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188章

萌畫用自己的生命構建出了牢籠,專一為他所設計的煉獄。大祭司看着周圍殘破的房屋,坑窪的地面,還有身後那滲人暗沉的墓地,神志終於稍微回籠。

他已經動用了禁術,縱然是詛咒在身死不了,但是卻會跟石棺里的那群人一樣,日日夜夜受着煎熬不得解脫,這是每一個「死」去的扶桑族人的悲慘命運,逃不脫也避不開。

族長回到族裏之後,發現大祭司不見了,而其他人卻說大祭司不放心外面的情況,早些時候就去找他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有看到人影。族長原先以為大祭司是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但是一整個白天過去了,都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還是沒有等到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命人在四周查看有無異狀出現。

柳玖溪這下子倒是清凈了,村子裏的人幾乎都忙着找人,沒有人有閑工夫搭理她,柳玖溪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莫孑現在昏迷不醒,這群人要是真的對她用什麼邪術,她還真的只能束手就擒了。

村民們對丁零山很是熟悉,很快就分工好了誰去查看哪裏,三三兩兩的人開始以村子為中心搜索著。因為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在空中跑了一天的太陽終於覺得累了,慢悠悠的晃回到了西山下,只留下了天邊的一抹殘霞,絢爛奪目,卻又提醒著人們可怕的黑夜即將來臨。

眾人沒有找到人,夜幕又快降臨下來,只好回到了村子裏,交頭接耳的猜測著是不是張翰義做的手腳。一直老神在在的神子也沉不住氣了,這些年他跟大祭司走的很近,不說是將對方研究的透透徹徹,但是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大祭司並非是一個隨意就亂來的人,此刻失蹤怕是已經遭遇到了不測,說不定就是族長下的手。

及亞安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少擔憂之色的族長,心裏暗自想道。對於大祭司的遭遇他也沒有特別地憤怒,只有冷笑,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大祭司不過是知道自己黑所以不出來丟人現眼而已,並不比其他人高貴到哪兒里去。

其餘的族老互相看看,然後推了一個人出來,對族長問道:「族長,大祭司素日行事向來穩重,此番失蹤怕是有心人在搞鬼。」

族長看着對方,冷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跟張翰義正面起衝突嗎?」

「有何不可,他欺人太甚!」這人面色漲紅,看來是被張翰義的不知天高地厚給毛了,「他竟然敢愚弄我族,必須要給出一些教訓!」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村子之外肯定又是大片的彼岸花,靜等著不知道實情的獵物送上門來,寒空中只有零星幾點寒光在閃著,灑下一片清冷的光,添上了幾分寒意。偶有涼風襲過周身,只覺一片冷涼。族長看着對方憤怒的臉色,心裏突然有些明白大祭司為何會和他們離心離異了,這就是一群到了滅族的檔口還沒有認清楚現實的木頭疙瘩,一直懷念著幾千年前扶桑族的盛況,從不肯看看當下扶桑族已經衰落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族長旋即就將這思緒摒除腦海外,扶桑族的衰落只是一時的,只要解開了詛咒,那麼他們可以再創造出屬於扶桑族的輝煌盛世。族長如此想到,再看對方時就順眼不少。

「張翰義弄了一個奇怪的武器出來,殺傷力很大,雖然我們不會死,但是別忘了,我們一旦肉身遭到毀滅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族長提醒道。

那人眼睛裏浮現出一抹驚懼來,那種痛苦是屬於罪人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嘗試,「那大祭司呢?我們就不管他了嗎?別忘了我們的祭禮還沒有舉行,神女還沒有回歸,少了大祭司,一旦錯過這一次的月食,那麼我們就還要再等上數百年。而柳玖溪的生命不過短短百年。」

