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旅程
蛇蠍女卡蜜拉，是一個在小圈子內，享譽盛名之人。
但在東方，卻不過是一個金髮美女的名字而已。
所以她就算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名，陸林對此也沒有任何的印象和反應。
不僅如此，他對於身邊這位臨時加入其中的異國美女，也沒有太多深入了解的想法，而是認真地打量着腳下的這片土地。
異域戰場，聽上去就只是一個生硬的詞眼。
但事實上，這兒卻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崇山峻岭，數十丈高的成片樹木組成了大山的主體，而大片大片充滿了怪異色彩的高密度荊棘叢，則構成了山林下方的生態世界……
在茂密的樹林中，充斥着各種各樣古怪的生物。
這些大部分都是古怪而無害、並且十分膽小的，但也有一部分充滿戾氣的一二星魔怪夾雜其間。
但這些傢伙，卻天生擁有着極為敏銳的嗅覺，對於這兩位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基本上都保持着敬而遠之的態度。
它們遠遠瞧見，然後藏匿暗處去。
頭頂上，透過密林間隙，是一如既往、碧藍如洗的天空。
與龍虎山宗門禁地千魔洞那兒的一般虛假。
偶爾出現在眼前的一些生物，有的像是慵懶的樹袋熊，有的則是毛茸茸的松鼠，大多都保持着無害的模樣。
很顯然，這些玩意，基本上處於食物鏈的最底層。
當然，作為陷空島與域外戰場的連接點，這兒大體也是能夠保持着足夠的安全。
初臨此境，卡蜜拉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遭。
然而陸林卻開始了行走。
他似乎早就鎖定了目標，朝着一個方向，不斷前行着。
卡蜜拉緊隨其後，試圖與陸林多些交流，並且打探一些修行的奧秘之類的事兒……
而陸林雖然保持着表面的友好，也像大部分紳士一樣彬彬有禮，在不涉及核心的時候，與卡蜜拉談笑言歡，不過一涉及比較機密的內容，他卻顧左右而言它，完全沒有給卡蜜拉任何的機會。
好在卡蜜拉並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在數次試探，搞清楚了陸林的底限之後，兩人相處得倒也算是融洽。
而在兩人磨合得差不多的時候，前方的視野為之一闊，卻是走出了密林。
眼前所見，卻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大草原。
只不過野草茂密，最深處差不多有一丈多高，並且大部分顏色很深，草色偏為暗紅色……
宛如血原。
因為過於寬闊，所以能夠瞧見在很遠、很遠的方向，有一道天梯，直通雲霄之上。
卡蜜拉很是驚愕，猶豫了一下，問陸林：「那天梯，通往何處？」
之前一直不怎麼開口的陸林，這回卻顯得十分大方。
他對卡蜜拉說道：「過三十三重關卡，可至靈池之巔，又或者去往傳說中的天羅秘境——而天羅秘境，則是通往不同世界的中轉站，包括井上之境……」
天羅秘境、井上之境……
聽到這兩個「熟悉」的名詞，卡蜜拉感覺心跳在驟然加快，臉上的血液也加速流動起來。
不過她到底是受過嚴格特訓之人，表面裝作十分鎮定，有如天真少女一般，滿是期待地望着陸林，問：「哥哥，我中文不太好，請問這天羅秘境，也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嗎？」
陸林微笑，看着她說道：「你見過肥皂泡泡嗎？」
卡蜜拉一臉純真地說道：「當然，人家最愛泡澡了，在滿是泡泡的浴缸里，美美地睡一覺……」
陸林說：「一堆泡泡，彼此相接，必然會有交匯點，而所謂『天羅秘境』，便是所有、或者說大部分泡泡共同的交匯點——只有通過此處，方才可能去往別的泡泡……」
卡蜜拉聽懂了，卻裝作一臉茫然地說道：「可是兩個泡泡交匯處，都容不下第三個，又怎麼可能讓無數泡泡重疊於此處呢？」
陸林笑了：「站在三維空間的角度來看，的確不可能，但如果世界是多重維度的呢？」
卡蜜拉一臉茫然：「啊？」
陸林還想說着什麼，突然間前方的草叢之中，卻突然騰升出一條長達百丈的角蟒來，吐著猩紅信子，昂揚蛇首，瞧向了這兩位闖入它領地的不速之客。
這傢伙，只瞧那氣勢，便知曉是一頭五星級別的魔怪。
卡蜜拉便算是有諸般手段與膽氣，但在這麼一頭五星魔怪面前，當下也還是有些腳軟。
怎麼一上來，就直接五星？
這麼直接嗎？
就沒一點兒過渡？
卡蜜拉慌得一批，當下就往後望去，想着怎麼逃離此處。
