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小時候

第1章重生農家

昏暗的光線，發黃的蚊帳，配着頭頂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轉來轉去，發出輕微的吱喳聲，同時也帶來一些風。

這是林靈睜開眼睛看到的，這是哪兒？不是地府嗎？爹娘，靈兒想你們……

一滴滴眼淚順着林靈的眼角滑落，流入耳朵邊，流進頭髮里，林靈一動不動任由眼淚流着……

「兒啊，咋啦？手疼的厲害？來，婆抱抱，吹吹」耳邊突然想起了溫柔的女聲。

林靈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從床上把她抱了起來，坐在床上，摟着她，輕拍着她的後背，老婦人溫暖的懷抱讓林靈一時有點不適應，自己多久沒和人這般親近了。

林靈呆愣在老人的懷抱里，老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林靈的後背，嘴裏說道：「不怕不怕啊」。

老人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讓林靈想起了幼年時母親把她抱在懷裏，溫暖的臂彎，輕柔的曲調，林靈放任自己沉浸其中，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林靈做了個夢，夢裏有娘親，娘親正坐在書房的榻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着綉綳綉著花。

娘親的嘴角微微翹起，調皮可愛的小弟弟此時正在榻上睡得香甜，還不時砸吧下小嘴，吐個小泡泡，娘親不時用手輕拍下弟弟的小肚子，不時抬頭看看屋子的一角……

一臉威嚴的父親在教著林靈練大字，窗外的院中，桃花開了，一條頑皮的桃枝竟然伸到了書窗前。

干虯的枝杈上，有的還是花骨朵兒，看起來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似乎迫不及待要見識下春天的溫暖。

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兒，更多的花瓣兒全都展開了，一絲絲紅色的花瓣頂着嫩黃色的尖尖，神氣地探出頭，在捕捉春光的美好。

書窗邊的書桌前林靈綳著一張小臉，平時耍劍很靈活的小手在遇到毛筆時卻感覺怎麼也握不好。

畫面中的她一臉苦大仇深的與紙筆戰鬥，這時父親那粗糙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和着她的小手提筆寫下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精忠報國」……

林靈睜開眼，好久沒睡得這麼好了，夢裏沒有血，沒有淚，林靈緩緩露出一點淺笑，觀察起現在自己的情況，林靈看到還是那個有點破舊的蚊帳，這到底是怎麼了？

林靈想坐起來發現自己右手根本使不上力，被層層包裹着還用兩塊木板樣的東西夾住了，猛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好小，這完全是個幾歲小孩的手腳啊！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了，林靈也大致了解了目前自己的處境：這個身體也叫林玲，不過是玲非靈，今年6歲，這個世界女子竟然也是能讀書的，正讀小學一年級，現在是暑假。

