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白呈的秘密

第172章 白呈的秘密

「現在夏昭動蕩,春秋長老年事已高,撐不起偌大的蘭陵。他需要你,花家也需要你,你得儘快回去。」

「楚御,你我就算做不成夫妻,好歹也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兄弟吧,你不能為了自己幸福就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你是花家人,我讓你回花家去怎麼是把你往火坑裏推了?」

「你明知道我族長老需要先成家再繼位,你說你怎麼把我往火坑裏推了?」

「春秋長老就你這麼一根獨苗,早晚是你,逃不掉的。」

「那也不能輕易就範啊。」花傾野抱臂哼哼,「能拖一年是一年,花爺我還沒看完戲呢。」

「看什麼戲?」

「你和沈顏的啊。」

花傾野說着身子往前一壓,靠近楚御,粲然一笑,「弋族的排外程度可列三族之首,你帶沈顏回幽弋谷應該已經礙了不少人的眼了吧。若是讓他們知道你不僅將人帶回來,還要將人娶過門來,你說會發生什麼事?」

「呵~」楚御聞言牽牽嘴角,「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我們走着瞧。」花傾野聳聳肩,起身大咧咧的走了。

楚御搖頭輕笑,脫衣睡下。

……

夜色薄涼,月夜如水。

卧房裏,沈顏瞪眼躺在榻上,眉目清明。她睡不着。一閉上眼,不是看到胡三兒就是看到慕北,再者就是張文靜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在沈顏再三輾轉依然難眠的時候,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來。

沈顏聽到開門聲,倏地閉上了一直都不曾閉上的眼。

房門推開,楚御踏着月華走進來。他本已經躺下了,但終究不放心她。

她才經歷了亡國喪親之痛,今日初到幽弋谷,對一切都那麼陌生。

這一夜,於普通人不過是睡一覺的事,於她卻是度夜如年的。

他擔心她認床,擔心她會睡不安穩,他想過來看看她,於是他便來了。

楚御坐在床邊,看着床上人安靜睡顏,探手欲撫上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看她睡得這樣香甜,他不忍心擾了她。

楚御抬手為她掖了掖被角,然後眸光微微一閃。

在掖被角的那一瞬間,他察覺到她的呼吸亂了一亂,熟睡之人呼吸是均勻呢,所以她並沒有睡着。

楚御看着床上人,一雙眸眼深沉延延。

「失眠了。」他說,語氣肯定。

沈顏聞言緩緩睜開已經乾澀的眼。

輾轉難眠,她的眼皮已經硬了,此刻,眼睛裏血絲滿布。

楚御看到她佈滿血絲的眼,心臟驀的一緊,「你……」

「楚御~」沈顏睜開眼看到楚御,呼的一下坐起身來,撲到他懷裏面,呼喚着他的名字,「楚御,我難受……」

沈顏說,語氣帶着無助的哭腔。

楚御雙臂僵著張開,鳳眸微轉,有黯光涌淡。他抱住懷中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

沈顏撲在楚御懷裏,不再說話,只將頭深深的埋在他懷裏面。楚御抱着她,也不說話,靜靜默默,任燭台火淚滾滾,點滴到天明。

許是有楚御在身邊所以就有了心安,亦或是她真的累了伐了,沈顏縮在楚御懷裏,感受着他的心跳和體溫,漸漸朦朧了意識……

天蒙蒙亮時,沈顏從楚御懷裏探起頭來,看着他清明的眼,「你抱着我坐了一夜?」

睡眼惺忪,沈顏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上蓋了被子,而楚御的手臂一直被枕在自己身下面。

「你手臂沒事吧。」沈顏伸手過去碰了一下,楚御「嘶」了一聲。

「別動~」楚御說,「緩一緩就好了。」

「你一夜沒睡啊?」沈顏看着楚御微紅的眼,有些自責的說。

他肩上還帶着傷,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她卻拖着他熬了一夜……

「對……」

沈顏「對」字剛出口,楚御抬手摁住她的唇,「只要有你在身邊陪伴,我可以永遠都不睡覺。」

「楚……」

「好了,起來梳洗一下,我們去吃早飯。」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我的床這會都涼透了。」楚御哀怨。

