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正義
自打河邊那日後，劉策幾日里一直渾渾噩噩。今日，他將打來的獵物交給熟悉的酒家，收下月結的銀錢，他坐在鎮上一間茶水鋪歇腳。雖說此次收入不少，但他並未多幾分高興。
「劉兄弟，真是你啊！」
李正義看著在路邊喝茶的農家漢子，走過去拍拍對方肩膀，看清人的長相，暗道果然沒錯。
劉策見來人一身官差打扮，遲疑問道：「李正義？」
「可不就是我，幾年不見，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李正義也不客氣，在劉策一旁坐下。
說起這李正義，本是圍山鎮近郊的農民，幾年前與劉策同一批上戰場，兩人又正好被分到一個營帳，於是二人順理成章成了好友。期間，劉策曾多次救過李正義的性命，兩人感情更勝兄弟。而後劉策被調走，李正義則從戰場上回來，兩人也就沒再見過面。
如今在這鎮上遇見，李正義十分高興，說什麼也要拉著劉策去喝酒。
兩人在香滿樓二樓靠窗位置坐下，正好能看清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李正義也因此感慨：「如今仗打完，老百姓的日子開始好轉，看看這些街上擺攤的人，幾年前可沒這麼輕鬆。那時不僅是戰場上當兵的日子難熬，這些個小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尤其是我們那一批回來的，好不容易活著從戰場上下來，結果到家才發現，媳婦跟人跑了，孩子過繼給他人，真是有苦難言。」
見李正義像自訴一般落寞，劉策道：「看你這身穿著，日子過得應該不錯才是，怎生出這感慨？」
說起官服，李正義笑道：「也是我幸運，多虧了一位遠房表叔提點，要不我哪有現在這光景。」
原來，李正義從戰場回來時，正趕上四河縣城招官差。李正義的一位遠房叔伯想要跟官府搭上關係，奈何家裡沒有合適的人選，得知李正義從戰場上回來，便讓他去試試運氣。在遠房叔伯打點下，李正義成功入了四河縣衙，成為一名收稅官吏。幾年過去，李正義靠著他從戰場上學來的本事，一路晉陞。如今在四河縣，手下也算管著十幾號人。
「你自己也有能力，無需妄自菲薄。」劉策道。
李正義收起調笑，起身舉起酒杯，對著劉策敬酒。「要不是兄弟你，我哪能有今日。以後若有用得著兄弟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李正義絕不推辭。」
喝下酒，劉策拍拍李正義的肩膀，示意其坐下。如今他有什麼可求的，不過是混得一日算一日。
見劉策面色不快，李正義問道：「劉兄弟這是怎麼，剛才在茶水鋪我見你也是一臉愁相，莫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若有事，大可和我說，能幫得到忙的我一定幫。」
劉策搖搖頭，道：「不過是求親被拒，讓兄弟你見笑了。」
這話讓李正義吃驚不小，在他看來，以劉策的能力，榮華富貴都可謂輕而易舉，如今怎麼還會遇上這等尋常百姓的煩惱。「不知是哪家姑娘，竟讓劉兄弟這般失魂落魄？」
劉策不欲多言，端起酒回敬對方。「不說這些，我們繼續喝酒。」
李正義此時才反應過來應該問問劉策何時下的戰場，畢竟當初分開，劉策後來被調去哪他並不知曉。「劉兄弟，當初一別，不知你後來去了何處？什麼時候回的圍山鎮？說起來，我回來倒有三年，不過一直在四河縣城當差，回鎮上的日子少。虧得今日趕巧，否則不知你我兄弟，何時才能遇上。」
對於過去，劉策更不願多說。「是挺巧，要不是我今日正好來鎮上賣些山貨，估計我們碰上還得等些年頭。」
「那還真是趕巧！不過我這做兄弟在這冒昧問一句，劉兄弟可有打算出去闖一闖？」
當年的劉策於他有過命交情，李正義也想在他能力範圍拉他一把。「我雖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過什麼，但作為兄弟，我想說雖然你兄弟我沒有多大的官職，但如今只要你一句話，我便帶你進縣衙，你我兄弟共同處事，豈不快事一件。更何況，以劉兄弟的身手，相信不久的將來，肯定比我混得好。」
劉策搖頭，喝完杯中白酒。「再說吧！我現在就想過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李兄也聽我一句勸，官場如戰場，凡事多小心。」
聽到此話，李正義沒有不快，一轉話頭，說道：「看來劉兄弟很中意那位姑娘！」
劉策也不反駁，點點頭。「能娶到她，三生有幸。」
此時，李正義才恍然大悟。過去在戰場，閑暇里兩人交談，這劉兄弟就提過要回村娶妻，原來那時候劉兄弟就已經情根深種。不知這能讓他連前程都不要的女子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不忍見兄弟多年心事付諸東流，李正義提議：「劉兄，依我看，你既對那姑娘念念不忘，何不如親自去問問。在我看來，不管是哪家姑娘，都不會拒絕劉兄弟這等人中龍鳳才是。」
劉策嗆了一口酒進胸腔，無奈又好笑。「沒想到李兄對我這般肯定。」
李正義忙補充：「依我拙見，你乾脆省去媒婆，自己上門提親，一來看看人家姑娘怎麼說，二來也更顯看重對方。說不準姑娘看見你，便應下親事了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當日媒婆張說林家拒絕，但林玉那時正在河邊洗衣，他還攔著她說話，那拒絕自然不是她的意思，而是林家人的意思。也就是說他的提親，她很有可能並不知情。
忍住激動，劉策對李正義抱拳道：「謝了兄弟，我自當回去問清楚。」
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李正義笑道：「兄弟我先在這裡道喜，祝劉兄弟馬到成功，日後喝喜酒，可不能忘了我。」
劉策高興道：「李兄哪裡話，我還要感謝你一語點醒我呢！」
今日暢快，李正義難得再見到劉策，高興道：「不說這些，你我兄弟好久都沒這般在一起喝酒，今日可一定要喝個盡興！」
「好！」
……
酒過三巡，二人互相告辭。
劉策雖醉意微醺，但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一想到他要親自上門提親，腦海里便不斷浮現那丫頭的面容。前世睿王的軍隊勢如破竹，他自知命不久矣，終日在皇城虛度，流連各大煙花柳巷。那時的他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為一個女子而魂牽夢縈。
不過，又要見到她了，真讓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