但陸林卻完全不慌，淡定地往前走。
卡蜜拉慌忙拉住了陸林手臂，近乎於快哭了一般地懇求陸林：「別往前了，我們快逃吧……」
眼前這位，可是真君。
要逃，也是跟着這位，方才會有點兒生還的可能。
否則一個人的話，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
陸林瞧見這位眼中含着「熱淚」的金髮美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平靜說道：「不要慌，跟我走……」
隨後，他竟然毫無顧忌地朝着前方走去。
陸林淡然地在一頭長度近乎百丈的五星魔蟒注視下，自顧自地走着。
一開始，卡蜜拉幾乎想要單獨逃遁。
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恐懼，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跟在了陸林的身後。
隨後，卡蜜拉驚訝地發現，那頭讓她感到無比恐懼的五星魔怪，居然低伏下了高傲的頭顱來，趴在了一旁。
不僅如此，伴隨着路程的持續，卡蜜拉瞧見了越來越多的魔怪，那些完全超出了她想像的、窮凶極惡的各種高階魔怪，在陸林所過之處，全部都低伏身子，表達着尊敬、又或者是敬畏之情……
就彷彿她身前的這位男人，是執掌它們性命的王者。
一開始，這樣的狀況，讓她為之震驚。
到了後來，她已經變得麻木……
兩人走過草原，路過戈壁，又一同走過了漫天黃沙的沙漠，見過無數的族群和部落，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終於抵達了登天梯。
又在登天梯上走了一天一夜，卻是又來到了一處寬闊之地。
而這裏，則到處都是滾燙冒泡的熔岩。
內中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火焰生物……
這裏有着不計其數的各階魔怪，在這地獄一般的空間里繁衍生息，一生都在戰鬥……
但陸林所過之處，皆是一地臣服。
繼續往上一層，則是水世界。
再走，遍地金屬……
一開始的時候，卡蜜拉還有一些時間概念。
但越往後走，時間就變得越發模糊。
卡蜜拉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只是一路貪享著這人世間絕無可能遇見的風景。
當然，之所以能夠心無旁鷲地看風景，最主要的，是因為基本沒有任何的危險。
因為一路過來，任何凶戾可怕的魔怪，在遇見了陸林之後，都會溫順得猶如馴養多年的小狗一樣，除了伏地之外，基本都不敢有任何的冒犯……
走到後來，以至於讓卡蜜拉都出現了幻覺。
以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但當她瞧見了好幾場魔怪與魔怪之間、以及天師與魔怪之間的戰鬥時，方才回味過來。
這兒，之所以被稱之為異域戰場，絕對不是沒有緣由的。
這些魔怪，依舊兇悍恐怖。
兩人身處高地，望着那些在無數魔怪攻擊下，浴血奮戰的同類，卡蜜拉很是緊張地問陸林：「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
陸林目光深邃，平靜地說道：「一部分是從神秘宗門過來的，還有別的部分嘛……」
他看了一眼卡蜜拉，似笑非笑地說：「你應該知道吧？」
卡蜜拉舔了舔飽滿地嘴唇，看着那些岌岌可危的天師，問：「你……不打算幫一幫他們嗎？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我們的同類……」
陸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卡蜜拉臉色為之一黯。
之前她不懂。
現在卻懂了。
何為「天地」？
身邊這位男人，便是那「天地」。
某種意義上，她與下面浴血奮戰的天師，是同類。
但陸林，卻已經不是了。
萬物於他，不過「凡物」而已……
正因如此，她之前所做的一系列謀划，甚至包括「色誘」，都如泥牛入海，完全沒有任何的結果。
隨後，陸林淡然說道：「行了，咱倆也走了這麼多天了，是不是應該彼此深入地了解一下？」
聽到這話，卡蜜拉顯然想岔了。
她滿臉含羞地盯着陸林，面色酡紅，羞答答地問：「怎麼個深入法？」
陸林看着美艷若鮮花一般的她，平靜地說道：「所以，你和聖女格蕾，又或者她背後的桑伯格家族，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