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這個平行世界里的楚屏有著她所嚮往的一切美好的奢望。

一對慈愛溫厚的父母,一個嘴硬心軟的妹妹,她雖然不聰明,身體也不太好,大病小災從小不斷,甚至頭十六年活的還稀里糊塗的,除了自理能力還行,其他的外物處事上都透著木獃獃的傻氣,是個很容易被人哄騙的傻姑娘。

她沒有妹妹機靈百竅的聰明勁,也學不會堂弟的花言巧語哄長輩開心,她除了好看,沒有一絲能夠值得人關注的地方,但在這個家,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關照她,保護她,哪怕學業稀爛,成績永遠倒數,也沒有人會用鄙視或看廢物的眼神看待她,家人對她最大的期望,大概就是她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活著。

楚屏借著藏錢的名義躲在房間里回顧著這裡的記憶,然後發現,這個世界,當真與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一模一樣,唯二不同的兩個地方就是她的家人們都變成了她奢望的模樣,待她真心實意的好,另外就是,她感覺自己笨了。

這種笨並不很明顯,曾經的她思維活躍,嘴巴跟著腦速能飛快的應對任何突發事件,永遠不會讓自己處於尷尬無解的地步中,但就在剛才,當楚爸給她錢的時候,她明明腦子裡想的是該如何禮貌而謙遜的推讓一下,結果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憋急了就直接嗷一嗓子以叫聲解圍。

這很不楚屏,當時地上如果有洞,她指定能跳下去把自己埋了,然而楚爸和端菜進門的楚意卻似是平常,兩人一個寵溺,一個當作沒看到似的哼聲而過,那種不約而同的縱容都在傳達著一種訊息,只要楚屏高興,出爾反爾的口舌之爭都是閑聊時的一種調侃,屬於說過就忘,忘了再提,提了也不會照做的一種家庭氣氛調節方式。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護著這個從小就多災多難的小姑娘。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楚屏摸向了自己習慣藏錢的位置,那裡果然放著一個小小的儲錢罐,裡面一兩毛的紙幣和一塊錢硬幣數一數居然有百十塊之多,可楚屏明明記得,這個儲錢罐里的錢都是她背著她媽收撿舊報紙和塑料瓶得來的,她那時候藏的辛苦,生怕被她媽搜出來收走,因此每次數的時候都小心的不敢弄出聲響,也因此,她對她人生中第一筆財富記得異常清楚,那個小小的罐子里從來沒有超過五十塊錢的時候。

楚屏百思不得其解,瞪著罐子使勁想,想的腦袋炸裂,終於從記憶深處挖出了一點令人哭笑不得的線索,原來這罐子里之所以會有這麼多錢,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楚屏是個財運亨通的撿漏王。

她不聰明的腦袋和不太康健的身體干擾了她的正常發育,按楚爸183的個頭和楚媽170的基因,她怎麼也不至於長不到160,這生生令她比妹妹楚意矮了5公分,她表面雖然看不見自卑,但時常一個人會躲在家後頭的豬窩棚里嘆息。

後來有一次,她家的豬崽子翻過柵欄門跑了,她來不及喊人,自己悶著頭追了上去,那豬崽子溜著她跑了足有二里地,直把她帶到了鄰村的水庫邊,她在那裡逮到了拱豬草的崽子,也撿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一張破舊的沾滿了泥巴的五十元錢。

至此往後,這個楚屏便時不時的會以各種花樣百出的方式撿到無主的小錢錢,但又因為與時下老師們教導的拾金不昧相衝突,她上交過兩次發現老師對她的行為並不予任何錶揚嘉獎后,她便把這種玄乎的運氣給丟進了記憶的角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除了不斷膨脹的儲錢罐,楚屏自己都已經麻木了這一項令人羨慕的金錢運。

她不說,楚家父母和她妹妹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罐子里有多少錢,只當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鬧形式。

上輩子累死累活掙錢藏錢的楚屏:……

所以說,人的命,半是靠錢半是靠運,光是羨慕就能把人給羨慕死。

記憶和現實交匯,另一個楚屏站在記憶的迴廊里望著手握她們共同秘密的女孩,笑著對她揮了揮手,思維透過廣闊的時空之門,一點點穿透進她們共同的腦迴路: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分離開的靈魂終於歸一,這裡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友愛的家人,和等了我們兩輩子的男人,外債已還,剩下來的人生才是我們自己的,要好好過啊!