小女孩很調皮，家婆笑說是個「假小子」，前幾天放假時和表哥表姐一起瘋玩，從椅子上跳下來，當時大哭不止。

一番波折後去醫院看大夫，說是右手骨頭斷了兩根，大夫把手骨接了，讓回家好好休養，可不知怎麼回事，哭着到家的小林玲睡了一覺就變成了林靈。

小林玲父母帶着三歲的弟弟在廣東打工，讓爺爺在老家照顧著小林玲。

因為外婆家在同一個村裏，離的很近，林玲經常在外婆家玩，外婆一人獨居，正好歡迎小外孫女作伴，因此幾乎長住外婆家。

不知道怎麼的，林靈聽說這邊的方言都沒有問題，這邊依山傍水，是個小村莊名河東村，下屬5個生產隊，一隊約30戶人，林玲家屬於其中一個生產隊，外婆家屬於隔壁的生產隊。

早上屋子裏的窗戶邊剛透出點光亮，林靈感覺到外婆輕輕起床的聲音。

在這呆了快一個月了，林靈知道外婆是要去幹活了，這邊管外婆叫家婆，爺爺叫爹爹，父親叫爸爸，母親叫媽媽，在小林玲出生之前，外公和奶奶都已經去世了。

家婆每天早上都起的很早，7月的天還是很熱，一天只有早上比較涼快，家婆都是早早起來趁著不太熱去做活。

大夏天每天大清早家婆要去煮稀飯，擔水，去菜地澆水摘菜，洗完衣服才吃早飯。

天還朦朦朧朧的，林靈聽到家婆穿衣服的悉悉索索聲。

家婆細心的檢查下小被單是否在林玲的小肚子上蓋好了，又小心的把林玲受傷的右手放在她身體的一邊，把她不老實的睡姿擺好，然後掖好蚊帳，輕輕地走出卧室，輕輕的關上房門。

聽到老舊的木門的吱喳聲后，林玲睜開了眼睛，幸好屋裏不太亮，否則家婆肯定能發現林玲有點紅的小臉蛋。

林玲左手捏成拳頭，肯定是這個身體本身睡覺不老實，總是蹬被子，還擺出各種不淑女的睡姿。

我林靈是絕對不會這樣的，肯定是原主留下的習慣，害的本小姐每天還要人擺睡姿，那不是我，不是我，不丟人……

林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前幾天林靈看家婆起了就睜開眼一起起床，惹得外婆很奇怪。

聽說原來小林玲是個愛玩愛睡的性子，家婆一直叨叨小孩子要多睡會長身體，又怕林玲像以前一樣去瘋玩耽誤手臂的癒合，自己又忙的很，沒時間一直盯着她，看到最近乖巧很多的林玲是很開心的。

林靈每天都和家婆一起醒了，但是裝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貪睡，一會兒又睡著了，一直等家婆來叫她再起床。

「起來了，小玲，起來吃飯啦，家婆給你做了雞蛋花，快起來！」

伴着家婆的呼喚，林靈用小手揉揉眼睛，拍拍臉頰，終於清醒了一些，這個身體真能睡，我以前可是很勤快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在家婆的臉上，就像鍍了一層光。

家婆今天穿了身深藍色的斜襟褂子，下身穿着黑色長褲，林靈不認識身上的布料。

家婆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在後頭，拿篦子攏在腦後成一個簡單的髮髻，很是利索。

林靈邊給自己做着心裏安慰邊被家婆抱着下了床，床是那種老式的木架子床，很高，林靈的一隻手還打着繃帶，以小林玲的身高現在的情況下床時不太方便，家婆把林靈放在床邊的腳踏板上。

夏天的天氣很熱，林靈在這兒呆了一個月也算習慣了起床不換衣服，不穿罩衣。

上身就穿着粉色的套頭短袖，短袖上面還印着一隻帶蝴蝶結的貓頭，聽表姐說這是什麼開弟貓，下身穿着寬鬆的及膝蓋的綠色中褲。

林靈按住了家婆想幫自己穿鞋的想法，一個月的鍛煉，林玲已經可以自己坐在腳踏板上用左手慢慢的穿上塑料涼鞋，這身行頭在以前的林靈看來很是怪異，但是據觀察很受這個地方人的歡迎。

沒看到表姐表妹平時都穿着自家做的布鞋，經常羨慕的看着她的衣服和涼鞋，據說這是小林玲在外打工的父母從廣東買給她的，是周圍的獨一份，她非常喜歡。

林靈穿好了紅色的涼鞋，真不知道表姐她們羨慕啥。

這個涼鞋一點都不舒服，還磨腳後跟，還不如布鞋舒服，而且露着腳在外面總感覺有點彆扭，可是據說這是小玲玲最喜歡的。

這一個月，林靈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一些，覺得自己就像是鬼上身一樣，不過自己是那個鬼。林靈小心的觀察著這個環境，盡量表現的像一個小孩子，這裏有着讓林靈捨不得離開的地方。

林靈在這兒呆了一個月，平靜平淡的鄉村生活讓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個來自遠方的孤魂，她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世界。

第2章生活初識

林靈走出卧室的門，進入堂屋，只見堂屋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掛着張很大的山水圖。

