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大漠孤煙直 長河落日圓

第558章 大漠孤煙直 長河落日圓

「老大人,是不是你算計到這次絕對是穩操勝券才會如此支持大哥的?」

聽到此,文聘縮著腦子露出鬼頭鬼腦的少年性情問道。

「鬼小子,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我還沒有老糊塗,這些異族今天已經如此表現,說不住等大漢國力不堪之時真會奴役漢人,如果不是我認為你大哥說的確實有道理,並且能夠一舉剷除我們幾百年的心頭之患,你以為我會支持如此勞民傷財的行動嗎?」賈詡先是笑著瞪了文聘一眼,隨後臉色一黯輕嘆道:「唉!你也看到了,還沒有殺死一個匈奴人我們就損失了一千多名戰士,未來還會更多。」

「老大人,這時候前鋒運氣好估計應該碰到了匈奴人,恐怕已經有了不菲的戰果,可惜喲!」

以資歷擔任西路遠征軍統帥,卻失去了一線殺敵的機會,文聘遙望著夕陽下蒼茫的地平線,想象著戰友馳騁殺敵的景象,滿臉神往。

「這次不同以往,以往只求擊敗匈奴主力,這次是要一舉徹底消滅匈奴人,未來大把的機會在等著你。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與其羨慕前線戰士不如早早做好渡河工作,過河后還怕沒有殺敵的機會嗎?」

口中勸慰著文聘,賈詡也禁不住遙望北方,看著一隻飛鷹展翅迅疾劃過一朵朵白雲,像飛箭一樣消失在視野盡頭。

六月的太陽釋放了一天的熱量,傍晚時分,熱量耗盡的白茫茫大太陽蛻變成鮮血般的紅色,紅色夕陽將褐黃的大漠荒草鍍成一片金黃,也把一支沿著黃河前進的軍隊籠罩在金黃之中。士兵好多天沒有洗過的衣服上塵土被陽光映照得格外顯眼,從遠處觀看,就好像是一幅很是有些年頭的老相片。

「耿校尉你看!」

士兵的呼喊把正在欣賞黃河中碩大圓日的耿忠驚醒,目光循著士兵的手指向前眺望,見夕陽映照得紅彤彤一片的荒漠深處升起了一縷孤煙,沒風,那股煙霧自地面筆直的直上青天,消失在天空的白雲之間。

「傳令下去,以那道孤煙為目標,立刻緊急行軍!我們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力爭奪得這次遠征的開門紅,趕在凌武和韓遂馬騰之前拿下首功!」

一年來喜形不見於色的耿忠,此刻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激動,馬上放棄欣賞黃河落日的美景,帶領大家率先向西繞過黃河的一個轉折河灘,然後對著那道筆直上升的孤煙殺氣騰騰而去。

跑了一兩千里,耗費無數金錢糧草就是為了眼前的時刻。

自從今天中午得到賈詡准許開戰的軍令,前鋒各支軍隊都磨拳擦掌準備拔得首籌,開戰第一勝非比尋常的意義大家都心知肚明,把開戰第一戰功記在自己名下,當前就是諸位前鋒軍官最大的心愿。

除了以上特有的意義之外,這次戰鬥對於耿忠更有著特殊的意義。

劉謙可能是當初沒有了解耿忠的身份,其實耿忠的身份在耿家也比較尷尬。

東漢建立,給耿家帶來最大名望的是大將軍耿弇。雲台二十八將排名第四的耿弇,此人非常了不起,在協助光武帝光復全國的戰鬥中,史載平郡縣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敗焉。

一句未嘗挫敗焉就證明了耿弇是為常勝將軍,生平未嘗一敗,這樣的戰績在雲台二十八將中獨一無二的。其他的雲台二十八將可能在戰功上超過了耿弇,只是都有敗績,唯有耿弇是個常勝將軍。

