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受降儀式

第610章 受降儀式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望著劉謙一點點臨近,最後趾高氣揚的停留在面前十步的地方,以勝利者的姿態等待他去乞降,光著上身背後荊條的劉焉,想到成功欺騙了劉謙,想到了成功后的巨大利益好處,心中忍不住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低下頭深深吸口氣,努力平息心中巨大的激動,劉焉將姿態放得更低,逼真的誠惶誠恐姿態中,步子邁得格外沉重又踉蹌。這些動作在受降儀式中,更令人感到了劉焉英雄遲暮般的蕭索來。

低著頭,手中捧著從脖子上滑下來的白布,跟隨在劉焉身後的吳懿,雖然沒有看到劉焉此刻的表情,可是單從劉焉略顯浮漂的緩慢腳步上,就暗暗讚歎劉焉將亡國之君的悲涼演繹的恰到好處,為此就更對伏擊劉謙成功充滿了信心。

作為吳懿時下的盟友之一,張脩和吳懿並肩而行,他也低著頭,表現基本上和吳懿等一干降臣表現的差不多,不過不知道劉焉伏擊計劃的他,低著頭看到悲涼蕭索的劉焉,想著劉謙不久后就會解散他的教兵,心中真實的生出了易水寒般的辛酸來。

官員後邊那些不知內情的江州城百姓,木然的跟著劉焉等人前行,既沒有同情統治者劉焉而產生憐憫辛酸的情緒,也沒有為劉謙這個新統治者到來而高興。對於很多人不了解國家大事,只為每天茶米油鹽操心的普通百姓來說,他們眼下最大的擔心,是劉謙會不會像以前的勝利者那樣縱兵搶掠。

不過,這些手中連武器也買不起的百姓,他們更知道亂兵搶劫的事情不是由他們說了算。因此,只有一邊在心中默默叨念接受乞降的勝利者,看在劉焉乞降這個無上光榮的榮耀上,和攻破城池的軍隊不一樣而放過江州一馬,一邊又怕劉謙軍狗改不了吃屎,依然會像以前那些勝利者一般不放過江州城,而擔憂不已。

經歷了多次破城后的親歷,劉謙看到了這些對未來前途充滿迷惘的江州百姓,大概也明白他們的心情,所以也不在乎他們並不是真心,而是劉焉發動前來捧場提高氣氛的。畢竟現場人山人海要從表面上看還是好看一點,可以欺騙一些不知內情的其他地方百姓,讓大家以為劉謙的影響力還是很顯著普及了江州子民。

看著劉焉蕭瑟的走到面前,劉謙這廝才假裝剛看到劉焉的樣子,輕快跳下馬,淡笑道:「呵呵!君郎這次並沒有受陛下委任,只是接受了大叛逆何進的亂命,這個益州牧根本就做不得數,故而君郎又何必做出這種悲涼之態讓人發笑呢?這還是當年****盛讚宗室翹楚非劉君郎莫屬的劉君郎嗎?」

見劉焉臉色倏然變成紅燜蝦,劉謙這廝一點也沒有放過劉焉的意思,繼而冷笑道。

「大叛逆何進被本將軍趕出雒陽之前,由於何進殘忍殺害何太后和公然背叛陛下的行徑,早就失去了朝廷大義。而天子也早就下詔通告天下,收回了何進大將軍的任命,宣判何進為大漢的叛逆。

君郎作為大漢宗室中的翹楚,為何在明知道何進是大叛逆的情況下,還要接受何進的亂命前來益州,做出這等背叛朝廷背叛大漢之事?呵呵!一個不合法的益州牧,糾集亂軍對抗朝廷這是如何的罪行,就不用本將軍再來告訴君郎了吧?