族長想到這一點心裏也跟着惱恨起來,這個問題才是最迫切的,比張翰義攻山來的還要嚴峻。張翰義再囂張也不敢踏上丁零山一步,但是柳玖溪的事情就不一樣了,距離月食只有不到五天時間,他們要在這五天內將柳玖溪的魂魄驅散,還要藉著她體內的神女的一半魂魄找到另一半失蹤已久的。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少了一個大祭司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嗎?族長目光沉沉的看着從發現大祭司失蹤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及亞安。

他們供奉神子這麼久,事到臨頭了,神子總要為他的子民做出一點小小的貢獻吧。及亞安感受到族長投過來的冰冷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還對着族長點了點頭,心裏卻已經打起來警惕心,沒有了大祭司在他前面擋刀擋劍,這群人遲早會將注意打到他的身上,尤其是族長這個人。

夜色既然降臨,就算是族長願意去找人也沒有人願意響應,所以族長就讓村民都回去休息,只指派了兩個人前去看着柳玖溪。

柳玖溪不知道莫孑出了什麼問題,去問人也沒有人願意回答她,就算是偶有回答的也是不知道三個字,氣的柳玖溪很想一把火將這裏燒個精光。好在莫孑終於在柳玖溪發瘋邊緣瘋狂試探時醒了過來,才一蘇醒就緊緊的抱住了柳玖溪,弄得柳玖溪還以為莫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像她曾經一樣被人奪佔了身體。莫孑做了一個夢,好長的一個夢,夢見自己的來歷,還有自己的任務,還好,還好又葯誤歸暗地裏幫助,這才沒有讓他鑄成大錯。

「主子,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莫孑好久才平復下來心境,嘶啞著聲音對柳玖溪說道,語氣里滿是遲疑與不安。

柳玖溪一聽這語氣就知道絕對是莫孑沒得跑了,放下心來說道:「你說,我聽着,只要不是你移情別戀了,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麼不好的反應。」

莫孑緩了緩激蕩的心情,又注意了一下門外的動靜,發現只有兩個不會武功的人站在門外,只要自己聲音小一點他們是不會聽到的。

莫孑鬆開柳玖溪,起身將燭火點燃,然後才慢慢的挪到柳玖溪身邊,在地上劃出了一行字:「其實,主子就是他們要尋找的神女,鯉荷才是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

柳玖溪猛然站起來,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孑,良久才重新坐了下去,慢慢消化了這個巨大的信息量,莫孑接着在地面上寫道:「扶桑族的人在當初主子出生時,就已經有了動作,使主子成功佔據了這具身體,但是大祭司不想扶桑族重新淪為慾望的工具,就暗中使了手腳,讓他們誤認為自己的計劃失敗,這才有了這些年來的平靜。」

當初扶桑族人察覺自己植入靈魂失敗,在大祭司的引導下,將鯉荷錯認為自己要找的神女,沒有辦法,只能將鯉荷送回到青陽教里,還在棺材上下了密咒來保證魂魄不會消散。大祭司也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也對鯉荷的魂魄做了手腳,讓鯉荷有了一部分柳玖溪的記憶,誤認為自己其實是穿越來的。而一旦扶桑族想要將鯉荷的魂魄植入到柳玖溪體內,在鯉荷的刺激下,柳玖溪也會想起來相關的事情。

「我做夢時,夢見了大祭司,他領着我看了一遍當年的事情經過。」莫孑輕聲說道,「還有鬼醫藥誤歸,他其實跟扶桑族也有關係,當初就是受到了扶桑族的指示,這才來找主子,對主子下手,喚醒了,將鯉荷的魂魄植入到了主子體內。」

柳玖溪看的渾身發涼,只想罵一句這群瘋子。莫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柳玖溪煞白的臉色,依舊在慢慢的寫着,手指似乎有千斤重,每一筆每一劃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在夢裏大祭司還告訴我了這個。」莫孑指了指地上的字,很長一句話,「他原先的打算是讓扶桑族親手毀了自己的希望,然後在主子的反撲中迎來扶桑族早就應該有的結局——毀滅。」