史載,當時人稱耿弇為韓信第二,曾有人進諫光武要除掉耿弇,好在光武劉秀心腸不錯,考慮半天之後說一句:「朕終不使耿弇為淮陰也。從中可見耿弇軍事能力達到了何等水平。

有個如此厲害的耿弇,一般人以為耿家就是因為耿弇一人之力強盛起來的,可惜事實不是這樣,在協助劉秀建立東漢的戰爭中,耿家幾乎一家人全都參加了戰鬥,待東漢建立,耿弇的父親耿況和弟弟耿舒、耿國也各自憑能力封侯。

此後,為耿家大放異彩的並不是耿弇的直系後代,而是他弟弟們的三個兒子耿秉、耿夔和耿恭。三人各自為將,皆為大漢立下了赫赫的功勛,成功打破了一個家族三代為將必敗的讖語。

但是,如此一來耿家就出現了主弱枝強的局面,偏支如此顯眼就深為出身耿弇之後的族長所憂慮。後來雖說沒有明言,暗地裡卻沒少對偏支打壓。

耿忠是耿恭的重孫子,自然屬於耿家旁支,只是他表現得一直很優秀,又讓家主找不到什麼毛病,也就只好聽之任之了。這也是為何耿忠遭到了暴打之後,耿家沒有絲毫表示的主要原因,他們無非是想借劉謙的手打壓一下耿忠的氣焰,同時還能證明他們一點也不徇私的開明。

這一些劉謙不清楚,可是耿忠心裡邊門清。

在家族看不見摸不著而又真實存在的打壓鄙視情況下,耿忠想要出人頭地就只能以軍功為出路,用真實的軍功向大家展示他的能力,然後重振沒落三代的旁支。

以上所說的是耿忠現實中背負的壓力,讓他轉化成最大的動力努力拚命工作,除了現實壓力之外,耿忠心中也有一股豪情,他想把祖先走過的路都走一遍,把祖先沒有實現的願望一一實現。

大漢永元年間大規模討伐匈奴,耿秉為主帥車騎將軍竇憲的副手,耿夔為先鋒大將,耿恭為軍司馬,耿家第三代精英紛紛上場,數戰把北匈奴單于擊潰生死不明,一舉把北匈奴的勢力從大草原驅逐到西域。

耿忠每每想到此處,都禁不住熱血沸騰,感慨那是該如何激烈雄壯的戰爭,幻想著有天可以踏著祖先的腳步,實現高祖臨死前高呼斬盡異族的願望。

今天,就在今天,在大漢國力下滑到谷底的今天,耿忠做夢也想不到他會來到祖先戰鬥過的地方,來完成祖先沒有完成的遺願。

戰馬狂奔中,沒有一絲風的大漠掀起了陣陣狂風,呼嘯間涼爽的風兒沒有熄滅耿忠心中的沸騰,他不由得想起了劉謙,他笑了,笑得很甜很真摯。

「劉謙,只要你不篡逆大漢,就憑你如此為大漢未來謀慮,能在不可能的局勢下放棄奪取中原而傾盡全力消滅異族的做法,我耿忠以後就是你的一條狗,任由驅使!」

五千鐵騎猶如一個巨大的掃帚,所過之處帶起無邊的塵土,塵土持續升高,很快將方才有些江南風韻的黃河河曲給籠罩其間,變得黃蒙蒙一片。

賓士,賓士,褐黃的塵霧一點點和前方的孤煙拉近了距離。

就在漢軍視野中孤煙逐漸明顯,孤煙四圍出現一個個白點之時,耿忠手臂驀然前後揮舞一下。身後濃煙中的黑線頓時竄出兩道鐵流,划著曲線從兩邊轟隆著向前方奔去。

「加速!敵人已經發現我們!」

「諾!」

賓士中,潔白的帳房一點點在眼帘中清晰,足有一百多個,耿忠滿意一笑,他喜歡大魚。

待看到兩道鐵流逐漸跑到了各自製定位置,完成了包圍的戰略構想,耿忠冷笑著打量從帳篷中賓士出來的幾百個由白髮蒼蒼和十二三歲少年組成的軍隊,指著他們說道:「大家看清楚了,這些匈奴人為何沒有壯年?為什麼?」