「那就在這兒躺一會兒。」沈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往楚御身上蓋,「還熱乎著。」

「夫人盛情,卻之不恭。」楚御一個翻身將被子卷過來,順帶着將被中人卷進自己懷中來。

「我陪着你睡了一夜,現在該你陪我了……」

又是一個心安熟眠,沈顏再睜開眼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沈顏醒時,楚御已經醒了許久了,他側身卧著,單手支頭,看着沈顏,直到她睜開一雙璨璨桃花眼。

「睡醒了?」楚御問,沈顏答,「睡醒了。」

「餓了吧。」

「嗯。」

「吃食已經備好了,有你最愛吃的糍油粑粑。」楚御附在她耳邊,說的細聲慢語。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糍油粑粑?」沈顏聽到糍油粑粑眼睛一瞪,這東西似乎不是這個時空的吃食吧。

「你喜歡的所有,我都了如指掌。」楚御親昵的說,「我惦記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嗯???」沈顏還想問什麼,楚御拍了拍她,「快起床了,吃飯。」

沈顏看着楚御,唇角有笑容微綻,很淺,卻走心。

在那之後的幾天時間裏,楚御與她幾乎形影不離,包括睡覺的時候也不單獨留她一個人。

有楚御時刻陪在身邊,沈顏感覺她的生活似乎豐富了一點,她的腦子裏也不再全都是灰暗。

又是一日艷陽高照天,楚御拿着漁具帶她到河邊垂釣。

沈顏和楚御並肩坐着,魚線沒入水面,半晌沒有動靜。

「楚御,謝謝你這些天不厭其煩的哄着我。」沈顏說,真誠致謝。

「在我陪着你的同時,你也在陪着我,說謝是不是太見外了。」楚御笑津津的答道。

沈顏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現在我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了。」

楚御轉頭看了她一眼。

「和我說說白呈的事吧。」沈顏說,認真肅嚴。

「什麼事?」楚御問。

「宮變。」沈顏答。

「你應該知道他與沈家的恩怨吧。」沈顏看着楚御,目光堅定。

那日白呈曾說是父皇對不起他在先,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當時那種情況下,白呈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所以,這場宮變背後有她不知道的隱情在。

但楚御是一定知道的。

沈顏看着楚御。她從來都知道楚御的身份不簡單,如今看到幽弋谷這麼大的隱世桃源,她更堅定了心中猜想。幽弋谷里的人看上去都是挑水種菜的農人,可每一個人的功夫底子都不在她之下。甚至有不少可以與月初和凌風比肩。

這樣的一群人,不像隱居桃源的避世小民,更像是一批精裝部隊隱匿田園。楚御雖然久居深山,但消息一向靈通,白呈的事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

沈顏看着出頭,楚御也看着沈顏。

「其實白呈也是沈家人。」楚御說,沈顏驚訝的睜大了眼,「嗯?」

「白呈的父親沈坤是沈祿桉的第五個兒子。」

「沈祿桉?」沈顏訝然,她在宮裏住了那麼久,除了父皇沈敬德,還沒聽說還有名字是三個字的沈姓人啊。

「沈祿桉是你祖父的名字。」楚御解釋,沈顏瞭然,難怪她聽着有一點點熟悉,又感覺特別陌生。

「當年沈祿桉四擴疆土,大軍行至蜀南道時,沈祿桉看上了一個蜀南女子。一夜風流,沈祿桉為了戰事不得不離開,走之前他承諾,待他回宮便遣人來接她入宮。」

「可惜天不遂人願。沈祿桉走了不久,那女子便有了身孕。未婚先孕,那女子受到了萬人唾棄,她承受不住,在戰戰撐到臨盆之日便撒手人寰了。女子父母也沒有臉面繼續在家裏住下去,帶着孩子搬到了不知名的村寨。」