柳玖溪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接着看莫孑寫出來的東西,莫孑寫道:「主子身上的寒毒也是扶桑族算計著中的,目的是為了給神女培養身體。而青陽教的鬼醫藥誤歸也跟扶桑族有所勾結,當初會去給主子看病,並不僅僅是因為葯誤機的請求,更多的是因為扶桑族覺得主子的身體已經成熟了,可以進行靈魂植入了。」

「他們做了。」柳玖溪微不可聞的聲音從嘴唇縫隙里溜了出來,所以後來她才會突然見到鯉荷,並一步步的落入到他們早已經挖好的大坑裏。

莫孑點點頭,伸手握住了柳玖溪的手,「主子,我們現在怎麼辦?」說明身份,柳玖溪是不會再被那群人弄去搞什麼奇奇怪怪的祭祀,但是會逼着柳玖溪做一些比較危險的事情——解除詛咒。

扶桑族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只是為了詛咒,由此可以看出來詛咒是有多麼的可怕,莫孑不想要柳玖溪以身犯險,但是卻沒有什麼好的方法解決問題。

柳玖溪將莫孑從地上拉起來,說道:「大祭司失蹤了,他們出去找了但是沒有找到。」

如果說這裏還有誰是比較正常的話,那麼就剩下了大祭司。柳玖溪越想越頭痛,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是自己身體里還有一個原主。不知道事實之前她還可以理直氣壯的罵鯉荷,但現在······柳玖溪忍不住罵扶桑族。

秦桑在憂漸河邊等的心焦,眼看着天色黑了而莫剎還是沒有一點蹤影,心裏就有些擔心,在河邊走來走去的,莫念溪被她影響的也開始煩憂起來。

就在秦桑忍不住去找人時,莫剎終於回來了,只是身影略顯狼狽,秦桑連忙迎上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剎搖搖頭,說道:「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趕路走的比較急。」他回來的有些晚,路上正碰上那些彼岸花鑽出地面搖曳生姿,想起來上一次遇到的情況,莫剎不敢大意,只好一路狂奔。

秦桑見莫剎的確沒有什麼問題,就轉而問道:「有沒有發現是出了什麼事情?」

莫念溪也湊了過來,聽着莫剎解釋,莫剎說道:「是月琴國的人跟扶桑族起了衝突,另外······還有一個人混進丁零山了。」

「誰?」秦桑看莫剎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裏立即明白這人怕是跟自己有些關係。

「萌畫。」莫剎說道,眼裏有些困惑不解,他們跟秦越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了,對萌畫的情況也不甚了解,秦桑只知道在自己詐死之前,萌畫還跟秦越甚是恩愛。

他們並不知道後來萌畫被打入冷宮的事情,此刻聽到萌畫的消息,心裏不由得懷疑秦越是否也插手了扶桑族的事情,而搞笑的是,秦越還真的是派了人來。

秦桑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沒有想到當初他們偶然間進入的一個小村子,現在竟然成了風暴中心,不知道柳玖溪現在怎麼樣了。

莫剎將秦桑摟進懷裏,像是要分擔秦桑內心的惶恐不安一樣。莫剎沒有告訴秦桑的是,他從頭到尾圍觀了萌畫跟大祭司的爭鬥,親眼看着萌畫自殺身亡,也看着大祭司在幻境裏發瘋。

莫剎也察覺出不對勁來,按理說當時的自己是進入到了幻境裏,但是卻沒有受到幻境影響,甚至這兩人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這讓莫剎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懷疑,尤其是後來他出陣的時間比較晚,外面已經有些彼岸花出現了,他也沒有避過去碰到了花瓣,只是那些話並沒有攻擊他,只是懶洋洋的抖動了一下。

莫剎抓了一隻飛鳥扔向了彼岸花,只見彼岸花像上一次一樣直接將飛禽吞噬。莫剎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差異,但是不管如何,這種疑問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有種直覺,這牽扯到另外一件塵封的秘密,他寧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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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難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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