畫中有高山流水，畫的很是逼真細緻，只是略顯呆板，上面還寫着「錦繡山河」四個大字，在山水圖左右有副對聯，右邊是「家居綠水青山畔」，左邊是「人在春風和氣中」。

山水圖正下方擺着個長長的原色的條幾，條幾有些年頭了，有個腳有點傾斜，底下墊著塊小木板。

條几上放着一座的小擺鐘，還有茶葉罐，蠟燭，雞毛撣子等物，條幾中間有層長長的毛玻璃柜子，邊角的玻璃少了一個角，裏面放着茶盞、酒杯等物，

條幾下方放着一張老舊發黑的八仙桌也是靠牆的，桌邊和桌下放着幾條舊長凳。

在條幾邊的牆壁上有個小門聯通廚房，林靈走進廚房，廚房很小且屋頂很低，只有一扇小窗在灶台邊，略顯昏暗。

此刻家婆在廚房的灶台前拿着鍋鏟炒著菜，一股咸香的味道撲鼻而來，伴着微微的辣味很是開胃。

家婆忙打了水讓林靈先去漱口洗臉，自己麻利的揭開木頭大鍋蓋。

大鍋里的粥已經煮好了，一小瓷盆淡黃色的雞蛋花漂浮在已經熬出米油的粥湯上，家婆拿着洗碗布麻利的端起雞蛋花，晾在鍋台上。

林靈洗漱好從鍋台上小心的端起盛着雞蛋花的小瓷盆，還有點燙手，家婆是用煮開的米湯沖的雞蛋花，大米的清香沖淡了雞蛋的腥氣，雞蛋花發出誘人的甜香。

林靈用勺子攪拌了幾下，還有淡淡的豬油香味，雞蛋花還是有點燙。

用勺子舀起一點試了下溫度，感覺不燙了，林靈舀了一大勺喂到家婆身邊叫家婆吃，這一個月天天早上家婆都給林靈吃雞蛋，不是煮雞蛋就是沖雞蛋花，要不然就是煎雞蛋。

可是家婆卻很少吃，除非林靈強烈要求塞到家婆嘴邊，家婆才會嘗一口。

林靈也知道在農家一個雞蛋都是很難得的，家裏一般都是拿雞蛋來待客的，客人來了，煮幾個糖水蛋已經是不錯的待客之道了。

平時家婆攢的雞蛋都是拿到市場上換鹽的，自己是捨不得吃的。因為林靈受傷了，又是心愛的外孫女才可著勁想讓林靈補補。

家婆蹲下來就這林靈的手吃了一口，「我家小玲真孝順，家婆已經吃了，你快趁熱吃，多吃點補補啊，要不然你媽回來發現你瘦了。」

家婆邊絮叨著邊把菜盛好，小玲自從受傷后變的懂事了，變得乖巧多了，比以前更可人疼了，吃個雞蛋花還非得我吃點，好孩子啊。

林靈端著雞蛋花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濃稠的雞蛋花，感覺身上都熱乎起來了，鼻子上還微微的出了點汗，小臉蛋也變得紅紅的，煞是可愛。

家婆把兩盤菜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又盛了兩碗粥，招呼林靈去吃早飯。

早飯是白粥配腌菜，一大盤炒的金黃散發酸辣味道的腌缸豆，一盤去年的腌蘿蔔，就著熬得稠稠出了米油的白粥，林靈呼呼吃下一大碗，農家的碗可不小，摸著凸出來的小肚子，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這一點也不像我林靈，林靈盡量忽視心底的那一抹開心。

