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親被抓

村東頭的這條河，河水清澈，泛著綠波，楚蝶衣沿着河邊找到一方探入水中的大石，河水還算深的地方，慢慢走到大石臨水的地方，梅氏已幾步躥到石上在蝶衣後面手臂成保護姿勢，蝶衣將小籃子裏壓上石塊拋入河中，靜靜等待，梅氏在蝶衣後面小心看護防止蝶衣掉水。

只五分鐘的樣子，河面開始不斷有波紋出現，楚蝶衣再不遲疑，迅速將籃子提出，和梅氏一起退到岸邊，撥開頂口一看，齜牙笑了。

楚父和楚瑤都探頭看向籃子，只見五六條活蹦亂跳的小魚在籃底撲騰。將魚取出后，楚蝶衣如法炮製幾次，已得魚兒一百餘尾了，眼見日頭西斜，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回家了。

晚飯是粗糧面和成糊將魚兒裹住攤了幾個餅子，梅氏省了兩個餅子，送去給婆婆，一家人這才坐下吃飯，拿起小魚餅咬了一口，蝶衣發出滿足的嘆息，兒時的味道啊。

楚瑤眼裏泛起了淚花：「妹妹你真厲害，這餅子真好吃啊，真香！」梅氏和楚父也都笑着點頭。

這小魚餅，雖然看起來製作簡單，但保留了食物本身鮮香的味道，這放在現代就是原生態有機食品，在古代，那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權貴面前，這樣的食物也是很受歡迎的。

飯後稍作消食，家裏也不捨得浪費燈，就都安歇了。楚蝶衣在這異世第一個夜晚，睡在床上新鋪的軟軟的草上，又加吃飽了肚子，很快進入了夢鄉。

整個鄉村在夜色的深沉里睡著了，蟲鳴點點，不聞雞犬。

半夜時分，突然一陣狗吠在村南面起起落落，山林中還傳出了幾聲狼嚎，楚蝶衣睡覺並不沉，聽到聲音后，隨即睜開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南面的嵋山，雖然不高大，但樹林卻是密集，離楚蝶衣的村不過五六里地。幾聲狼的嚎叫過後，狗吠也停止了，大概半小時多點的時間，鄉村又恢復了平靜，楚蝶衣繼續靜靜聽了會，再無動靜，眼皮打起架來，就再次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父母都早早下地了，讓楚瑤和蝶衣在家休息。蝶衣跟姐姐提議再撈點魚，家裏幾頓的飯就不用愁了。

姐妹倆一起走到河邊。有些婦女在洗衣服，為免驚著魚兒，蝶衣另選了地方，婦女們看着她們沿河邊走遠了，也不再理會，繼續家長里短的聊著。

晌午了，洗衣的婦人們都先後回家，河邊幾乎沒人了，蝶衣和姐姐也一起收拾東西回家去。

走過河堤，有個小斜坡，蝶衣垂著頭爬坡。

「瑤兒，蝶兒！」忽然母親出現在坡頂朝她們喊道。

蝶衣和姐姐小跑着到了母親面前，發現母親神情慌亂，臉有淚痕。

「娘，怎麼了？」蝶衣心中一凜，急切的問道。

「你們爹被一伙人抓走了！」梅氏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什麼！」蝶衣和楚瑤都大吃一驚。

「娘，我們先回家。」蝶衣看着六神無主的母親說道。

姐妹倆扶著母親，回到家裏。

就在這時，村裏的王嬸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梅娘啊…」聲音裏帶着哭腔：「我當家的被壞人抓走了…嗚嗚嗚…梅娘，這可怎麼辦…」。

「嬸子，我爹也被抓了。」蝶衣給王嬸拿了個凳子，示意王嬸坐下。

「啊，梅娘，這可怎麼辦吶……」王嬸焦急而慌亂的說道。

「娘，您說說發生了什麼事？」蝶衣問道。

「我和你爹正在地里幹活，十幾個漢子不知從哪裏出現，上來就抓你爹，抓到人，用繩子捆住，連拖帶拽的走了…」

王嬸抹着眼淚說：「我家的也是，我們幹活乾的好好的，一下子跑出來這麼多人，說抓就把人抓走了，我要攔著，還把我踹開了。」

「娘，王嬸，地里幹活的人多麼？那些人只抓了男人么？」蝶衣察覺到娘和王嬸的描述里，捕捉到他們只抓男人的信息。

「是，只抓了男人，對吧？」王嬸朝梅氏問道。

梅氏點點頭。

蝶衣想，土匪不會只抓男人，感覺事態重大，不能耽擱，就朝梅氏說道：「娘，王嬸，我們趕緊去找村長看看有什麼辦法。」王嬸收了哭聲說：「對對對，梅娘，我們一起去。」

幾人踉踉蹌蹌的趕往村長家，一路上遇到好幾撥婦人也是哭哭啼啼，進得村長家門，見到聚了一圈老弱婦孺，村長正皺着眉頭坐在墩子上。

「村長，地里活乾的好好的，青天白日的，是官府抓的么？嗚嗚嗚…」一婦人哭道。

「官府徵人修宮殿，都有明文的！」村長煩躁的嘟囔著。

「啊，那是誰抓去了我男人啊，我兒子才剛剛十四歲也被抓走了…嗚嗚嗚…」婦人們哭成一片。梅氏和王氏也跟着哭了起來。

村長騰的站了起來，皺眉喝道：「別哭了，有屁用！」

婦人們嚇得噤聲，暫停了哭泣，只凝神看着村長。

「你們都回去吧，婦道人家，就知道哭！」村長沉着臉。

晌午已過，漸漸起了風，嵋山通往村裏的大路上走來五個男人，做農人打扮，手裏並無農具而是佩以大刀。路上逮住一個村民嘀咕了幾句后甩開村民徑直向村長家走來，走到門口，留下兩人守門，另三人邁步進到屋裏，眾人俱是一愣，當先一人跨步到村長面前，說：「你便是村長？」

村長待要答話，他手一揮，一屁股坐在墩上，朝眾人看去：「各位不必驚慌，我大將軍借調男丁編入我征西軍，將來攻克京都取了狗皇帝首級，各位都能建功立業啊。」

此言一出，平地驚雷，一屋子人都嚇傻了，原來男人們被他們抓去了，什麼征西軍，什麼攻克京都，還要取皇帝首級？還是狗皇帝？雖然他們私下裏也都罵過皇帝是狗，但是如此明目張膽的罵，誰敢吶。

那家裏的男人們也都被拉去造反了么？！造反啊，還有命活么，怎麼攤上這麼個事兒吶……

此時村中忽然犬吠不止，外面似乎有很多腳步聲。

那男人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村長，大將軍見你們這裏有山有水，地勢甚好，決定在此休整一番，你也不必費力，村子各處要道都是我們的人，誰也別想跑出去，你只需安排好糧草，好吃好喝的都拿出來，整理最好的房屋，待大將軍休整完畢，自會離開，另外…」

男人停了一下話頭，眼神冷厲：「各家有適齡的男丁要向大將軍報道，為征西出力，共謀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