好在君郎還沒有喪心病狂,最後還是在明知道抵禦不住天兵討伐情況下而選擇了乞降,而本將軍看在你出身於宗室和曾經為大漢立下一點微功,以及為了不讓江州城百姓再遭受戰亂之苦的原因,這才接受了你的乞降,保全你的性命。

所以說,現在你應該用感激泣零的態度來感謝天子的聖恩浩蕩,而不是做出一副苦情來讓天下人來憐憫你同情你!劉君郎,你以為本將軍說的對嗎?」

「罪臣罪該萬死!罪臣知錯了!」

滿臉窘迫之態的劉焉,慌忙向劉謙跪下,流著悔恨的淚水向劉謙請罪。表面上做出一副恨不得鑽入地下沒臉見人的模樣,實際心裡邊卻在不斷獰笑著等一會要看劉謙的慘死之狀。

「好了,起來吧,向本將軍請罪說來也沒有什麼作用,因為按照規矩最後審判你的是宗人府和陛下,你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到雒陽去和陛下說吧。時間不多了,眼下還是忙正事要緊。」

按照受降規矩,午時三刻之前必須完成整個儀式,故而劉謙在挫敗了劉焉那副令他看不下去的可憐狀后,就提示劉焉趕快進行受降儀式。

「罪臣遵命!」

原來還擔心劉謙一直訓斥下去,會造成夜長夢多般的事端,現在見劉謙主動提到進行乞降儀式,劉焉心中大喜。

劉焉一邊沉痛的向劉謙應承著,一邊慌忙間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走回去,先讓早就準備好的五種牲畜祭拜代表天子的旌旄節鉞,代表他們願意重新歸附於大漢王化。

祭祀完畢,劉焉雙手捧著益州牧官印和戶籍地圖,帶領著一干文武,三步一叩首的向劉謙行來。

「罪臣劉焉,受大叛逆何進亂命的益州牧,公然觸犯天威,不自量力妄想阻擊天兵於益州之外,最後鬧得離心離德,這才幡然悔悟知道對抗朝廷無異於以卵擊石,故而願意向朝廷主動乞降,乞討朝廷憐憫接受罪臣的這片悔過之意。」

「煌煌大漢!恩威無邊!延福四海!威服八方!益州劉焉矯命偽任,本該嚴律處死,念幡然悔悟乞降利在益州子民,特許乞降!」

劉謙一邊莊重的背誦著官樣文章,一邊慢慢從跪在面前劉焉高舉的托盤中,首先取出益州牧的金印,驗明之後交給了身邊的禮儀官再次查驗。待禮儀官查驗為實后,這才去取用巴郡戶籍代表益州戶籍的名冊,略略翻看兩下,又交給禮儀官查驗。

按照周禮規定,乞降儀式和其他儀式一樣都是一個繁瑣冗長的過程,整個過程將會持續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所以,早就從禮儀官那裡了解大概情形的劉謙,就抱著看新奇的心態,一點點主持受降儀式的進行。

城外受降儀式按照規定一點點進行之時,江州城內很多藏在臨街房舍負責伏擊劉謙的伏兵,心中卻在煩躁不安等待著儀式儘快結束,讓他們可以脫離這種難熬的不知生死的等待。

對於普通人來說,未知的等待才是最難的煎熬。

雖然這些劉焉軍,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執行這次伏擊,但是不怕死不等於他們心中就沒有一點畏懼,在難以忍受的焦急等待下,他們寧願立刻身死,也不願在黑暗中承受這份難以忍受的煎熬。

法正默默注視著身邊士兵露出的焦躁神色,一邊輕聲安撫他們,一邊卻也有點焦躁的向外邊觀望。

不久后,一名探哨匆忙中來到法正面前,將城門前發生的事情告知了法正,法正臉上的焦躁這才消散下去,轉而露出幾分了几絲喜悅之色,然後沉穩的用這個好消息來安撫埋伏的劉焉軍,終於讓快要等待不下去的劉焉軍暫時穩定下來。

見事情一切按照他的設想推展,又看到埋伏的士兵們神色逐漸安定,法正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一心沉浸在喜悅中的法正沒有注意到,他的好友孟達,並沒有因為情況逐漸向他們有利發展而喜悅,神情變得更加了難看了。

