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話:痴獃兒隨風游山水,痴情女泥沼品人生

第3章 第三話:痴獃兒隨風游山水,痴情女泥沼品人生

那以後幾日間,小輝不出門時都坐在門口,望着河沿發獃。熏芳見一次罵一次。

回來又和馮沅說:「這孩子怕是被水淹傻了,可要找個人過來瞧瞧,這一天天的跟木雞似的坐個門口,問他也不說話,嗚嗚魯魯回了點人聽不懂的,要麼就答非所問,這咋弄,以後要成傻子了咋辦?」

馮沅就說:「沒事,這孩子到這年紀就這樣,過一陣子再瞧瞧,要不叫他去幹個生意啥的,他二大爺不是在東頭河沿賣石灰嗎,回頭請人家來吃個飯,把他帶過去幫忙。」

熏芳答應,隔天就請來了馮玉,把小輝帶去東邊河沿石灰廠,每天晨去晚歸,半月下來卻還是獃獃的,若有所思,答非所問。

馮沅也沒了主意,就請來馮玉家裏吃酒,酒過三巡之後,見小輝傻傻地端來一盤花生米就想起來,問道:「這孩子每天在你們那邊也這樣嗎?怎麼就沒以前的活潑勁了,每天問他想些什麼要些什麼都說沒有。」

馮玉笑道:「我看還好啊,小少爺眉眼生的秀氣,難免有些多愁善感,像人家那會說的就是『有些人天生是個情種』,心眼裏的事多,至到大些了,估量也就開朗了,這幾個年或許和你們衝撞些,人家說這叫什麼,『青春期』,又或許和你們話不投機個,也叫什麼,『代溝』,沒有什麼,咱們不也有過嗎?他每天在我手下嘛,挺好,又勤快,又懂事,就是不愛說個話打個渾倒是有的,依我看,沒事多帶他出去溜溜,這幾天我給他放假,你倆帶他也去八里河那邊玩玩,孩兒性,一玩就回來了,哈哈哈」

馮沅看了眼小輝說:「快謝謝你二大爺!」

小輝忙就鞠躬,二大爺扶起說:「不用謝啦,好小子,哈哈哈,老馮啊,你這兒子生的俊朗啊,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啊!今年多大啦?」

馮沅說:「你真是多年不來我們這了啊,這娃跟你們家的那個差不多,就小了一年,屬牛。」

馮玉笑道:「哦,是么?哈哈哈,俺家那個今年初一了,是個頑皮的貨,不受管束,平時就愛和我對着干,恨得我都牙痒痒!哪兒比得上你家這個,又俊又聽話!」

馮沅陪笑着說:「沒有沒有沒有,這孩子不經誇,也不配誇,自然比不上你家的小琮,我看他才算的是俊朗,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輝半聽半走地出了門,來到河沿,掏出那塊布條來,又樂呵呵地想起救她的場景,傻笑着自言自語:「要不是她看過來那麼可憐,我怎麼,怎麼能,當着老爸的面下了水呢!唉,還挨了一頓好打。」畫面一轉,又浮現她的音容笑貌來,尤其是那兩聲『謝謝』,他越想越覺得心兒化了。說着想着就把布條鋪在臉上躺下。

河沿靜謐,不多會小輝略略地睡著了。聽見他媽媽在叫他才睜開眼,扯開布條就要回答。

忽覺得看到了些奇詭的東西,畫上有些水墨的東西一閃而過。

忙攤開看了,並無區別,難道是看錯了?又舉起來各種擺看,但已看不到了,這時他媽媽還在喊他,難免毛躁起來,大聲答道:「來了來了!我聽見了!在這呢!」

第二天馮沅夫婦收拾東西,帶着小輝,真就騎着三輪車顛里哐啷地上八里河遊玩去了,小輝仍是不愛言語,有時躺在三輪車裏睡覺,或者坐起來吹風。

卻說在他們遊玩的這段時間裏,谷家卻接連發生一件又一件不小的事情,你說是什麼?聽我慢慢說來。

自打接了閨女回家,兩口子看緊了筱煙,不許她出大門一步。

谷堆的女兒筱雲也從姑媽家接了回來,陪着她,筱煙樂得有人陪着說心裏話,每餐都和妹妹一處吃。

一日,她姐妹倆吃過午飯,筱雲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破布,白面粗麻,有些污垢印兒卻洗得很乾凈。

筱煙不解,就問她:「哪來的髒東西,還不快扔了。」

她妹妹笑道:「怎麼能扔呢?別看這東西臟,有些人卻把它看得命一樣重要,有為了它尋死的,還有為了它尋姻緣的呢!」

筱煙笑道:「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鬼大?不把這話說明白了,我就告訴叔叔嬸子去,看他們訓不訓你!」

筱雲笑道:「你又拿這話壓派人!不是你說為了一個手帕掉到水裏了嘛,有人幫你撿回來了,你倒說說該怎麼謝他?」

筱煙一臉好笑,說道:「這破布不是我的,撿給我?還要我謝他?」

筱雲略笑道:「不是你的?我就說呢!這麼塊破布怎麼就是你的了,毛哥哥非要我把這個還給你,還說專門跑了河沿多少里地才找到的呢!」

筱煙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布,說:「這人怎麼這樣?隨便溝里撿了塊布也拿來給我,真是無聊!」

