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枚棋子

第2章 一枚棋子

「少主回來了,咦,拂曉,你還活着?」顯然這個剛剛從院子裏跑出來的粉色衣服的丫頭是認識自己的。

「帶她去休息」俊美的冷男人竟將她撂到馬背上,一個人匆匆的走開。

「你是?」拂曉在粉色少女的攙扶中下了馬。

「你怎麼了,拂曉?」粉色少女懵糟的看着她。

「哦,我大概是摔糊塗了,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了。」她不敢看着少女的眼睛,似乎她做了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啊!怎麼會這樣?」粉色少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緊緊的盯着她說:「拂曉,我是雲朵啊!你最好的姐妹,你忘了誰也不該忘了我啊,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妥妥的一個白眼狼,就記得少主,倒是把我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少主?救自己的那個男人?呵,鬼才會記得那塊冰坨子。

「雲朵啊!忘了誰我都不會忘了你的,呵呵呵……不會的、不會的……」尷尬的拉着她僵硬的身體,向院落走去。

這是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一片簡單的院落,錯落有序。每一處竟然都還有自己的名字,而雲朵帶她奔去的是一片開滿紫色丁香的院落,遠遠的就被那搖曳的花香而吸引著。

「這是?」她問著。

「你是真真的摔糊塗了,這是你的『丁香閣』啊!看來你真的要求求少主把牟海岩那傢伙找來好好給你看看了。」雲朵生氣的拉着她一邊走一邊絮叨著。「拂曉,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們都以為你死了,附近的山都翻遍了也不見你半個蹤影。還好少主堅持說你一定不會死的,這才出去一月有餘,總算是把你找回來了。」

「難道你也認為我死了?」既然是最好的姐妹,為什麼就那麼輕易的就相信自己死了呢?

「呸呸呸……快吐,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雲朵按着她的頭讓她吐掉晦氣。

「哎呀,你這死丫頭,沒摔死,到讓你弄死了。是你明明說少主堅持我一定不會死,又不是你雲朵,看來你也並不是那麼擔心我。」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著雲朵的表情。

「哼……」雲朵氣的一把甩開牽着她的手。「你才是沒良心的丫頭呢,我還不是為你做事去了,誰知道我一回來,你人就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執行什麼任務去了?快說,」

「任務?什麼任務?」現在一臉懵糟的是她拂曉,一個陌生的名字,一個冰坨一樣的少主,還有這奇怪的丫頭,現在還問自己執行什麼任務?自己不就是那個俊美冷少主買回來的丫頭么?怎麼還要執行任務么?

「是不是你把劉霸天給殺了?」她繼續逼問著。

「殺人?」這都是什麼?難道自己是被豢養的殺手?不,這不可能,自己根本就不會武功,又如何殺人?「你這丫頭胡言亂語的,我殺什麼人,我又不是殺手,我看那什麼劉霸天一定是你殺的。」

「哈哈哈……」雲朵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拉着她的手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笑得肚子疼。「哈哈哈……拂曉,哈哈哈……我還真以為你失憶到什麼都忘了呢?當然那個劉霸天不是你殺的,但也不是我殺的哈哈哈……」

「那是誰殺的?」拂曉瞪眼問她。

「拂曉,你不是摔失憶了,我看你是摔傻了哈哈哈……」此時的雲朵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已經笑的說不出話來了。

「哈,原來你是編故事騙我的,」拂曉看着她,終於明白了這鬼丫頭竟然是在逗弄自己。「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等著」雖然被這個丫頭一通戲耍,但竟然很是開心,終於回家了。

「不鬧了不鬧了,拂曉,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雲朵終於強隱住笑,認真的看着她。

看着滿院子的丁香開的正是香膩,倒是有幾分親和,可是這房廈竟沒有一點的熟悉感,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家?可為什麼卻是這麼的陌生?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醒來就在一個谷底了,我在那裏整整待了六十天,差不多把谷底能吃的東西都吃了,就在我快要完蛋的時候,是少主救了我,也算我命不該絕吧」

「少主說你有九條命,輕易不會死的,」雲朵扶着她向房裏走去。

「為什麼說我有九條命?」貓才有九條命,難道自己是貓命?