吃完早飯，家婆麻利的收拾著廚房，還要趕着給豬煮食餵食。

林靈看了下條几上的鐘，顯示7點，這個鐘還真的挺方便的，林靈觀察了一段時間算是摸清了那個鐘，正在看着鍾發獃時，一聲「小玲」，從背後傳來。

原來是林爺爺來了，這個地方把爺爺稱呼為爹爹，林爺爺今年65歲了，身體硬朗，聲音洪亮，住在隔壁大隊，以前是大隊長，現在退下來了。

林爺爺和林靈父母住一起，離家婆家很近，走路也就10來分鐘，今天是前幾天說好了來接小林玲去鎮上的醫院複查的。

家婆聽到聲音趕緊從廚房走出來，招呼爹爹「老林啊，吃早飯了嗎？沒吃我緊著去打幾個雞蛋，很快就好。」

「她家婆，我吃過了，你忙，我趁著早上涼快趕緊帶小玲去醫院複查啊，趁早走，不然等會熱死了，你們吃了吧！」

「好好，我們吃過了，玲玲，和你爹爹去檢查啊，坐車要乖啊，老林，錢夠不夠，不夠我這還有點……」

家婆邊說着便從口袋了往外掏錢，爹爹急忙說道「夠夠的，蘭子他兩前幾天剛匯過款，小玲，走了，和爹爹回家。」

邊說着邊風風火火的拉着林靈走了，家婆在後面喊著「晚上還把玲玲送回這裏啊，老林，晚飯也在這兒吃啊。」

蘭子是小林玲的媽媽，和林爸一起在廣東打工，這年頭村裏很多年輕人都去南方打工掙錢。

林玲還有個小她三歲的弟弟在廣東，爸媽一年回來兩次，過年一次，在年中間夏天「雙搶」時一次。

在小玲玲摔斷手前幾天蘭子夫妻倆忙完家裏的「雙搶」，又帶着弟弟去了廣東打工，家裏的幾畝田地平時主要靠林爺爺照應着。

林靈跟着林爺爺走出家婆家，家婆家正對面是二舅家，二舅家是用水泥石頭建的平房，大門掩著，廚房的煙囪在冒着煙。

左手邊是三舅家，外牆連着家婆家，都是土坯房。

這是靠山坡的一處平地，地勢一直向上，右手邊則是一處高坡，高坡上有幾戶人家，也都是黑瓦土牆，再是一處坡上面有幾戶人家。

出門時三舅正蹲在在門口刷牙，看見林靈她爺爺，忙站起身來打招呼，又拉林爺爺去他家吃早飯。

林爺爺推辭了一番帶着林靈從高坡邊的一條小道往家走去。

小路彎彎曲曲，走了兩分鐘左右，跨過一條小山溝，代表進入另一個大隊。

一路往下走，村民幾乎都是土坯黑瓦房，路上不斷碰見在吃早飯的村民，村裏人一般在堂屋吃飯，大門都是敞開的。

很多人都很熱情的和林爺爺打招呼，甚至拉林爺爺一起吃早飯。

林爺爺招呼小林玲叫人，林靈小聲的叫着伯伯嬸嬸，嬸嬸們還會拉着林靈的左手，摸摸她的頭，叫林靈以後不能調皮了啊。

林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就裝作害羞的樣子躲在林爺爺身後，就這樣糊裏糊塗到了林家，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褲子口袋裏多了兩個還熱乎的雞蛋。

一直走到平地，不在下坡，露出一條還算平坦寬敞的土路，發現幾棟水泥建的樓房，外牆是紅磚居多。

聽說林家以前也是在山坡上，現在村裏人在外打工掙了錢都在山下平地建樓房，而且聽說用啥水泥又結實又好看，林家就在其中。

下坡沿着土路走過六家樓房，前面出現一口池塘，池塘的一面是靠坡竹林，一面靠着路，路邊兩棟樓房。

林爺爺拿着鑰匙朝其中一戶大門走去，原來到了林家，只見一棟二層的樓房。

外牆刷了水泥，並且在水泥上有很多細碎的各色玻璃做裝飾，大多數是綠色的，這裏一路的樓房主要是這種裝飾，是將綠色的啤酒瓶，白色的白酒瓶等砸碎了，貼在外牆上，在陽光下能反射五彩的光。

