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禍國妖妃(七)
是了,既然皇上能因為朝中權勢對王家和謝家妥協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候小姐這皇后就是有名無實的。
佔着皇后之位成為眾矢之的,卻絲毫沒有皇后的權威,平白被人當成眼中釘,成為後宮所有女人的公敵,卻沒有強橫的後台守住自己的地位,到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皇上他難不成做出這獨寵後宮的假象,是為了害死小姐嗎?
想到這裏,容蘭面色一片慘白,「小姐......」
「趙氏一族滿門忠烈,在朝中威望頗盛,但嫡系一脈盡數戰死,只有我一個遺孤,背後無權無勢,即便坐上皇后之位也容易拿捏。謝氏和王氏在朝中勢均力敵,皇上不會允許任何一家獨大,皇后之位不是我也不會是她們倆任何一個。不過是帝王之術,權衡朝勢罷了,哪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嬈姒見她面色蒼白,神情惶恐,怕她太過擔心便出聲解釋道。
「可、可是......」容蘭紅着眼眶看向她,「奴婢以為皇上好歹是喜歡您的,現如今您卻告訴奴婢那不過是帝王為了權衡朝堂的手段,奴婢替您覺得委屈。」
「委屈?」嬈姒勾了勾唇,笑意淺淡,「容蘭,你還是太年輕了。」
她可不覺得委屈,既然獨孤鞅替她做了決定,那她也不用為難了。
不能成為她愛的男人,那就變成她刀下的亡魂!
要麼完成任務,要麼毀滅,她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
只是這男人戰鬥力貌似挺高,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殺人是不切實際的。
她家那坑爹的系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把她丟在這裏不聞不問就算了,還把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弱質女流,真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皮膚嫩的捏個筷子都能把手捏紅了,要是她原來的體質......
容蘭不解的看向她,「小姐,您也沒比容蘭大多少啊,也就才大了幾天。」
嬈姒拍了拍她的肩膀,「傻閨女,走了回去。」
獨孤鞅回到帝寢殿卻不見了嬈姒的身影,向宮人問起才知道她去了祥雲殿,他便連龍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便匆匆趕了過去。
分明昨晚才告訴自己讓她不要喜歡了,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方才走到祥雲殿的門口,便聽到裏面傳出的嬉鬧聲。
「小姐,您都這麼怕冷了,幹嘛還要去碰那水缸里的冰塊?」容蘭驚呼著跑過去攔住嬈姒,「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一會兒看不見你就跟個孩子似的?」
「冰冰涼涼的還挺好玩的,要是暖的就好了。」嬈姒絲毫沒有悔過之心,「容媽媽,你真是個小管家婆。」
容蘭一臉僵硬,「小姐您能別叫奴婢容媽媽嗎?」
「媽媽就是娘親的意思啊。」嬈姒偏著頭對她笑,「雖然我不知道娘親應該是什麼樣的,但是容媽媽你真的像娘親一樣,絮絮叨叨的還挺可愛。」
「小姐......」容蘭喉頭一哽,「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小姐的,您......」
「可是我都不知道娘親長什麼樣子呢......」她的聲音有些低,神智早就模糊不清了。
容蘭將她手邊的酒壺小心收起來,拿了毯子給她蓋嚴實了。
小姐說什麼酒能取暖,當真不是借酒消愁嗎?
獨孤鞅走進來便看到嬈姒整個人都埋進毛茸茸的毯子裏,只露出一個側臉,臉上一片通紅。
再見到獨孤鞅容蘭已經沒了昨日的敬慕之心,只覺得這人當真可怕可恨,但到底是她不能得罪的人,便也只能恭敬的行禮。
獨孤鞅抬手制止了她的舉動,悄聲走過去將嬈姒連人帶毯子一同抱起,折身往屋內走去。
小丫頭滿身的酒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被他抱着的時候似乎是找到了暖和的爐子,緊緊地湊了過去。
看着她的小動作,獨孤鞅眸底一片柔軟,將她小心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卻並沒有起身離開,而是在她床前蹲下,指尖拂過她冰涼的臉頰。
容蘭見狀也不好再進,但她又不放心小姐單獨跟皇上待在一起,便在一旁安靜的站着。
獨孤鞅終於還是沒忍心把她鬧醒,便起身走了出去,示意容蘭跟上。
容蘭看了眼沉睡中的嬈姒,便悄聲走了出去。
到了外室獨孤鞅才出聲問道:「怎麼讓她喝了那麼多酒?」
「小姐......貴人她心情不好,奴婢攔不住。」她在嬈姒跟前叫小姐叫習慣了,一時還真是不好轉換。
「可是出什麼事了?」獨孤鞅也沒計較她的稱呼,他比較擔心的是她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這......」容蘭小心抬眸看了眼獨孤鞅,一咬牙還是開了口,「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奴婢覺得小姐心思太透徹了,終歸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說清楚!」獨孤鞅的語氣已經透出了幾分不耐。
容蘭垂眸,還是將今日嬈姒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了獨孤鞅。
她也實在是覺得獨孤鞅的做派未免太讓人不恥,既然要害她家小姐,既然是為了權衡朝堂,何必惺惺作態表現出一副自己有多深情的樣子?
