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雷老爺生前是個體面人
未過多久,李浩使人傳了消息過來。
雷振在大牢中畏罪自殺!
王二蠻畏罪自殺、韓進畏罪自殺,如今終於輪到雷振畏罪自殺了,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雷老爺可是個體面人啊,哦應該是雷老爺生前可是個體面人,原來你也有今天?
當然,陳辰並不會認為雷振是真的畏罪自殺,因為李浩一定會顧慮到此,所以只要李浩不想讓雷振死,那麼雷振就算再怎麼想死也死不成。
但雷振死了,這個結局只能說明雷振身後牽涉到的勢力太大,大到李浩探到口風后不僅不敢查,還不敢把雷振押上去讓上面查。否則莫說陞官,小命都很有可能保不住。
對於李浩來說,這個功勞已經足夠大,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去冒這個險。在陳辰看來,那些神臂弓上或許會有工匠做出的記號用以鑒別,但李浩肯定也不會讓這個記號留下來。
所以此案已經只有一個可能,以雷振身死、雷家被抄家為結局。
至於雷東海……雷振都死了,還指望李浩去硬剛沈家?
一樁糊塗案。
好可惜!
仍算是各取所需,對陳辰來說,還算能接受,但也僅是能接受罷了,畢竟沒能把雷東海給拉下水。
雷振身死,雷方身為親弟自然得回曲里。所以陳辰也到了曲里,打算跟雷方碰個面。
……
……
與雷方見面是在李浩的後院中。
已是夜裡,李浩與雷方一人一張躺椅,正納著涼說些什麼。見他到來,李浩站了起來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帶走了伺候的下人。片刻后,院子里只剩下雷方與陳辰兩人。
「你幹得不錯。」雷方仍舊躺在躺椅上,並未抬頭,只是輕拍著椅柄說道。
月亮很圓,月光照在雷方的臉上,陳辰覺得他的眉間有幾分陰鬱。
想來也是,關係就算再不好、再敵對,終究是親兄弟,親哥哥死了總歸會傷心、會低落。
「可是你似乎幹得不怎麼樣!」坐下了的陳辰冷冷道。
「你是指……?」
「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婉兒?」雷振用鼻息粗重出著氣,有些嘆息的意味。
「那孩子啊……我一直將婉兒當作孩子,雖然接觸不算多,但畢竟打小我看著長大的。」
頓了頓后,雷方繼續道:「我離開前,她跟我說過她的想法。當時我拒絕了,不過我表達的並不是太堅定。」
「所以說起來,婉兒的主張算是我默許的,若我嚴肅一些堅持不允,婉兒也不會做出這個犧牲。主要原因是,婉兒進入雷家對我是有好處的,我需要雷家有消息傳給我,所以,其實我從根子上對婉兒的選擇求之不得。」
倒是很坦白,陳辰冷冷笑著。
一個犧牲者罷了,不管有沒有效果,或者是有多大的效果,安插進去總是沒錯的。
可惜只是一個可憐的未曾起到多大作用的犧牲者,這是陳辰對此憤怒的原因。
「然後呢?」
「然後啊……」雷方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然後婉兒寫了封信通過猴三傳給了我。」
「她在信里跟我說了很多,還跟我說了很多道理,讓我有些汗顏的道理。也正是她的那些話,讓我最終下定了決心。」
雷振不再言語,神情有些蕭瑟。
陳辰能猜到那封信上說的是什麼,對於婉兒,他一直是抱著敬佩以及愧疚的,所以對於婉兒的現狀很痛惜。
她說過,如果就這樣過一輩子,怕是會瘋!
「既然如此,那你說說看在神臂弓一事上的打算。在我看來,你似乎並未做什麼?」
雷家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似笑非笑著重新躺了回去。
「那是我哥,那是我家。你覺得我能怎麼辦?若我不受束縛,雷振能如此順利?」
「還記得我在天鳳閣里跟你說的么?我的底線便是神臂弓不能泄漏出去,若有可能,留下那對父子的性命。」
「所以後來我在發現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還有婉兒的那封信后,我曾秘密回來過。但那時候已經傳來你身死的消息。」
「旁人或許會當真,因為他們都不了解你。可我了解你啊,你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在得到這個消息后我便再次離開。」
「因為你做的很妙啊,我在吐蕃就說過,你有些手段我也自愧不如,所以既然你能搞定這一切,我又何須插手?或者說……算是我假手於你,免得自己一輩子背負自責以及罵名。」
「這個理由可夠充分?」
陳辰苦笑著撓撓頭,他拼生拚死,人家卻逍遙自在,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可是……」雷振忽然坐了起來,靠近了他,聲音雖輕但很嚴肅。
「李浩憑空得了這麼大功勞,你卻仍舊把自己藏著掖著,這讓我很不解。你來之前我曾探過李浩的口風,雖然他守口如瓶,但今晚你來了,所以我能猜出你的大概想法。」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你要記住,李浩此人有謀無勇,太過奸滑且沒有擔當。你確定你的心血不會打水漂?你確定你能通過他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你確定他將來不會賣了你?」
一連三個確定,陳辰抿著唇皺著眉,覺得與雷方這等人打交道很不舒服,他能把你看得極為透徹,在他面前,你幾乎是赤裸著的。
想來這便是李浩之前使眼色的原因。
「我自有分寸,咱們還是來談談接下來的事。」
雷方重新躺了回去,笑道:「接下來能有什麼事?我猜你是不是想再赴吐蕃?」
陳辰點了點頭。
雷方不再言語,只是怔怔看著月亮,許久后才繼續說了起來。
「你太讓我意外,我現在覺得怎麼高看你都不為過。既然你有這打算……也罷,吐蕃那邊我確實有人,待會我給你個東西,你帶著或許能用得上。」
陳辰的眉頭舒緩開來,這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雷方在吐蕃攪風攪雨,要說在吐蕃沒有什麼經營是不可能的。既然要去吐蕃成就一番事業,有這等助力為何不要過來?
「還有一個。」他豎起手指,向著雷方搖了搖。
「我想知道,婉兒你打算怎麼辦?」
這是此行的第二大目的,可如今婉兒身在沈家,於他而言根本就是鞭長莫及。加上婉兒又有了身孕,很是不好拿捏,所以便問雷方要一個說法,想必也早安排好了。
雷方暼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有深意。
「婉兒……算是委屈她了,可事已至此覆水難收,我想著你總不可能留下雷東海的,不在早晚你會拿他開刀。」
「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對父子是一丘之貉,我剛才說過,我已經死心了。但終究是雷家一脈,總不忍見我家長房就此絕了后。」
陳辰愣了半響,只覺得心頭苦澀無比。
雖然站在雷方的立場上,這可以理解,且很正常,但……他總是難以接受!
婉兒的身孕……呵呵,原來還有這一著!
因為你的需要,就可以毀掉婉兒的一生?
在你眼中,所有人都只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么?
那麼,我是不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自嘲笑了笑,這還用質疑?
不一直就是這樣么?看似欣賞,實質只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