「他們的能戰之士都去三輔禍害我們親人去了。」

「我們該這麼做?「

「血債血償!」

「大家記好了,我們的任務和信條是決不能放過一個!報仇!」

耿忠臉上閃過一陣殘酷的冷笑,猛然揮手下達屠殺的命令。

「我兒,如果有一天你面對匈奴人,千萬不能手軟,一定要替為父多斬幾個匈奴人首級——」

一邊下達命令,耿忠驀然取出寒光四射的馬刀,心中回憶著父親的來信,雙目不斷閃耀著刻骨銘心的仇恨,長刀倏然劈中一個匈奴老人的面門,這名匈奴人連一聲哀嚎也沒有,腦袋就被耿忠批為兩半,白色的腦漿和赤紅的鮮血,隨著刀勢被分成兩個明顯的衝擊破,先在空中凌空飛翔一陣子,然後就被滾滾而來的塵土遮掩其中。

「為父的傷勢你不要操心,只是不能在動手而已,性命無礙,只是你弟弟不小心中了匈奴人的排箭,戰死了。——」

馬刀哐啷一聲劃過斬向他的彎刀,耿忠一個乾脆利落的斜劈,一個十幾歲的匈奴男孩痛苦的厲叫著身子變成兩半,腰腹斷裂處白花花的腸子和沒有發育好的內臟伴著鮮血凌亂飛散。

「不要傷心難過,戰爭哪有不死人的,耿家死在戰場的還少嗎?放心,茂陵現在還固若金湯,為父一時半刻也死不了,有惦記為夫的心思還不如想想怎麼替為夫多殺幾個匈奴人!」

身為人子,耿忠聽到匈奴人進入三輔難免牽挂年邁的父親和家人,由於漢州軍一直控制著陳倉,可以讓三輔子弟和家人聯絡,耿忠也難以免俗的給父親寫一封家書,這是他外出一年來第二封家書。

第一封家書是被迫向家人解釋一下他在張掖的情況和想法,要不家人擔心他被劉謙整治,而後就再也沒有寫過。這一次,由於情況特殊,耿忠三思后還是奈不住心中對家人擔憂,寫信詢問老父親安康和家中近況。

「報仇!報仇!」

「殺!殺!殺!」

前邊已經沒有敵人,耿忠收起被鮮血染紅的馬刀,勒馬四顧。

據眼前的帳房數量耿忠判斷,這個綠洲中的匈奴人不過三千人左右,其中只能勉強聚集三四百個戰鬥人員,其餘的全是婦孺老幼。雖然匈奴人女人也能騎馬挽弓,可是精良可用的戰馬早就被上次入侵三輔的戰鬥清空,而缺乏武器補給的匈奴人自然也把為數不多的武器給帶走了,故而耿忠一點也不擔心他麾下五千名全身鎧甲的戰士安全問題。

聽到吼叫著報仇的聲音,耿忠心中莫名的感到溫暖了許多。

呼叫這個口號的大多原來就是漢人,從三輔傳送過來的戰報上詳細的說明了匈奴人在三輔製造的罪孽,出於漢人特有的驕傲和血脈中說不清的共鳴,這些戰士早就憋著一口氣,準備用血債血還的方式為同胞報仇。

其餘的一些人是表現積極的新漢人,他們在接受了教導員的勸化之後,真正的把他們當做了漢人,處處以漢人自居,有時候甚至比漢人還要漢人。

或許是他們心中迫切的想要讓大家忘記他們的根底,也許是他們心中渴望領略漢人征伐四夷中真正的強悍,他們對於這次遠征的熱情甚至比漢人還要迫切,每天打磨武器時還不忘叨念著,鋼刀哇到時候你可一定要飽飲匈奴血呀,讓匈奴人再次領教我們漢人的厲害!