萬一她家小姐陷了進去,到時候受傷的也只有小姐一人。
他依舊還是皇帝,還是後宮三千,不過一個制衡權術的女人,沒了她家小姐他還能再換別人。
可是對她來說,她的小姐只有這麼一個。
「她......還說了什麼?」獨孤鞅沉默良久,再出聲時聲音卻染了低沉的暗啞。
容蘭垂首,「小姐沒有再說別的了。」
「你退下吧。」獨孤鞅說着,已經折身回了內室。
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他的眸色漸漸染了深沉,緩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許久,他緩緩在她床畔蹲下,盯着她的睡顏,指尖觸及她臉上的紅暈,又突然觸電般收了回來。
一開始制衡朝堂是真,可他心不由己也是真,只是小丫頭怕是不會信了。
嬈姒這一覺就睡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候才醒過來,迷迷糊糊的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麼抓住了。
她驚了一跳,睡意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待看到趴在床邊睡着的男人的側臉,嬈姒才平復了心跳,抬手戳了戳他的臉,「雲羌?」
雲羌,雲羌,雲羌......
那一聲仿若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一瞬間將獨孤鞅驚醒。
他睜開眼便看到了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容顏,心臟在那一刻突然停滯,卻又在下一刻更加劇烈的跳動着。
「嬈嬈......」他這般喚她,語調中染了幾分眷戀的潮濕。
嬈姒怔了怔,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叫我嗎?」
「嗯。」獨孤鞅起身在她床邊坐下,將人拉進懷裏,「你方才叫朕什麼?」
「雲羌?」嬈姒眨了眨眼,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親昵感到非常不適。
雖說這樣更有利於她刺殺吧,但是未免有賣身的嫌疑。
獨孤鞅聞聲,勾了勾唇,低聲笑道,「以後便都要這麼叫。」
他喜歡她叫他雲羌,喜歡她用她特有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叫我嬈嬈。」嬈嬈這麼親昵的名字,當然不是能給他叫的,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為何?」獨孤鞅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
嬈姒揮掉他的手重新滾回床上,「反正就是不能叫。」
「朕若非要叫呢?」獨孤鞅看向她微微挑眉,眉宇間染了幾分笑意。
「不準就是不準。」嬈姒抱着被子打滾,反正就是不同意。
她喜歡自己喜歡的人對她這種親昵的稱呼,不喜歡自己不喜歡的人這麼叫,那樣她會覺得很不舒服。
「嬈嬈......」獨孤鞅將她連人帶被子抱住,「如果從現在開始,朕需要你的感情,需要你的喜歡,需要你的愛,你是不是可以試着,喜歡朕?」
嬈姒打滾的動作被迫停止,聽到他的話更是直接沒聲了,好半天才從被子裏擠出一句話,「不可以,已經晚了。」
如果這話他是昨天晚上說的,如果今天選秀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那什麼都好說,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他已經成了別人的男人,那她就不要了。
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她也不要了。
「晚了?」獨孤鞅語氣微頓,「為什麼會晚了?」
不過才兩天的時間,怎麼就晚了?
「沒有為什麼。」嬈姒並不想跟他做過多的解釋,反正她覺得沒必要。
她是一個極其任性的人,自己決定的事絕不容許任何人改變。
獨孤鞅在她眼裏已經渣掉了,她便不會再考慮愛上他的事,現如今她的目標任務只有一個,就是幹掉男主。
至於怎麼幹掉他,她還需要好好琢磨。
似乎覺察到她的意圖,系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宿主,幹掉男主您也會被人道毀滅,還請宿主三思。」
「思過了,請滾。」嬈姒對這個坑爹的系統一點好感度都沒有,語氣也算不上多友好。
知道自己勸不住她,系統便沒有再出聲。
她這個主人是什麼樣的性子,千萬年的相處她不是不知道,即便轉世投胎,這狂傲任性的性子也從未變過。
但凡主人決定的事,除了神主大人和主人自己,沒有人能改變。
而今神主大人並不被主人待見,說話更是不管用了。
獨孤鞅聽到嬈姒的話,心頭一沉,「嬈嬈不是說過,我們可以培養感情的嗎?」
嬈姒將被子拉開,露出一個腦袋,「現在不可以了。」
「為什麼不可以了?」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到底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