是懸著心的，那個摩尼教長老汪一奇，委實非同小可，所幸有驚無險，他眼下遇到強敵，才沒心思追究我們。」當下說了松子嶺血案。
慧心師太等很是震驚。凈如怒道：「中午剛剛獲悉，說是沙老怪來了，這才不到兩個時辰，他就大肆殺戮！摩尼教固然可惡，但還絕不至於如此兇殘。」
梅凌霜道：「師伯，田孤桐的名頭，你該當聽說過吧？沙萬重言語中，對他好生忌憚。」
慧心師太沉吟一會，嘆息道：「唉，摩尼教重出江湖，當年和各派的恩怨，怕是又將挑起了。沙萬重這回惹到摩尼教頭上，莫說是田孤桐，單單那個長老汪一奇，料想就不易對付。田孤桐武功卓絕，是摩尼教法王，權位僅次於教主陸青士，十大門派的首腦人物，多半敗在他手下，乃是摩尼教第一高手。」略頓一下，又道：「田孤桐還有個師兄，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當年名震江湖。你師父不和你提及這些，各門各派的老一輩，想必都是一般，原以為摩尼教風流雲散，恩恩怨怨，從此而絕，還嘮叨那些煩心事作甚？」
梅凌霜驚道：「打遍天下無敵手？他是誰啊？這世上，當真有人如此神功，獨步天下？」
慧心師太道：「獨步天下？那倒未必。中原狂儒高獨樂自負無敵，縱橫近十年，終於碰上勁敵，據說兩人一戰之後，惺惺相惜，做了結拜兄弟。」
梅凌霜好生驚異，道：「啊，他又是誰呢？這般了不起，何以江湖上並無傳聞？想必是歸隱了吧。」
凈如道：「這人當年威震四海，名叫蕭毅，號稱屠龍手。」
凈秀道：「阿霜，原來你還不知啊，蕭毅不但重現江湖，而且出手毒辣，大半年來，包括貴派高手胡應啟，十大門派都有人被他廢了武功，起初秘而不宣，一直暗中磋商。這次掌門人大悟師伯召集本派高手，請我恩師回山，就是商量這件大事。眼下各派決定聯手，將要興師問罪呢。」
梅凌霜大吃一驚，道：「什麼？胡師伯……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慧心師太道：「大悟師兄言道，二十年前，中原狂儒高獨樂出海失蹤，屠龍手一直暗中追查。他在去年查清，當日還有一船各派高手同行，不知何故，曾和高獨樂發生衝突，他遂遷怒於這些人，由此激怒各派，都要找他算賬。」
梅凌霜道：「怎會不知何故？那些人武功被廢，滿心怨恨，說都說了，指認是屠龍手蕭毅所為，還藏著掖著幹什麼？」
慧心師太道：「唉，我也奇怪啊。據我所知，那些人講到這裡，不約而同，都是絕口不提，一語帶過。各派掌門惱怒之下，也沒人深究，或許認為是枝葉末節，不必刨根問底吧。」
凈月道：「屠龍手蕭毅的行蹤，據說已在江南一帶。不消幾日，十大門派便會大舉而來。一場大戰，箭在弦上，勢難避免了。」
梅凌霜道：「同這等絕頂人物交鋒，須防對方各個擊破。」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慧心師太道：「阿霜，想說什麼啊？」
梅凌霜道：「去年七月，我在太行山裡，曾見『盤嶺四狐』四人四把刀，同進共退，打敗數百悍盜，奪得太行山三十六寨盟主之位。他們施展的是一套四象刀陣。起先那伙摩尼教徒，圍攻八位師姐，他們武功個個不及，但卻攻勢不弱，也是仗勢著一套合搏陣法。」
凈雲道：「嗯，八位師妹各自為戰，對方則是依著陣法，攻守有據，以弱勝強。」
凈如道：「阿霜，你的意思是，一擁而上，亂打一氣，倘若不懂陣法，還是沒有多大用處，對么？」
梅凌霜道：「嗯。在范陽時，我曾偷窺官軍演練陣法，有所觸動。這半年來，我以道教太極八卦之理，糅合戰陣諸法，有所心得。過些日子，待我推敲完畢，想和大家一起練練，不知可否？」
凈雲、凈如、凈秀、凈月聞言甚喜，梅凌霜武功才智遠在眾人之上，她所傳授的陣法，定然不凡。
慧心師太喜道：「好孩子，你如此大才，當真了不起。」
梅凌霜笑道：「師伯，你再誇讚，我可飄飄然了。只怕恩師曉得了，會責備我胡鬧呢。」
慧心師太笑道：「呵呵，真是『一物降一物』，你這瘋丫頭，在周怡面前，服服帖帖，哪敢這麼胡說八道啊？周師妹心懷寬廣，衡山派第一高手，名揚天下，倘若是那般沒眼光，如何能有這等了不起的成就？你是她唯一弟子，有此建樹，只會暗暗得意，欣慰不已。唉，想當年她一見你啊，如獲至寶，這眼力毒得很，差點沒氣壞了我。」說著，神情流露出一絲懊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凈雲等暗暗好笑，像這種話，她們平日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梅凌霜忙道：「好啦，好啦，我以後多來孝敬你老人家，我削髮出家，阿彌陀佛好不好？」
凈雲等哈哈大笑。慧心師太笑道：「瘋丫頭，你母親上回還說，讓我多多管束，你這精靈鬼，如此頑皮，除了你師父，誰也管不了。」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長嘯，緊接著附近也響起嘯聲，中氣渾厚充沛，顯見縱嘯之人內力非凡。
慧心師太站起身，道：「凈雲，叫大家嚴加戒備，不可慌亂。你們隨我出去看看。」
五人快步出庵。梅凌霜縱目望去，只見山下曠野上，聚著幾十個漢子，衣衫襤褸，肩負布袋，手持兵器，原來是一群丐幫弟子。
一人從遠處山道快步而來，身法迅捷，而又顯得從容不迫。
慧心師太暗暗鬆一口氣，道：「這人是丐幫長老劉長空。他們該當是路過這裡，等待劉長空趕來會合。」
凈月道：「還以為摩尼教找上門尋釁呢。我們阻止他們捉拿玉龍子，要照往日，魔教非算這筆賬不可。」
凈雲提氣說道：「劉長老，不知大駕光臨，靜慈庵有失遠迎，多多包涵。貧尼凈雲，敝處簡陋，諸位請上來喝口茶水吧。」
只聽劉長空說道：「驚擾貴庵，多有得罪。在下身有要事，心領厚意，日後再來叨擾，向尊師慧心師太當面致歉。」
凈雲道：「言重。諸位一路好走。」
劉長空道：「凈雲師太，借你吉言，後會有期。」率丐幫人眾往西面奔去。
梅凌霜笑道：「師伯，你一路風塵，還沒顧得上洗漱呢。我先回去了，過些天再過來。」
慧心師太笑道：「好，不留你，去吧。」
梅凌霜向慧心師太等施禮作別，快步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