「沈祿桉沒有忘記對女子的諾言,他一回到皇宮便派人去接女子入宮了。可惜晚了一步,使者趕到女子家中的時候,一家人已經走了乾淨。因為他們走的倉促,又是避嫌逃竄,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使者從鄰居口中問出了女子在沈祿桉走後不久便有了身孕的消息。」

「使者將消息帶回宮裏,沈祿桉一直沒有放棄過對他們母子的尋找。奈何人海茫茫,便是皇上想找人也只是大海撈針。」

「沈祿桉的人沒有找到孩子的去向卻被沈敬德找到了。」楚御說,語氣緩緩。

「當年沈敬德為了登上帝位,屠兄戮弟,自然不可能放任沈祿桉心心念念要找的兒子活着。於是,在二十五年前的一天,沈敬德派出一隊殺手,屠了沈坤全家。」

「當時沈坤的祖父母已經去世了,沈坤隱姓埋名在劉家村紮根,自己成了家,有嬌妻一人,兩子一女。全都死在了刺客刀下。而白呈,是沈坤最小的兒子。」

沈顏知道父皇的皇位來之不易,他在皇位上坐的有多安穩,當初的奪嫡之爭就有多殘忍。但她萬萬沒想到父皇和白呈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難怪當初白呈會那麼說,屠戮滿門的血海深仇,確實是父皇先對不起他。

「可是……既然一家五口都被斬殺了,白呈是怎麼活下來的?」

「事發當時,沈坤鄰居的孩子在白呈家玩耍,被刺客誤認作是白呈,陰差陽錯救下了白呈一條命。」

「原來如此。」沈顏聽了楚御的話,微微頜首。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只是結合白呈的家仇,沈顏將穿越過來發生的那些事細細思忖一遍,越想后脊越發寒。

她一穿越過來體內便有毒,因為要到白呈那裏取解藥,與白呈走得近了些,當初還被皇上打了板子。

雖然至今為止她仍然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白呈一再表示他不是下毒人。但是白呈手裏既然有解藥,這毒多半與他脫不了干係。

而正是因為白呈和她「親近」的原因,使得其他皇子有了危機感,對一貫透明的她起了不小的敵意。

於是老大急了,勾結后妃試圖陷害她,卻不想葬送了自己的命。

在之後的朝會上,白呈又有意無意的引誘她舉薦他做了泰山封授大典的協司。也正是她的那一次無意之失,為後來的宮變埋下了禍根。

再之後,白呈有意促成她與張文靜的婚事,強塞給她一個張相國,從而使眾皇子對她的敵意達到最高。

然後,刺殺,暗殺接踵而至,甚至還連累了張相國。

她成功的被激怒了,於是她查上了春意閣。

春意閣一案線索有限,她幾番探查后,案情破解走到了死胡同。在解題最關鍵的時刻,白呈像及時雨一樣出現了,他以監工的名義將她帶到泰山去,順便給她講了講季佳的故事。引她一步步查出春意閣背後隱藏的真相,將柔妃一支連根拔了。

當時她只道白呈善心大發,好心幫她。現在看來,白呈只是為了借她之手除掉其他皇子罷了。

他細心的、耐心的、一步一步引導着她,將她推到眾皇子面前,讓他們爭她,讓她與他們斗。然後藉著她的手將他們一個個扳倒,直到皇上膝下再無一子。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這還要從可笑的正統說起。

白呈可以通過宮變篡權奪位,但這天下是沈家的天下,百年安穩,民心臣服,不是區區一個宮變就可以變更的。

宮變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白呈要想坐住那皇位,必須要立一個名正言順的名頭,所以他在動手之前利用她將所有有繼承權的皇子全都除掉了。

如此一來,只要他將皇上逼退,身為沈家後人的他自然便成了皇位繼承人,而且是唯一的繼承人。

好大一盤棋,白呈真真打了一手好算盤。

如此血海深仇,澱積二十餘載,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在滅家仇人手下做着保家衛國的將軍。然後一步一步,循序漸進的蠶食掉繼任者們,最後一擊制敵。

漂亮!

儘管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顆棋子,沈顏仍不禁暗暗讚歎。

白呈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了權謀而生的。可惜,他不該動她的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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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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