筱雲笑道:「他還說你要收了給我一個月的冰棒吃呢!」

筱煙哼了一聲,搖著扇子坐在床沿。

筱雲把布條往窗外一扔,就撲到筱煙身上,撓著問她:「快說,你那塊布哪裏去了,到底有什麼好的?也值得這麼危險,你要是淹死了,我怎麼辦,怕也要被眼淚淹死了…」

筱煙撒開筱雲的手,說:「別鬧,還記得那天在戲台嗎?有一出《續琵琶》用簫管吹得極好,咱們去台下還和那戲子說笑了一會。」

筱雲點頭說:「記得記得,然後呢?」

筱煙繼續說道:「然後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和你毛哥哥玩,那戲子又和我說了好多話,我雖然聽不懂卻覺得蠻有意思,她聊得似乎全是和她那個扮相有關的往事,說到中間還慘慘地哭了,說着就拿出一塊手帕擦淚,我看見那手帕很漂亮上面的圖案又精緻又有趣想借來看看,誰知她說送給我了,又說這手帕上倒有些有趣的秘密,看我能不能發現的了。我就拿着天天看,那天正好用手帕包草莓來着,太陽太毒我就用來擋會太陽,可巧就看見了些不知所謂的東西,跟原先的畫十分不同,於是我就邊走邊看,正好找好了角度去看誰知道一個不留心失足了…」

「唉…」她妹妹嘆了口氣說:「幸好有人救了你啊…」

筱煙眉頭一緊,問道:「你可知道救我的是誰?」

筱雲詫意道:「你竟然不知道?!怎麼大媽他們沒告訴你嗎?」

筱煙搖了搖頭:「他們只罵我貪玩沒腦子,別的一句話也說不來,現今連門也不讓我出,他們每天忙來忙去哪有時間管我。」

筱雲說:「嗯,也是,大媽他們一天天的是挺忙的,我爸我媽雖然忙卻還有的疼我,前些天聽他們議論著來家的客人倒是讓我聽着了救你的人是誰。只是…告訴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處~」

筱煙聽了就打:「你現在越發精了!還能不能行了?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麼罷了,你不告訴我早晚我自己問去!」

筱雲笑道:「我是為了你好,白白地告訴了你,你做夢的時候不是沒想頭了?」

筱煙哼了一聲,不再理她,扇著扇子睡覺去了,筱雲則不依不饒,圍着她問東問西,又撓又抱。外面充斥着滿滿的蟬翼哀嚎聲,裏面則全是女兒們咭咭呱呱的玩樂打鬧聲。

當晚夜深時分,谷坡兩腮通紅,懶醉醺醺好似一把破鎖,被谷堆和他媳婦彩雲攙著回來。

剛打開大鐵門,頂頭看見霄玉坐在堂屋大廳的四方桌旁,上頭一盞吊燈泛著黃光,映着她臉更顯得白青。

彩雲忙三步兩步上前笑道:「好嫂子,怎麼偏今兒酒場上沒見你,我還問大哥呢,說這人哪去了,原來在家養精蓄銳,好下一場灌俺幾個大醉啊!哈哈哈...」

谷堆也上前笑道:「嫂子你別聽她胡扯,大哥今兒跟家裏幾個遠些的親戚喝多了,這會兒正暈著呢,俺幾個送回來,給他醒醒酒,俺先回去了。」

霄玉嗯了一聲,瞥了一眼弟媳婦說:「是和哪幾個好親友喝酒?也不叫我一聲,等了你們大半夜,就等了這個醉完了的玩意回來!」

谷坡乜斜倦眼,猛地推開一手,說:「就咱媽娘家來的幾個老表,堆子,你倆回去歇著吧啊。不是我說你,甄霄玉,不就回來晚了些嗎?擺個臉子給誰看呢?」

谷堆家兩個應聲轉身,前腳出門,還沒走到自家院門,早聽見那邊霄玉已經喊的震天響。

谷堆就捏著彩雲的臉說:「你沒事在她面前亂搖什麼尾巴?她是什麼烈火,你惹得起?」

彩雲回道:「唉,怨誰呢?沒她,咱們也沒這個好日子過,見面不過多說兩句話,你就要罵我,要不是我脾性好,你這邊也是雞飛狗跳!」

谷堆指着她罵道:「你真是和不開的漿糊腦子!咱們和她可同富貴,但不能共患難你明白嗎?依她那個脾氣,早晚鬧出事來,到時侯咱家能掰扯清楚才行你懂不懂?以後見了面打個招呼可以,逛個街可以,但是私下裏不許收她的錢,大哥的錢你收多少我不問!」

彩雲答道:「好好好,都依你,我的活諸葛~」

筱煙在樓上瞧著月色,耳聽得下面又吵起來,也不理論,只下了樓,獨自上了妹妹的房裏去睡了,筱雲見姐姐今夜又來了,就問:「今兒又為的什麼事這樣大吵?」

筱煙一臉不屑地說:「不過是為了錢,你還不知道我媽,大概我爸又甩了我媽臉子,沒去她的酒局,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只當你是我的家人,他們就由着他們去吧!」

筱雲說:「好姐姐啊,你倒也該勸上一勸,說不定他們還聽。」

筱煙滿眼疲憊地說:「不勸,不勸,越勸越凶!」

筱雲摟着姐姐,細聲說道:「前些個我聽見別的小孩在說我們家的好多壞話,我好怕...」

筱煙輕拍著妹妹的背,安慰道:「不是享福的命,就是吃苦的命,有什麼好怕,左右姐姐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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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縣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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