因為孟達知道,除非劉謙得到了他的傳報,除此之外劉謙很難認破法正精心設計的圈套。

法正設計的這個計謀,在孟達看來十分嚴謹。法正早就研究透了劉謙的性情,這個計謀正是針對劉謙膽大心細卻又豪邁的性情而特意設計的,劉謙很難不中這個圈套。

一般情況下,守城方願意主動乞降,受降方將領為了顯示大度和膽量,都會選擇相信受降方的誠意,在受降方首腦陪伴下進城。不大會先採用大換防手段控制全城,直到全城盡在控制后,主將這才有膽量進城。

當然,也有一些性格極為謹慎或膽子特別小的主將,深怕受降方欺騙而遭受伏擊,為了安全著想,他們也會不在乎別人看法,一直等到全城盡在掌握後進城。

劉謙性格中雖說又謹慎的因素,可惜性格中還有極為豪邁的一面,所以將那個劉謙性格研究透徹的法正,料定劉謙會先派一些兵馬進城探查虛實,絕不會膽怯的立刻採取大換防手段控制全城。

只要劉謙不打定控制全城的主意,法正早就準備好了對付一部分劉謙軍探查的手段。

這次法正的重心任務是伏擊劉謙,而不是儘可能殺傷劉謙軍,故而對於一心想算計死劉謙的法正而言,他只要將重兵集中在劉謙畢竟之路的半條街就可以了,剩下的地方他根本就不予考慮。

熟悉劉焉軍情況的孟達也知道,以劉焉軍組建不久的一萬多兵力,就演算法正想多殺傷一些劉謙軍難度也很大,因為這其中涉及著劉焉軍忠誠問題。如果範圍大參與人數多,不提這些新軍戰鬥素質低下這一點,單單一個走漏風聲的問題劉焉法正就吃不消。

與其冒著走漏消息功虧一簣的危險,還不如用戰鬥力不俗,忠誠度也很高的竟陵宗室兵馬,來伏擊劉謙比較穩妥。

反正法正和劉焉都深知,劉謙軍崛起時間太短凝集力不太強,只要劉謙身死,劉謙軍八成的可能會很快崩潰。到時候,一旦劉謙遭受伏擊死亡,跟隨劉謙遠征益州的這些將領,他們不管是為了爭權奪利或者是為了儘力穩定大局,他們都不可能將精力放在益州,而是會在第一時間立刻轉師回到雒陽。畢竟雒陽才是劉謙的重心所在,那時候的益州和雒陽比起來,就有些可有可無了。

說句心裡話,如果劉謙當初不是給孟達提出了極為優渥的條件,許諾孟達不管混到什麼官位,只要回到劉謙身邊立刻連升三級,而對孟達形成巨大的吸引力。以孟達對法正才能的了解,孟達真的不想出賣法正,很可能會專心的輔佐法正弄死劉謙,然後在劉焉手下做一個大官。

可惜,劉焉只是一個益州牧,他永遠不可能給予孟達更高的官職,來滿足孟達心中的三公之夢。雖然孟達也知道劉焉雄心萬丈,但是孟達更知道劉焉爭霸天下的機會太渺茫了,時下不管是袁術袁紹,兩人擁有的軍事力量和地盤,都不是劉焉可以相比的。

當然,勢力過小可以通過努力逐漸壯大,這原本也是一條說得通的道理。只是孟達太了解時下的益州形勢,所以一點也不看好劉焉有直追袁紹袁術的機會。

在孟達看來,如果劉焉是益州本地人,或者是初到益州時能夠得到益州本地人真心支持,劉焉也有爭霸天下的機會。如果這次劉焉沒有被劉謙秋風掃落葉一般打擊,使劉焉在得罪益州世家豪強的基礎上,更是敗壞了在軍事方面的聲名,也許劉焉還有一些爭霸的機會。