第3章進鎮路途

林爺爺開了門，從屋裏搬出台自行車，林靈來這個世界也一個月了，這個自行車也見過別人騎，林靈不明白這兩個輪子的鐵疙瘩是怎麼走的。

這輛自行車很高很大，前面車頭連接座位的地方有條大鐵杠，人們習慣稱呼它為大杠車。

林爺爺把車停住，將林靈抱上車後座，車後座上綁着白色的蛇皮袋，好幾層厚。

林爺爺讓她兩腿分開坐在車上，告誡她抓好車座，用腳蹬了下車後面的車蹬子，推著林靈沿着家門口的路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一個岔口，林爺爺把林靈抱下車，「小玲啊，接下來都是上坡啊，來，加緊跑上去，上去了爹爹再帶你啊。」

林靈趕緊邁著小短腿向上跑，這條路比較寬敞，但是坑坑窪窪，還有很多小石頭。

林靈的右手還打着繃帶，身體不容易保持平衡，很不好走，林爺爺推著車跟在後面，不一會兒兩人都滿頭大汗。

沿着彎彎曲曲的小路一路向上走了大約一刻鐘，一路都是山，越走越荒蕪，路邊都是雜草和墳墓，還有看不到底的松樹。

終於看到平坦的地方了，不用再爬坡了，大夏天的，此時兩人都汗流浹背了。

林爺爺把自行車靠着路邊的一顆大樹，把林靈抱上車後座，讓她抓好車後座，自己一手扶著車頭，跨著腿從車前的大杠上車。

這樣上車有些費勁，車子有點傾斜，還好林爺爺腿長，林爺爺一隻腳搭在了腳踏板上，一隻腳在地上，終於坐在了車座上，喊了聲抓緊了，用力向前推了下車，兩隻腳快速的踩上了踏板，車子走起來了。

林靈坐在車後面，直視只看到林爺爺的後背，小路不好走，林爺爺用力的小心的蹬著車，車子倒是還走的不慢。

林靈用左手抓住車座邊緣的鐵圈，手心都是汗，滑膩膩的，又不好擦，車子騎行的時候陣陣風吹來，舒服多了，林靈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騎自行車啊。

放鬆下來的林靈看起了沿路的風景。

車騎行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路是黃土路，有的地方被壓了一個大坑，有的地方向上鼓起，很不平坦。

路兩邊是綠綠的草地，草地上是各種樹木，主要是松樹，連綿起伏，遠遠的能看到在陽光下的波光粼粼，應該是山中有湖泊。

騎了一會兒到了一個村子，穿過村子又過了一片小山路，上了柏油馬路。柏油馬路很寬敞。

此時太陽已經高懸了，在夏日的陽光下馬路發出陣陣難聞的味道。

伴隨着熱氣不停的翻滾，路兩邊栽種著稀稀拉拉的樹木，樹後面幾米遠是一排沿着路的房子，泥瓦房居多，偶爾看到兩層甚至三層的小樓房。

路上行人很少，能看到幾個也是騎着自行車的，還有偶爾經過林靈身邊的冒着煙的什麼拖拉機和三輪客車。

平時村民去鎮上如果不自己騎車，一般走到剛交叉的柏油馬路口等載客的三輪車，這個路口大家叫做「羊庄」。

這個載客車後面一般加有車棚，一輛車可以塞個幾十人。就是這樣，車還很少，等車經常要等很久。

太陽越升越高，林爺爺臉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滴落，上衣的後背整個都濕透了。

林靈臉上的汗也是不停的流，偶爾用左手快速隨意的擦一把，小臉蛋被大太陽曬得通紅，林靈舔了一下嘴唇，感覺好渴。

最讓人無語的是她的小屁股，在車上一顛一顛的都快疼得麻木了。

不知道別的孩子怎麼那麼喜歡去鎮上，記得前幾天看到三舅要去鎮上買化肥，表哥哭着吵著要跟去，最後還是三舅媽許諾這次會給他帶速食麵，下次一定帶他去，才歇住了。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林爺爺招呼林靈抓緊了，找了顆大樹停住車，傾斜住車子下了車，把林靈抱下來。

