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傅旭從學校畢業后，通過招考進入Q市內貿學校任教，在腦海中想過很多次教書的場景，可是職校的生活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比大學的輔導員還要輕鬆許多。閑暇的時光，付旭把精力都花在了自己的形象打扮上，男人，也可以活得精緻一些。

職校的學生，首先要掌握的就是職業技能，畢業后就要尋找工作，那麼個人形象就很重要了。在教會學生們基本的計算機應用技術后，傅旭更重視的就是學生們的個人形象。無論是宿舍里的內務、教室里的衛生，還是個人的衣著，傅旭對他們都有嚴格的要求。

可總有人不尊守紀律，比如他親點的班長劉宇航，每天穿著電腦公司的工裝就來學校上課，活脫脫就是一工人，哪有半分學生的樣子。私下談話，課堂上點名批評，各種手段都用上了，劉宇航就是沒有半分改變。沒有校規強制要求學生要穿校服，劉宇航拿著這點就是不鬆手，依舊我行我素。

「買豬看蹄爪，細娃看從小，一個人現在是什麼樣子，就決定了他將來能走多遠。如果我們不能嚴格要求自己，那這輩子就不可能有出息，我希望大家都能嚴以律已，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青年。」傅旭在班會課上嚴肅的講話，和他青春時尚的外表有些不太搭。

劉宇航對於這種課是最不上心的，拿著剛入手的山寨機和張妮QQ聊天。在他的內心，他是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沒有誰能夠改變他拿定的主意，只有他去改變別人。作為老師，他應該尊重，所以他能忍受他的喋喋不休，若是同輩那就不是這種情況了。

王洗川是他的初中同學，畢業后就去廣東打工，後來不知如何就進了傳銷，腦子被灌滿了各種賺錢的方法。回到Q市就和同學們聚會搞活動，宣傳他的賺錢方法，讓大家和他一起發財。王洗川雖然是主局者，可劉宇航並沒有給他面子，直接就點題說他在搞傳銷，是騙人的，並讓大家不要相信。

「我手裡的是紙嗎？」王洗川被拆台，十分憤怒，從皮包里掏出一疊錢在劉宇航眼前揮舞。

「不是紙是什麼？錢是紙做的，你這點常識都沒有嗎？多讀書！」劉宇航很想擁有錢，也眼饞，可他知道走這種歪門邪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不稀罕。

「那我現在請你出去。」王洗川只喜歡別人羨慕、嫉妒、崇拜的目光，對於這種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很生氣。為了今天，他付出了太多，可有人卻明目張胆的踐踏他的尊嚴，這種同學不要也罷。若非在眾目之下，他一定要他付出更多的代價。

其他同學立刻過來好言相勸，都是同學，沒必要鬧太僵。劉宇航嗤之以鼻：「同學就是拿來騙的嗎？這種人沒必要處。」說完就離開了餐館，而在他的帶動之下，有一部分同學也跟著離開。「這種水平，也來搞傳銷。」這是劉宇航對王洗川最後的定語。

書讀少了腦子會不夠用，可書讀死了，人就呆板，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王洗川是書讀少了的代表，傅旭就是書讀死了的典型。劉宇航看著老師認真的模樣，覺得有些可笑，一個大男人，整天想著過得精緻，追求表面文章，這還有男人的樣子嗎？活著就應該怎麼舒服怎麼來，而不是機械的想著怎麼怎麼樣，我們是人，不就是機器。

可他沒有在傅旭面前辯解過這麼多，只是說家裡困難，需要這麼一份工作，然後有時候忙起來就忘了換衣服。畢竟父親不再管他的生活用度，從高中畢業后他也再沒有在家裡拿過一分錢，所以他所說的話也算真實可信。真要洗腦，也是他洗別人的腦，別人又怎麼能洗他的腦？劉宇航堅持自己相信的東西，而那些他不認可的，無論你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他都是不會相信的。

除開生活上的細節，在其他方面，傅旭是認可劉宇航的。學校組織各種活動，劉宇航都會積極組織同學參與，比如帶領班上同學參加校籃球比賽，拿了第二名。參加學校的電腦技能大賽，為班上爭取集體榮譽……諸如此類，數不勝數。職業學校首先要求的就是學生的實踐能力，從這而論，劉宇航表現的淋漓盡致。在過往十二年的學習生涯里，劉宇航一直是學渣的代表，可現在，他是全校師生眼中的優秀學生。或許有人認為高中畢業生，和一群初中起點的學生在一起，有優勢也是理所當然的，但這也是需要實力的。也正所謂樹挪死，人挪活。

下課鈴響，傅旭收拾東西出教室，封定愚就跟了出去。他看見劉宇航玩了一整節課的手機，他要向傅旭舉報。傅旭在講台上一目了然的看清了所有同學的小動作，劉宇航玩手機他也是看到的，職業學校不像中學一樣管教嚴格，更多的是要調動學生自己的主觀積極性。他沒能調動劉宇航的，說明他的說話水平還有待提高，他也不想直接與劉宇航對壘，所以視而不見。可封定愚這個學習委員主動彙報，他不得不給他一個答覆，便轉身回到了教室。

「劉宇航，你懂得尊重人嗎？」我在台上講課，你在下面玩別的，傅旭從道德的角度對劉宇航進行心理打擊。

「傅老師，我錯了。」劉宇航沒有狡辯，畢竟他確實在下面開小差。

「那今天的衛生就由你打掃了，下不為例。」傅旭露出笑容。

「行。」劉宇航有些不情願。

封定愚在教室外聽到這個決定，內心覺得舒坦，劉宇航這樣的人就應該收拾。聽到了結果，便去廁所走了一趟，回到教室卻被劉宇航攔在門外。「擋著幹啥？」

「你說呢？」劉宇航壓制著內心的怒火。

「我只知道好狗不擋道。」

「裝你媽！」劉宇航一拳就朝封定愚臉上打了過去。

圍觀的同學忙過來拉住劉宇航，而封定愚也及時躲開，吼道：「你幹嘛，要打人是不是？」

「草你媽，老子玩手機關你卵事，你他媽有種打小報告，不敢承認？」劉宇航想掙脫束縛，卻被韋正風等人抱得死死的。

「宇航，別衝動，這點衛生我們幫你一起整。」作為籃球場上的死黨，韋正風平時也看不慣封定愚，卻不能讓劉宇航犯錯誤。

「我是打報告了，可我說的是事實。」封定愚也不是怕事的人，今天劉宇航敢打他，明天他就可以鬧到學校領導面前去，畢竟他是學生會的一員，和學校領導也說得上話。

劉宇航自嘲式的笑了笑，放棄了掙扎。遇到這種極品同學，也是夠了，他也不能真正的打他，畢竟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都說四大鐵是同過窗、扛過槍、下過鄉、分過贓，幸好和這種人只是同窗，要是一起扛槍分贓，不得轉身就給賣了？

兩人在不同的角度思考問題，都不會認為自己有錯，而世間事又哪有那麼多對錯，無外乎於已的利益多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