遺憾的是這兩個致命原因劉焉都觸犯了,就算劉謙身死劉謙軍離開益州,看到劉焉虛弱可欺的益州豪強絕不會放過打擊劉焉的良機,於是劉焉立刻就會迎來新的危機。最後,等劉焉想盡辦法打敗世家豪強,再次將益州掌控在手之時,歷經黃巾動亂等連番戰爭的益州也殘破了。那時候,一個殘破的益州不可能為劉焉提供擴張基礎,劉焉不消耗數年時間大力建設益州發展內政,別說向外擴張,能否抵擋住對益州窺伺的諸侯已經是擺在劉焉面前的大問題。

劉謙就不一樣了,只要劉謙能挺過這一道難關,對劉謙下一步準備大力發展內帳還算了解的孟達,知道最少數年之內劉謙都不會再有多大危險。

數年之後,劉謙手下的地盤已經被劉謙消化,而劉謙勢力經過數年打造也會形成一個穩固的勢力群體。數年之後,孟達按照劉謙好色的性情推斷,劉謙絕對會生下男性子嗣。當這些條件一一實現后,就算劉謙不小心身死,穩固的既得利益群體自然會擁立劉謙子嗣繼承大業,劉謙勢力就避免了時下立刻崩潰的危機。

所以,綜合以上因素,已經看出劉焉最多只能守住一個益州,不能給予他更高待遇的孟達,為了遠大的理想計,他也只能堅定投效劉謙的決心。

思來想去只有依附劉謙才能得到更好發展的孟達,根據劉謙眼下沒有一點動靜的情況推斷,劉謙應該是沒有得到他冒險傳遞的情報,這就很是讓依靠劉謙飛黃騰達的孟達焦急上火,開動腦筋不斷思考該如何提醒劉謙,可惜卻一直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為此孟達很想給他自己兩個大耳光。

如果當初孟達投奔法正時,沒有編造出他因為法正而得罪劉謙的謊話,也不會被法正特意關照他而留在城內,而是會像一般屬臣一樣,跟隨劉焉出城向劉謙乞降,那麼他就會有機會向劉謙示警了,決不會焦急似火卻一籌莫展。

城內的劉焉伏兵,因為漫長的受降儀式而不耐煩之時,城外的劉謙軍也等待的有點焦躁起來。這些一貫喜歡明刀明槍廝殺痛快的漢子們,第一次遇到了勝利即在眼前,卻不能立刻享受勝利成果,還要他們苦苦忍耐的事情。

跟隨劉謙身邊的士兵,因為劉謙隨時能發現的緣故,都不敢將他們心中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來,可是那些離劉謙比較遠,肩負著觀察江州城四圍城頭異常的士兵們,則明確將他們的不滿發泄到了臉上,而一些膽子特別大的,最後還發展到了行動上。

離西城門北邊兩百步之外,就有一些負責觀察城頭動靜的劉謙軍,這些劉謙軍一共五十名,是一個率的編製。

對率田安站在一座震懾敵人的攻城井闌上,伸長脖子觀察了進行大半個時辰的受降儀式,見儀式很快就要結束,已經到了江州城百姓向劉謙敬獻豬牛羊等犒軍牲畜,心裡邊長出了一口氣。

遠遠瞭望一眼遠方的戰友舉起射程較近的弓箭,還在玩嚇唬城上守軍的把戲來發泄心中怒火,田安露出一個頗為羨慕的神色后,又反反覆復觀察一番敬獻犒軍牲畜,而把西城門外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江州城百姓,忽然露出一個壞笑后,就匆匆忙忙爬下井闌來到了底層的平台上,讓屬下戰士為他尋找箭支前來。

「對率大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咱們可是攻城兵哇,雖說咱們現在普及連弩了,可是弓箭畢竟是咱看家本領,井闌上邊咋會沒有箭支哩。」

井闌在古代是一種比較重要的攻城武器,一般的井闌下邊都設置了輪子,便於移動作戰。井闌的高度,由於井闌大多是臨時趕製,一般要比城牆還要高上一些,大約在十米左右,立於井闌上居高臨下射擊,就可以更好的射殺城頭守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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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光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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