當楚媽的聲音透過門紗帘子傳進楚屏耳朵里的時候,所有餘韻光點瞬間歸攏合一鑽進了楚屏的記憶深處,楚屏又成了那個對著儲錢罐子疑惑存錢數額不對的傻姑娘。

楚屏覺得自己不該笨的連錢都數不清,可事實就是罐子里的錢和她記憶里的對不上,她摸著額頭嘆息:「這書真是沒法讀了,我怎麼越讀越笨呢?哎好奇怪啊,我覺得我應該是個聰明人來著,怎麼感覺好像突然變廢物了呢?哦,那難道又是我的錯覺?不應該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真是好奇怪啊!」

她把著儲錢罐子想了想,乾脆抱著出了門,她數不清,楚意肯定能數明白。

飯桌上的楚意正撅著嘴不高興的在啃烤鴨的脖子,而唯一的烤鴨腿則放在了楚屏的碗里,楚媽正在給她撕雞湯盆里的雞腿,一邊撕一邊承諾她,「下次叫你爸買只整的烤鴨,你倆一人一隻烤鴨腿,這次是媽讓買的半隻,家裡殺了雞,買多了吃不完放到下頓就不好吃了,小意,你看,你姐從小身體就不好,一點點大被你爺爺看了半天就掉進了茅坑,要不是之前剛清過只剩了一點積液,再加上撈的及時,人早沒了,後來好容易長到要上小學的年紀,又因為爸媽的疏忽,讓她得了肺炎住了大半年醫院,等養好身體再去學校就跟同齡的小朋友落下了距離,要不是你姐心大,就沖著和小了自己兩歲的妹妹上一個班的事情,她早哭死了,小意,別整天叨叨你姐,她能太太平平的長大,我跟你爸就很高興了,至於學不學的,你就受點累多學點,等學出息了,以後帶你姐過點好日子,爸媽就不用你管了,你爸有退休金,媽種田一年也能落點錢,你只要替我們管好你姐就行,別讓她吃苦受累就算是孝敬我們了。」

這話楚意從和她姐楚屏上一個班時起就聽過了,念了這許多年,她都可以倒背如流的複述出自己爸媽的中心思想,無非就是姐姐從小落下了病症,腦子沒有她聰明,身體也沒有她健康,爸媽對她的最大期望就是好好生活快樂成長,成績不成績的隨緣,哪怕是天天被叫家長,也是嘴上在姐面前怪罪怪罪,等到了老師面前,該維護還是維護,寵的真是比二叔家的兒子還過分。

楚意啃著沒多少肉的鴨脖子酸嘰嘰的想,她姐得虧生在她們家,否則就她那性子,那腦袋瓜子,早不知被人賣了幾回,這還是有她跟在一個班看著,等下學期分了班,還不知道要被誰哄去賣了給人家數鈔票呢!

楚屏,就是個長了漂亮殼子的空心瓶,一肚子草包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標,連藏個私房錢都藏不好,她還以為她藏的有多嚴實,其實早被她洞察出了小罐子的秘密基地,只不過是她不想惹她急,才沒收了她的小金庫,不然,她早落不下一分錢了。

藏的那麼賣力,也就藏了個寂寞,家裡誰不知道她藏錢的地?

也就她傻不拉幾的以為自己藏的隱秘沒人能找著。

楚屏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咕咚一聲就將儲錢罐子擺到了她眼前,撅著嘴苦惱的指了指,「小意,你給我數數,我覺得裡面的錢不對。」

楚意嚼著嘴裡的酥脆骨頭,在父母不贊同的目光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是,我可沒動過你的錢罐子,楚屏,你可不能污賴我。」

楚屏對妹妹生氣或激動的情況下直呼她名字的行為已經習慣了,她搶在楚媽又要嘮叨楚意不該連名帶姓叫她的訓斥前開了口,「我的錢罐子藏的可嚴實了,你怎麼可能動過?我給你看,是想叫你給我數數,我自己數不清楚,總感覺數目不對,我一會兒覺得我應該存了二三十,一會兒又覺得應該有百來塊,可數來數去,越數越糊塗,數的我腦袋疼。」

融合了兩處記憶的楚屏,在漸漸往符合她現在的這個年齡段的人生靠攏,她的潛意識在掙扎,卻仍掙不過命定的軌跡,在她自己都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遵從了內心的渴望,把自己精明能算不吃虧的本性與原楚屏呆傻不計較的幼真心智合二為一的中和了一下,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十六歲的楚屏應該有的思維舉止。

傻不自知,呆而不蠢,心寬中透著對世事的明析,易哄中帶著對人的真誠,這是一個融合了兩世性情的新生楚屏。

至於另一個平行世界不美好的回憶和曾疊加的技能點,都在她還來不及回神的時候,被暫時封存在了記憶深處的思維光點裡。

有觸動,即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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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憨姐招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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