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臉

「三等，下一個……」，一個穿着整潔衣裳的剛毅美男，正站在一處高台上，用儀器檢查著每一個走上來的人。

「二等，你還不如前一個……」，他看了一眼這一個的等級評定，不悅的搖搖頭，開口喊道，「下一個。」

一連幾百人測試過去，都沒有出現五等以上的測試者，負責評定的男子心中有些不滿起來。原以為鷹城這裏連續幾年都沒有出現高等級的測試者，他這次來還能撿點漏，沒想到卻是要打眼了。

前面排著的人越來越少，時嘉茵站在隊伍里緩緩前移，不知不覺就已經排到了她。

「下一個。」

時嘉茵走了上去，站到那個巨大的機器凹槽下，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覺得有一股無形的暖流從她身上經過，心中莫名一動，下一秒，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測試官露出微笑的俊美臉龐。

只聽他點點道，「六等，不錯的成績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推薦你去更好的城區選擇工作。」

時嘉茵聞言朝對方道了聲謝，然後接過測試官遞給她的一張名片，快步在其他人充滿艷羨的目光中離開了這裏。

她沿着洛耶區的主幹道，一個人獨自向前走着。

道路兩側櫥窗中擺放的精美飾品和衣物都沒能吸引她的注意。走到街角時，這裏的一家麵包店散發出迷人的麥香，她深深嗅了一下，吐出一口氣后，從高台上下來后那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

她買了兩塊羊角麵包，朝眼前的這條小巷子裏走去，大概走出五十多米后，她停在一家小型書店前，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這家書店大概三十多平米大，裏面放着幾排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和雜誌。靠近門口的右側，是一米多高的櫃枱，櫃枱後面坐着一個正叼著煙斗抽煙的大叔。

時嘉茵進門后，往書架邊走去，一排排放在最顯眼位置的書籍都是時下最暢銷的。她走到了書架盡頭，才從一摞書底下拽出一本小書來。

《美人如畫》，這是這本小書的名字，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寫的第一本書。

原主的父母是二等賤民，負責洛耶區一處地下水通道的清理工作。一次城市內澇，骯髒的污水上涌，衝上了地面，直接帶走了這兩個當時在地下工作者的性命。

從那以後，只有十歲的原主從此一個人住在陰暗窄小的鴿子籠里，靠着父母留下來的微博積蓄度日。等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主已經斷糧數日，在饑寒交迫中死去，她才得以入主，接管了這具身體。

一個沒有成年，無法被分配工作的孤女，要靠什麼活下去呢？

時嘉茵為了生存，走出家門。

因為餓到站不穩，她是一路扶著牆壁慢慢挪動，從小巷走到了大街上。

來往衣冠楚楚的俊男美女們，在看到瘦弱邋遢的她時，一個個都遠遠避開。沒有人願意收留她，她也找不到一份能給她口飯吃的工作，那時她就靠一股子心氣撐著，不知怎麼就走到了這家書店門口。

抽著煙斗的大叔，不知何時放下手中的報紙，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時嘉茵的身後，他的視線越過後者的小腦袋瓜，看到了那本被她拿在手上的小冊子，砸砸嘴道，「你最先寫的這本小說，一共印刷了十本，賣出去九本，這本應該就是剩下的那一本了。」

少女回過頭，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後略帶感激道，「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多虧了你，那時如果沒有你，我早就餓死街頭了。」

是對方當時給了她一塊麵包、一杯水，她才活了下來。後來更是對方願意花錢買下她寫的那些小說，她才能勉強維持生計到現在。

大叔又吸了一口煙斗，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最近還有寫什麼新書嗎？你之前寫的那些書賣得還不錯，我這裏的書架還有空地方給你留着。」

時嘉茵聽到這裏抿唇一笑，旋即笑意散去，她低下了頭道，「沒有了。我現在已經不寫小說了。」

「哦？」大叔聽完皺起眉頭，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你今年是不是十五歲了？那就可以分配工作了。」

她「嗯」了一聲，手中還握著那本小書。

「我要是沒記錯，今天好像就是測試的日子。你應該測試完了吧？結果是幾等？」問這話時，大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少女，最後停在了對方略帶蒼白的那張鵝蛋臉上。

時嘉茵抱着手裏的書，不覺後退了幾步。

她仰起脖子，直視着對方道，「我是六等公民。」

大叔那張依然能看得出帥氣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自己不過一個四等平民，法律可不允許他對面前的少女指手畫腳。

他猶豫了片刻，最後看向對方手裏的那本書，輕聲道，「你手中的那本書，我就送你了。」

少女有些訝然的看着他，要知道，在這個世界，書籍可不便宜。

「我能問下，你為什麼免費送我書嗎？」

大叔竟是靦腆的一笑，他用不抽煙的另一隻手點了點自己的臉說，「因為你生了一副好臉蛋。美貌的人，在哪裏都該受到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