林爺爺說道「歇會兒啊，小玲，在樹蔭下歇會兒，唉，忘了帶草帽了，這夠熱的，渴了吧，爹爹去要點水，走！」

邊說邊推著車朝大樹後面的一戶人家走去。

那戶人家是這一帶唯一的水泥平房，周圍都是土坯房，大門是開着的。

林爺爺推車過去大聲喊著：「老徐，老徐，在家嗎？」

原來是認識的人家，林靈鬆了口氣，「誰呀」只見一位老人家抱着孩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老林，稀客啊，快進來涼快下，這大熱天的咋還來了啦」，

林爺爺把車停在門口的空地上，走進徐家，裏面的佈置和家婆家差不多。

徐爺爺招呼林爺爺坐在八仙桌邊的長板凳上，將放在條几上的一個小風扇打開，將手上的孩子放在地上。

朝屋內喊著「他奶奶，老林來了，倒杯茶來」，「曉得嘞」隨着中氣十足的聲音落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走進堂屋。

「哎呀，老林啊，好久沒看到你了，恩，雙搶收成咋樣？等會中午在這吃飯啊。」

邊說邊從條幾的柜子裏拿了個白瓷帶手柄的茶杯，從條几上拿起鐵皮熱水瓶倒了點開水晃了下茶杯，將水潑到門外。

只見婆婆再從條几上的鐵罐子裏抓了一把茶葉放進去，倒了一大杯開水進去，熱氣騰騰的蓋上杯蓋，端給林爺爺。

「今年收成不錯，春天雨水足，老姐姐，你不忙啊，我歇會兒就走了，有事。」

徐爺爺遞了只煙給林爺爺，「嘗嘗這味兒，我小女兒從北方帶過來的，和我們這兒的不一樣」。

邊說邊拿起火柴劃了根火，遞到林爺爺身邊，自己也點了個根。

林靈看着兩位老人家在那吞雲吐霧，看着那杯熱茶，感覺更渴了。

農家一般不給小孩子單獨倒茶，都是和大人喝一杯，這是這一個月林靈觀察來的，八仙桌相比小林靈的身高還是很高的，林靈舔了舔乾乾的嘴唇。

徐家奶奶看見這個乖巧的站在桌邊的小女孩，小臉蛋曬得紅紅的，不停的在那兒舔著嘴唇，嘴唇有點脫皮了。

「老林啊，這是你孫女，好乖啊，是哪個兒子家的？咦，手臂這是怎麼搞的？小乖乖，熱了吧？渴了吧？我給你倒冰冰的糖水去，你快坐着歇一歇。」

邊說邊拉過一條小椅子讓林靈做，自己轉身飛快去了屋裏，端來一杯用小陶瓷杯子裝的水給林靈，林靈接過杯子，輕輕的道了聲謝謝。

杯子觸手即涼，林靈喝了一口，是糖水，甜甜的，涼涼的，很好喝，一口氣把一杯喝的光光。

「好喝吧，這是婆婆用井水冰的，本來準備給小寶喝的，你來的正好，不過這東西不能多喝，等會兒還是喝點熱茶，解渴消暑，跟奶奶來，幫你洗把臉涼快下，老陳這個人也不給你戴個帽子，男人就是那麼粗心大意，瞧這小臉蛋曬的」，

徐奶奶絮叨會，又對徐爺爺說「老徐，看着點小寶啊，我帶這孩子去洗把臉，哎呀，小乖乖，你叫什麼名字？」林靈小聲的回答著徐奶奶的問題，隨着徐奶奶去洗把臉。

洗完臉林靈感覺舒服了很多，全身都透着涼爽，來到堂屋，聽到爹爹和徐爺爺邊抽煙邊喝茶，爹爹深深的吸了口手中的煙，慢慢吐出一圈白霧。

「這不是咋這兒的煙吧，夠勁兒！」

「老林你這老煙槍，一吃就吃出來了，哈哈，怎麼樣？這是我小女兒從首都帶回來的！正宗北方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