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永世等他

第203章 永世等他

「什麼事情本王都為你做了,就算是墮入地獄,只要阿玄能夠好好的,本王也無所謂,可是......你說,你為什麼要害死阿玄呢。」

「為何本王大勝歸來,得到的,是阿玄的一具屍體?」

「你告訴我。為什麼?」

「說啊!」

「花無岸,你就是當初玄兒身邊那個神秘的謀士魏忘川吧。」

墨天鴻並未回答花無岸的問題,反而平靜的問道。

「是,又如何?」

事到如今,花無岸已經無需隱藏自己的身份。

「朕當時並不能真正的決定玄兒的生死,但是......花無岸,你知道為何先帝被墨曄皇說服,賜死玄兒嗎?」

他不等花無岸反應過來,渾濁滄桑的眼睛彷彿兩團幽幽的燭火,讓花無岸的心一點點沉入深淵,繼續道:「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一意孤行,私自與墨曄皇交往,被他所忌憚,而你用魏忘川的身份出謀劃策,害了阮家,同樣讓群臣心中覺得玄兒乃是暴戾之人,並不適合做北墨的太子,才讓他成了眾矢之的。」

「你護不了他一輩子。」

「你離開墨都之後,墨曄玄死了。花無岸,是你害死了玄兒。」

墨天鴻的每一個字彷彿都是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一下將花無岸的心凌遲。

他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蹦出:「你一心求死,本王成全你。」

染了血仍舊雪白髮光的銀月彎刀,輕鬆割破墨天鴻胸口的皮肉。

他臉上的肌肉緊繃着,妖異的桃花瞳濃郁漆黑如深淵,面無表情的盯着墨天鴻。

「朕......活了些許的年歲,也活夠了。」

花無岸一直救治着他的身體,如今他恨他到了極點,他自然命數已盡。

墨天鴻捂住自己的胸口,顫抖的咳嗽著。

渾濁的眼底漸漸混沌一片,朦朧之中,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他初登帝位,面對的是滿目瘡痍的北墨和氣勢洶洶的逆臣,他倉皇的逃竄到漠南,與同樣年輕的阮天豪結為異姓兄弟。

後來,他在四大家族的幫助之下重新回到墨都,大權在握,兄弟美人,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成為北墨中興的雄主。

直到他年老后,索性灑脫的禪位給墨傲北,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與他的好兄弟已經許久沒有促膝長談了。

又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多疑,他聽到小兒的童謠:阮家權勢之大,大到了「只識阮公不識君」,忍不住懷疑阮天豪會不會有將皇室取而代之的心思。

墨傲北曾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如何看待阮家,他沉默的允許了皇室對四大家族所做的一切。

直到,阮家,一夜之間覆滅。

世家大族之間相互傾軋,皇室血脈之間手足相殘,他只是冷眼旁觀。

他自從退位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阮天豪。

墨天鴻噴出一口喉中的淤血,緩緩睜大了眼睛。

「朕......」

「是朕對不起阮家。」

「阮,阮......」

墨天鴻張着手,眼神看向虛空的某處,好像在與什麼人對視,最終,失去了光芒。

花無岸平靜的看着墨天鴻斷氣,抽出彎刀,用他的龍袍將刀身上的血跡蹭掉,一下一下,直到彎刀變回雪白銀亮。

許久,花無岸恢復了往日的狂妄傲然,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悲涼,看向大殿的深處,淡淡的開口道:「出來吧。」

「親眼看見自己的皇爺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如何?」花無岸看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年輕帝王,眼中殺意浮現。

一道紅光霎時間直衝墨玦的脖頸,墨玦皺了皺眉,面不改色的側了側頭,躲過花無岸手中的利刃。

「感覺......」他輕輕勾起唇角,笑容如清泉清冷而涼薄,「不錯。」

「本王來的時候就發現碧落已經在你的手中了,那封信,不是他能寫出來的,所以......是你寫的吧?」

「是。」

「這招借刀殺人,陛下做的可真是天衣無縫,本王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你,若不是你,本王不知道落梅閣的梅亦水是墨天鴻的人,也不知道當初是墨天鴻默許了先帝賜殿下毒酒。本王明知道是個陷阱,但因為得到了真相,也不得不親自來殺了墨天鴻。」

「墨玦,你是這世上除了墨天鴻,又一個成功算計到本王的人。」

「北墨皇室,的確是詭計多端。」

墨玦挑眉,道:「先太子也是北墨皇室。」

「他與你們不一樣!」

花無岸深沉的說道,提到墨曄玄,聲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他是這世上最賢能之人,他愛民如子,明明多智近妖,但阿玄從未想過爭權奪勢。」

「他是傻嗎?不,阿玄唯一錯的一點,就是相信着皇族之中有着兄弟親情。」

墨玦回想起記憶中那個矜貴優雅的男子,墨曄玄是唯一一個稱得上自己皇兄的人,他無法反駁花無岸的話。

「先太子的那杯毒酒,是朕親自端給他的。」

墨玦盯着花無岸漸漸泛紅的眼睛,眼底的幽藍色流光旋轉着,迷幻莫測。

「臨走前,他曾對朕說,若是魏忘川還活着,就將一句話告訴他。」

花無岸的臉色慘白,孔雀翎毛般的睫羽在慘白的肌膚上烙印下神秘的陰影,他的眼睛睜的極大,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表情。

「他......說了什麼?」花無岸獃獃的問道。

「墨曄玄的原話是:告訴魏忘川,我從未怨恨過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只願他能夠好好活着,不要太辛苦,累了,就停下來,我永遠不會怪他,並且,永世的等着他。」

我永遠不會怪他,並且永世的等着他。

墨玦的語氣平靜如水,只是淡淡的重複著。

花無岸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片濕潤,摸了一把,忽然愣住。

原來,他是哭了么。

他的阿玄在永世的等他,他怎捨得讓他等太久。

「醉里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

墨玦看着花無岸離去的背影,眼神掃過大殿上已經變冷的兩具屍體。

微不可查的聲音,在黑暗之中輕輕地呢喃。

「阮阮,所有害過阮家的人,終會付出代價,為阮家償命。」

「包括花無岸。」

殿外銀灰色的燈火一寸寸鍍上墨玦俊逸如仙的容貌,他走出大殿,走向玄武殿,沒有理會墨天鴻的屍體。

「太祖駕崩,社稷崩壞。」

「是為,國喪。」

渾厚遼闊的鐘鳴,響徹整個墨都,傳至六國八荒。

*

花無岸回到墨都的平南王府,又是一年的秋日,王府內的彼岸花仍舊如火綻放,或許是因為少人打理,而生長的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翻越牆頭,枝蔓長到了隔壁的先太子東宮。

他走上前,輕輕地叫醒了睡在花海軟塌上的白衣少年。

墨守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到花無岸回來之後,忍不住揚起唇角。

一個輕逸的笑容浮現,乾淨的不染纖塵。

「無岸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許久,就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裏竟然睡著了。」

「曼珠沙華有安眠的作用,只是長時間相伴對身體並不好,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花無岸頓了頓,繼續道,「明日,你就讓陸北鴛送你回天瀾吧,墨都,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你本就不該來。」

「無岸大哥,你是要趕我走,對嗎?」墨守缺一愣,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已經七八年沒有回都,沒有皇兄的允許,我可能一輩子都要待在天瀾,為何你也要我走。」

「墨守缺,」他將手覆到墨守缺的髮絲上,低啞的聲音重複道,「回天瀾吧,永遠不要回來。」

「答應我,沒有理由。」

他想讓這個與墨曄玄一模一樣的少年,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花無岸其實知道,墨守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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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寵之將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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