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面

「庭哥兒，快過來讓祖母看看你」

葉老太太斜躺在炕上，撐著雕花梨木小桌，腰間放著兩個錦鯉繡花迎枕。

一句話，便讓葉落婉踏出去步子收了回來，葉老太太彷彿沒瞧見兩個孫女般，只拉著葉洛庭激動不已，

「蘇州是個好地方，養人，庭哥兒長高了不少，也俊俏了不少」

「方才我還說呢！庭哥兒這般儀錶堂堂，小小年紀又中了進士，日後定是個有出息的」大太太甩著帕子捂唇笑道。

葉老太太身邊穿著墨色褂子的衛嬤嬤仔細瞧了葉洛庭一會兒，轉頭望著葉老太太道：「公子離京時歲數還小，如今這眉眼長開了，那一身氣度，奴婢瞧著真真是像極了老太爺年輕時候」

「你不說，我還未曾發覺，這下瞧著可愈發像了，你這老東西眼睛忒亮」葉老太太被逗的直笑得合不攏嘴。

雲氏與大太太也跟著附和幾句，葉邛請過安說了兩句話，便隨著葉大爺去了書房。

暖閣里其樂融融，葉老太太也終於想起了顧落婉二人，招著手讓她們近前來，細細問了幾句顧落婉讀了什麼書，女工如何等，顧落婉落落大方的一一回答，氣氛倒也輕鬆。

葉老太太點頭，又看向一旁乖巧站著的顧箏，神色更溫和了幾分，「箏姐兒今日倒是安靜，幾年未見可是與祖母生分了？」

顧箏眨巴著眸子，腦袋瓜一時沒轉過彎來，她看了看坐在下首神色溫柔的雲氏，又看了看臉上帶著溫婉笑意的葉落婉。

她準備了一肚子的四書五經好證明自己是個穩重的姑娘，進城時雲氏也叮囑過葉老太太是個注重儀態的，打從進了暖閣，顧箏便規規矩矩的挺直了背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葉府最高掌權人。

原來竟都是多餘的。

「箏姐兒這是長大了，臉皮子變薄了」

「要說蘇州真是個好地方，把咱們的野丫頭都養成了大家閨秀」

暖閣笑成一團。

顧箏：「……」

雖然顧箏一句話沒說，葉老太太卻是心情極好，十分闊氣的吩咐道：

「去把我那兩套頭面取來，就當是我給兩姐兒的見面禮」

葉老太太出身名門貴族，她拿出來的東西自是極好的，葉落婉得的是套紅翡頭面，顧箏這套是紅寶石，刻得石榴模樣，顆顆飽滿，耀得人睜不開眼。

「這是當年老太太的陪嫁之物，攏共三套頭面，一套紅翡、一套紅寶石，還有一套瑪瑙的在二姑娘哪……」

「我當今日怎麼烏鴉滿天飛呢，原是大姐姐和四妹妹回來了？怎麼，一回來就找祖母討要首飾，莫不是怕我吞了不成？」

嬌縱的聲音從外間傳來，隨即，帘子被掀開，便見一穿著散花百褶裙，外罩大紅綉金流紋褂的少女款款而來。

當然，如果她不是怒目相對，顧箏的心情會更美妙。

「秋姐兒，你胡說些什麼？」大太太呵斥了聲。

葉落秋的氣焰反而更高，「我與姐姐妹妹玩笑而已，母親不必管」挑釁的看了眼顧箏，「四妹妹你說是吧？」

葉落箏沖她笑了笑，「三姐姐說的是，祖母的首飾哪是二姐姐輕易吞得了的，不過我倒好奇那烏鴉怎就迷上了三姐姐，非要往三姐姐院子里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