其餘叫喊著殺殺殺的新漢人,並不一定表示他們對漢人認同感較差,耿忠清楚,這全是劉謙制定軍功制度和這次迥異於以往的政策造成的。

軍功在劉謙軍中可是個好東西,誰也不能抹煞的好東西。按照制度,軍隊主官只能負責制定戰術策略和帶領作戰,計算軍功則是教導系統的事情,故而就算是上級看不慣下級士兵也不能抹煞士兵的軍功。除此外,如果士兵感到教導系統計算軍功有誤,可以向上級教導系統反應,甚至可以直接在劉謙那裡起訴。

五千名全身披掛的戰士,對待四五百名老弱殘兵,其結果根本不用想象,半刻時間不到,廝殺聲就消失在這片綠洲之上。

五千名戰士一步步推進,很快就把匈奴人的帳房包圍起來,然後靜靜等待耿忠的命令。

耿忠淡淡一笑,劉謙雖然早就下達了迥與以往的新政策,可是劉謙軍自建立起那一天起就杜絕搶掠和姦×淫,一直受到這樣教育的士兵,猛然間遇到在以往看來明顯是犯錯誤的舉動,躊躇了。

「先把他們全都集中在這裡。哦,最好是放火把他們趕出來,我不希望發生任何的非戰鬥減員。」

耿忠隨手一指一塊面積約有四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他知道,這塊空地平時是匈奴人夜晚聚集跳舞歡樂的地方,恰好能容納這個綠洲上的匈奴人。

劉謙軍中,大家首先謹記的一條是戰士的安全,這一點耿忠一直做得不錯。進入狹小的帳房捉人浪費時間不說,甚至還會發生很多反抗事件,會給戰士造成傷亡,耿忠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眼前。

頃刻間,劈啪噼啪的火苗燒蝕聲響在綠洲上響起,起初,除了火苗燃燒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響,不久,凄厲的各種叫喊聲在各個帳房中響起,隱藏在帳房中的匈奴人紛紛向大火外跑去,有些甚至還想趁機逃離漢軍的包圍圈,可惜,當見識到漢軍弓弩的威力后,老老實實的向空地上聚集。

耿忠對著無數個表現得像驚慌兔子一般的匈奴人冷冷一笑,下馬慢慢走到一輛匈奴人遷徙用的馬車邊,牛皮戰靴通一聲搭在車輪上,望著一米來高的車輪端詳了半天,心中不斷忖道劉謙是如何想出這樣的辦法來的。

良久,待匈奴人凄厲的叫喊聲停息之後。

「兄弟們!我命令你們馬上殺死他們中間的成年男丁和沒有任何姿色的婦人,對於幼童,一律帶到車輪旁邊來,凡是高過車輪者處死。對於試圖反抗的年輕女子一律格殺!」

耿忠努力剋制住有些起伏的聲音,看似非常冷酷的下達了新的軍令。

三千名戰士待在馬上,用弩箭密切關注著所有表現異常的匈奴人,其他兩千名戰士則掄起戰刀把兩千多名匈奴人驅散成幾塊,老年人一塊,小孩一塊,年輕女子一塊,然後開始清理耿忠命令中沒用的匈奴老年人。

起初,斬殺匈奴老年人的過程中,一些匈奴女子還騷動不止,可是在漢軍強攻硬弩近距離的覆蓋射擊之下,所有的騷亂全部得鎮壓。現場只留下渾身發抖面露恐懼的匈奴女人,老老實實等待漢軍對她們實行命運裁決。

有了前邊的教訓,等到漢軍開始處理小孩時,那些匈奴女子臉上的熱淚儘管沒有止息的流淌,可是她們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哽咽也不敢。

第一個匈奴小孩被帶到耿忠身邊的車輪旁。

「校尉大人,超過了一寸。」

「殺!」

耿忠望著匈奴小孩褐色眼珠中對生存的渴望,以及一臉可憐巴巴的祈求之色,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聲音充滿了戰士們都不敢相信的蕭殺。

「我兒,聽逃難的人說,匈奴人連襁褓中的孩子也沒有放過,他們甚至還故意摔死襁褓中嬰兒拿來煮肉吃。」腦中回放著父親話語時,耿忠感到多年來已經沒有感覺的眼睛中很酸澀,不由默默嘆息道:「劉謙,看來你還是太仁慈了!」

處理完匈奴小孩,大家先是貪婪的看了看那群匈奴女子,然後又把目光集中在耿忠身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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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光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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