「你呀,什麼都忘的一乾二淨了,好了,你呢,剛回來身體虛,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先弄些你愛吃的飯菜,讓你儘快的恢復起來才好。」雲朵一邊說,一邊將她扶到榻上,滿屋子的淡紫色,竟也透著淡淡的丁香味,剛一粘在床榻上,就困了起來。她真的是又乏又累,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問,日子還長著,她會慢慢想起以前的一切的。

「少主,拂曉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廳堂中。

「我知道,靈昆你馬上把牟海岩找來,」冷冰冰的少主坐在正中的檀木雕椅上,眼目凝重的,皺緊眉頭思索着什麼。

「是,」清秀的少年轉身離去。

「出來吧。」

話落,一粉衣少女從後面走出來。

「屬下參見少主」

「嗯」冷麵少主鼻子輕哼。

「按少主吩咐,已經將拂曉安置在『丁香閣』,正如少主所料,拂曉已完全失去了記憶,根本就記不起屬下是誰。」粉衣少女俯首於堂下,「她已經把我當成了她最好的姐妹。」

「好,你做的很好,接下來你要照顧好她的飲食,讓她早日康復起來。」冰冷少主依舊沒有一絲表情。

「是」

「你退下吧。」

雲朵剛走出廳堂,一個黑影,蒙面人從房梁處輕飄落下。

「屬下參見殿下」黑衣人附身而叩。

「嗯,有什麼情況?」冰坨子冷麵看着黑衣人。

「稟報殿下,太子私底下聯絡朝中重臣買官賣官,大肆收斂錢財,並且在城外一百里的山中偷偷招募了一群死士,」

「嗯」冰坨子少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王后那邊怎麼樣?」

「稟殿下,王后的人私底下還在偷偷的尋找拂曉姑娘,王府周圍仍被王后的人監視着。」

「她倒是不死心,呵,好啊,那我就成全了她」終於他裂開嘴角,冷冷的一笑。「好了,你繼續監視太子的一舉一動,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黑衣人轉身離去,消失無影無蹤。

冰坨子少主,終於卸下所有的勞累,松垮的靠在椅子上。嘴角一聲哀怨的嘆聲。「媚兒,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渾濁的淚,冰冷的從他的星目里冷冷的落下,卻不肯眨弄一下眼睛,只是緊緊的盯着某一處,似乎在看着一個人。

傍晚的夜色已經暗了下來,瀏河邊,大榆樹下一個俊美的男人一身素衣,冷背站在微微的風裏。任頭上的榆樹錢在風中沙沙作響,他在等人。

「殿下可好?」

一個紅衣少年踩着黑夜的風而來。

「看過她了?」冰坨子並不回頭,眼神很是落寞的投到那嘩嘩一直不肯停歇的河水裏。

「對,她連我都不認識了,這回你滿意了吧?」紅衣少年那妖媚的眸子裏都是狠狠的怨氣。

「很好,」冰坨子終於轉回身,看着一臉怒氣的紅衣少年。「牟海岩,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丫頭。」

「對,我早就喜歡上她了。」牟海岩並不迴避。

「哈哈哈……可笑至極,你也配。」冰坨子星目怒喝。

「夏北豪你不要太過分,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絕不能涉及她的性命。」在看見拂曉身上的傷疤,和那陌生的眼神時,他竟然後悔不該答應夏北豪的。

「她的命是我的,牟海岩你要明白這點。」夏北豪冰冷冷的說。

「是,曾經也許是你的,可現在不是了,你知道的。」牟海岩並不示弱,他答應過自己的,師父也答應過自己的。

「哈哈哈……那就看你和你師父的表現了。」他的冷笑,常常讓牟海岩覺得渾身不自覺的冷,這感覺很是討厭,他只想離這個人遠一些,更遠一些。

「正如我們想的那樣,拂曉她完全百毒不侵,在谷底生活了六十天裏,我們用各種的毒蛇、毒蟲已經試過,你也看見了。她傷口的自愈能力也是很強,完全已經適應了她身上的毒素,這幾年在她身上喂的毒藥,算是成功了。下一步你還要怎麼做?」牟海岩的口氣明顯充滿了怨氣。

