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梨花成霜
蟒蛇的大頭吐著蛇芯子，一點一點靠近。
它不著急，像欣賞自己的戰利品一樣，看向谷一川。
剛才年輕僧人是幻像，可眼前的蟒蛇並不是，他是右冥長老所變。
谷一川看向他，說道：「吃了我，你確保能消化得了嗎？」
蟒蛇發出右冥長老的聲音，說道：「沒吃過怎麼會知道，何況你的靈海那麼強大，吃了你，境界肯定大大提升。」
谷一川說道：「你知道蟒蛇為什麼不能無休止的長大嗎？」
蟒蛇停止吐蛇芯子，繼續發出右冥長老的聲音，說道：「為什麼？」
谷一川說道：「你應該知道蛇吃東西從來不咀嚼，直接吞到肚子里。」
蟒蛇說道：「是這樣。」
谷一川說道：「它的嘴能吞下比它大三倍的東西。」
蟒蛇說道：「沒錯。」
谷一川說道：「可是它的肛門並沒那麼大。」
蟒蛇愣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它們最後都是被屎憋死的？」
谷一川說道：「還好，你變成了蛇，智商還在。」
一陣黑煙，蟒蛇頭變成了獅子頭，大吼一聲，就要吃谷一川。
「你是在把我當猴耍嗎？」
「是又怎麼樣？」
就在蟒蛇發愣的一瞬間，谷一川從空間法器中摸出了左師叔的轉魂劍。
他握住劍柄，從下到上拉了蟒蛇的身體一刀。
化成獅子頭的蟒蛇急忙鬆開谷一川，疼得在空中打轉。
在屋頂花園的獵鷹一族們，看到此景，不禁為谷一川叫好。
谷一川不會錯過此刻絕佳的機會，猛一跳起，向蟒蛇的獅子頭飛去，直插雙眼。
可那蟒蛇瞬間縮小，變成一隻鳥，飛了出去。
等到谷一川轉過身來，那隻鳥變回右冥長老，站在他的身後。
谷一川看向他，身上只是多了一道口子，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把劍是沾染過泯魔強者的血，按常理凡是被它刺傷的冥部修魔者都會死，就像死在這把斷劍下的那位冥部幽鬼一樣。
可右冥長老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
右冥長老大笑起來，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
谷一川看向他，眼神確實流露出疑惑。
右冥長老又說道：「有些規則是適合底層的那些人，你覺得我還需要遵守嗎？」
谷一川把斷劍收起來，沒有說話。
他的所有後手都用光了，接下來怎麼辦，他也不知道。
有冥炎權杖的幫助，右冥長老身上細長的傷口很快復原，他手持達摩金剛杵，準備完成最後的儀式。
「谷一川，你本可以在玄冥界域快快樂樂地做你的半仙，可你偏偏了趟這趟渾水，既然是你做出的選擇，那就準備受死吧！」
所有的光線凝聚向達摩金剛杵，它的周圍閃著金光，顯得異常神聖。
谷一川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他不知道等到達摩金剛杵落下的時候，會看到什麼？是不是與飛升時看到的風景一樣？
那樣的風景他只看過一眼，所有的事物和淵源都映在了腦海里，就像一部百科全書一樣，需要用的時候就能調取出來，所以他知道的比別人多，至少比玄冥界域未飛升的人多。
此時眼前的光，和即將飛升的時候一樣，只是不知道待會會見到什麼。
面對生死，他已經無感，那只有飛升過的人才知道。
換句話說，飛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就在那道光即將照向谷一川的時候，另一道光亮起。
是梨花劍！
它又飛了回來，攜帶著無數的花瓣。
是梨花的花瓣。
陣陣香氣沁人心脾，谷一川聞著花香，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只不過，那個世界是他熟悉的世界，並不是死亡的世界。
此時，他就像站在神樹之下，一陣強風吹過，吹散了無數的花瓣，撒向世間。
沒有比那更美好的時刻，比飛升時見到的風景更美。
右冥長老停止揮出打磨金剛杵，看向天上的梨花劍和它撒落的梨花，默念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原來真有此景。」
那是方鼎盛托何蕭給他傳過一個消息，只有半句詩，即忽如一夜春風來。
幸虧他在人類世界待的時間比較長，了解到一些人類世界的繪畫、詩歌、藝術之類，知道那首詩出自唐朝詩人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下一句便是千樹萬樹梨花開。
當時，他只以為方鼎盛借用了下句的梨花二字，即想表達梨花劍即將降臨人間的事，想不到真有此景。
無數的梨花飄落，即使再暴虐的人都會感到遠離世事，得到片刻寧靜。
面對此情此景，右冥長老深深沉醉其中，他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向他襲來。
當天空的梨花撒到最多的時候，當右冥長老周身到處是梨花的時候，所有的梨花突然停止飄落，如時間靜止一般。
下一秒，花瓣紛紛向右冥長老聚集，無數的花瓣凝結成冰冷的霜，覆在他的身上。
只是數息，他就被裹得嚴嚴實實，成了一個雪人。
梨花劍飛到谷一川身邊，劍柄主動遞到他的手上。
谷一川輕輕一握，一道神識傳遞到他的腦中。
「谷一川，帶著容墨琳趕快走。」
是師父的聲音。
谷一川眼睛一亮，手持梨花劍，踏著五把小劍組成的大劍，向屋頂花園飛去。
雕有顏帶來的獵鷹一族歡呼起來，歡迎他們的首領凱旋。
谷一川沒有看他們一眼，更沒有看雕有顏一眼，抱起容墨琳，踏劍離開。
他不是不待見他們，相反非常感謝，對他們不惜犧牲那麼多鷹救自己表示感謝，但是此刻他沒有時間表達感謝。
雪人的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紋，梨花成霜的威力並不能制伏右冥長老，而且他手上還有達摩金剛杵。
獵鷹一族看到谷一川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有些氣憤。
「少主，看看那個人，還值得你對他有所期待嗎？」
「是呀，少主，咱們還是走吧！」
「真是可惜了，葬送了那麼多頭鷹。」
「……」
雕有顏猛然扭頭看向他們，眼神如鷹隼一般：「再說把你們的嘴都給縫起來。」
剎那間，一陣爆響，空中綻開無數飛雪，撒向四處，很多撒向了屋頂花園。
右冥長老一聲爆喝：「谷一川，我非殺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