「你想知道?」夏北豪的眸子射出的利劍深深的插進牟海岩的心頭,讓他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強逆着這道寒光看着他。

「好,答應我的不要忘了。」扔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真是好笑,他看着牟海岩離去的背影,習慣的嘴角一裂。牟海岩竟然毫不廉恥的說喜歡她,也配。就算她失憶了,就算自己答應他牟海岩不會傷及她的性命,可到底真的能不能保全,那都要看老天的意思。更何況自己這條命還不知能活多久呢,自己又如何能保全了她人?可笑。

「我是誰?」冰面少主一進來,拂曉就掙扎著坐了起來。

「你覺得呢?」他一進來兩雙眼睛就盯着她,眼神是那麼的冰冷而又怪異。

「你們說我是韓拂曉,說我一直生活在這裏,為什麼我對這裏一點印象也沒有,甚至感覺很陌生?」

這就是她韓拂曉,即使是失憶了,那多疑的性子也是不改的,這就是一個人的本性。就算是洗去她所有的記憶,她仍然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我說過了,你是我買回來的一個丫頭。」

他好像很喜歡站在搖曳的燭影里看她。

「丫頭?呵,」她輕笑,「丫頭要有自己的房間?丫頭還需要人伺候?」真的以為她是個白痴么?哪個低賤的丫頭會得到這樣的待遇?明顯他是說謊的。

「你,是我豢養的棋子」

在燭光里他的面孔變得詭異起來。

「棋子?什麼意思?」

這是一種不好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是一枚棋子?

「就是我安插在敵人心臟的棋子。」

燭光讓他的話都變得詭異而又怪誕。

「安插在哪裏?」她問?

「王后哪裏。」他說。

「你又是誰?」她的聲音已經比燭光抖動的還要厲害。

「我是『臨夏國』的四王子,而你是我多年前安插在王后哪裏的線人。」他並不閃躲。

「所以你才涉險救了我?」這腦容量完全吸收不了這麼多的東西,什麼王后?什麼王子?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對」他說。

「可我為什麼會掉進谷底?」

如他所說,那自己就絕不是玩著玩著就掉下去的,這裏面一定還有其他的隱情。

「你是在一個黑衣人的追殺中,落入谷底的。」他冷漠的眼裏沒有一絲遲疑的蹤跡。

「是王后的人?」如果正如他所說,那麼追殺自己的人,極有可能是王后的人。

「不是,是『昭和』的刺客。」

「『昭和』又是什麼東西?」哎呀媽呀,她的腦袋徹底的亂掉了,這個人為什麼不一次性都告訴自己,要這樣的折磨自己很好玩么?

「『昭和』是疆外的蠻荒之地,他們是想搶你身上的一樣東西。」他終於走出了燭影,拂曉剛要再發問,他楊手冷冷的說:「我知道你又要問,是什麼東西。是一顆藥丸,可以治癒太子頑疾的藥丸。」

拂曉真的不想再問下去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那麼的驚悚。她原以為自己就是個卑微的丫頭,每天伺候一個他這樣的主子,就已經讓她一想就頭疼了,可是這會說的和她所想的完全天地之差。

怎麼就成了他的一顆棋子?而且還被人追殺跌落谷底,難道自己真的僅僅因為他買回來自己,就要死心塌地甘願做他的棋子么?難道雲朵那丫頭也是一枚棋子?

不管了,不管了,她現在唯一該關心的是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主人費盡周折救回她這個丫頭,絕不會是因為可憐她,或者是心疼她,一定還有什麼更大的任務等著自己去完成。

「下一步,你想讓我做什麼?」從一打眼看見他,雖然看着心裏發冷,但卻從不懼怕。儘管如今知道他是自己的主子,她卻依舊沒有半點的怕意。

「養好傷,帶着藥丸回王后哪裏。」他看着她冷冷的說。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如今這樣的自己回去還能幫助他什麼?難道說王后是個惡毒的女人么?讓他如此忌憚。

「你只管養好身子,其他的我早已安排好,」他好像已經很是不耐煩了,撂下這句話,人已經轉身了。

「最後一句,」她趕緊站了起來。「我以前會功夫么?」

「會……」

會?聽着他離去的腳步聲,她回落在床榻上,傻傻的看着搖動的燭火發獃。會功夫,可現在為什麼一點力氣也沒有?被人追殺?還要為王后取葯,這是真話么?

「你一個人傻愣著幹什麼?」不知雲朵什麼時候走進來。

「你怎麼進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我了。」拂曉狠力的瞪了她一眼,看着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誰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樣出神,怎麼樣?好些了么?」雲朵撇弄著嘴巴看着她。

「雲朵,你也是棋子么?」她等着她給自己一個更合理的回答。

「是殿下說的吧,剛才我看見有個人影一閃,就猜是殿下來過了。」雲朵拉過她冰冷的手,握在手裏暖暖的說。「拂曉,殿下那個人表面冷冷的,其實他是個最好的人。我們都是被他救回來的孤兒,如果不是殿下我們早就餓死了,棋子,也許殿下那樣認為,可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給他做事情。」

「心甘情願?」那樣一個冰坨子,自己竟心甘情願為他做事情?

「嗯,殿下從來都不為難我們,都因為王后陰毒,怕殿下搶了太子的風頭,做上『臨夏』的王,所以暗中陷害殿下,」

雲朵的眉頭緊皺,似乎那一場沒有焰火的廝殺,她親身經歷一般。

「殿下本是清新寡淡之人,無心與王權,但是在幾年前,王后擔心大權旁落,開始使計削弱各王子的權利。怎奈殿下越是遠離朝政,卻越得王上的喜歡。太子那個草包和她的王母,怎麼能坐得住?就偷偷的命人給殿下下毒,結果葯死了王妃和肚子裏的孩子。王妃是殿下唯一所愛,痛失愛妃,痛失愛子的打擊,讓殿下一怒而起。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麼能做『臨夏』的王?」

「然後他就把我安插在了王後身邊?」一定是這樣的,她想,可是為什麼是她而不是雲朵呢?

「算是吧,主要你和王后死去的一個貼身丫頭長得特別的像,所以是你自告奮勇要替殿下報仇雪恨的。」雲朵更拉近她的手,貼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說。「拂曉,你真的忘了你有多麼喜歡殿下的么?」

「啊!」雲朵此話一出,嚇得拂曉差點跳了起來。「什麼,我、我喜歡殿下?」

「噓,小點聲,你這丫頭,讓人聽見。」雲朵警惕的望着窗棱處。

「我怎麼會喜歡那樣的冰坨子呢?雲朵,你可不許打趣我,你說的都是笑話是不是?」這完全沒道理的,她怎麼會喜歡上一塊冰。不不不……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你這丫頭,我能拿這個開玩笑么?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你竟然都忘了,你個死丫頭。」雲朵抬起手想敲她的頭,但看着她蒼白的臉頰還是落了下來。

「好了,我累了,雲朵,真的是太累了,」今天竟然比在谷底還要累,她的腦袋現在已經徹底的不會轉動了,她只想倒頭就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問。

「嗯,好的,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會讓廚房給你做你愛吃的,早點好起來臭丫頭,知道么?」

雲朵走了,儘管她和自己親和,熱乎。可是她就如同這房屋、這庭院一樣陌生。竟讓她沒有一絲的熟悉感,韓拂曉這名字也是陌生的讓人發冷。如果自己真的甘心做那塊冰坨子的棋子,除了是他救了自己一命,也許雲朵說的更合理些才是。

曾經的拂曉真的很愛那個冰坨子,才會潛入王宮裏做線人。可是那塊冰坨子愛她么?不,那冰坨子不愛她,那冰冷的眼神,那吐字如金的嘴角,那轉身決絕的表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曾經的自己一定是個傻子,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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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夏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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