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來贍養陳氏？（二）

村長和劉三叔坐在上席，劉策和陳氏坐在右側，分別身後站著林玉和劉秀夫婦。至於小陳氏，臉上多出了三條長爪印，正捂著臉坐在左側呼疼。

圍觀的村民並沒走，站在屋門口，等著看這事的結果。

村長在這的輩分最高，由他先發話：「這本來啊，劉成之前就帶人去我那辦理田地轉讓，我為著他的田地還沒分清楚，告訴他不能賣。昨兒晚上他又帶著人到我這，說他在鎮上投的錢還沒收回來，現下急需用錢，我一想他欠著劉老大的五兩銀子還沒給，賣地也是個辦法，我就給他們辦了，誰知出了這事！」

牛皮張說的自己好像很後悔似的，實際上他昨晚甭提有多效率，巴不得有人買地賣地，他能從中拿點好處。

村民都瞭然這村長的性子，說話半真半假，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久而久之，大家都隨他怎麼說，心裡默默不相信就是了。

「既然事已出了，總得有個解決辦法。」不願聽村長自吹自擂，劉三叔看著陳氏——這個他一直以來都不喜的二嫂。「你既然跟著老二，那麼老二捲款潛逃，你也有責任。在事出當時，你既勸阻不得，就應該立即找人將他攔下，現在事情鬧成這樣，你還不知悔改，當眾打滾撒潑，我們劉家沒你這樣的媳婦！」

一句話，說的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

青山村還從來沒有出過趕守節寡婦回娘家的事。

村長不願意將事情鬧大，但又不好當面駁了劉三叔的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喲喂，這做小叔的竟然要趕嫂嫂出門，你們評評理，他這是個什麼道理。」小陳氏看著劉三叔，別人怕他，她可不怕。

「這事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劉三叔站起來，望著一旁的村長道：「我來是處理劉家的家務事，還請村長讓不相干的人閉嘴。」

被點名的村長腹誹這劉獻之真麻煩，請他來是解決事情，又不是鬧事！仗著自己在村裡威望高，連他都敢使喚起來。

儘管心裡諸多不滿，他嘴上還是順其話說：「自然，小陳氏你還是先住嘴吧，待我們處理完劉家的事，再來解決你和劉成欠債還錢的事。」

「我姐姐的事，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就成外人了？要說外人，他劉老三不是外人？都已經分家多少年了，他來這湊什麼熱鬧！」

難得姐妹倆站在統一戰線，陳氏很是感激地看了看她妹妹，倒全忘了剛剛是誰逼得她丟臉耍賴。

「你——」劉三叔是真不想來湊這份熱鬧，要不是牛皮張對他說什麼事情鬧大對他劉家影響不好的話，他根本不願意來管這糟心事兒。

「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難不成你們沒分家？那你侄兒欠我的錢，你來還啊！」

小陳氏出了名的牙尖嘴利，向來為人厚道的劉三叔自然說不過她，被她牽著話茬道：「我還就我還！」說完，劉三叔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承諾了這沒來由的欠債。這下，沒理的也變成有理了。

此時，最得意的屬小陳氏。「大家都聽到了啊，劉老三說他還這筆錢，可不是我訛他！」

就是你訛他！

在場的村民紛紛暗罵這小陳氏不要臉。

村長也很高興，這還沒開始處理還債的事，就已經提前解決。「那這錢……」

他小心詢問劉三叔的意見，根本不在乎此時去蹙他霉頭。

氣急敗壞地劉三叔坐不住，隨口道：「這錢我出了，這事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說完，劉三叔就欲離開。

小陳氏得了劉三叔的話，正怡然自得地坐在一旁看戲。看著劉三叔要走，也不怕扯著臉上的傷口，忙喊住他：「別走啊！這事你該管還是得管。你可是劉家現在唯一的長輩了呢，半路撒手也不怕人笑話你！」這時她也不怕劉三叔再說趕她姐回娘家的話，她能拿到錢最是要緊。

從剛才進屋到現在一直未說話的劉策適時站起來，當著門口村民的面，向劉三叔鞠躬：「這本是我們二房一家的家事，三叔今日能來，侄兒劉策在這感激不盡。」

這話的意思，無疑向在場的人宣布他要來管這事。

劉三叔感激地看著這大侄兒給自己解圍，復又坐回位置上去。

「按理來說，我和劉成已經分家，他的家事也輪不到我管。可如今他跑了，我又是家裡的老大，主持這事不過分吧？」劉策環顧眾人，最後視線定格在陳氏身上。

「……」看著陳氏那睡意惺忪的樣子，劉策皺眉，久久不松。所有人都在為她的事煩惱，而她竟然睡著了！

陳氏因為剛才鬧了許久，加上昨晚又撞傷了頭一夜未睡，整個人這會兒暈暈沉沉，十分困頓。剛開始她還能強打起精神去聽這場關於她的處理會議，可半天沒見個結果，她就等的睡著了。

所以劉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完全事不關己、睡的香甜的陳氏，他擰緊眉頭，才忍住沒上前一把抓起她。

眾人也都無語，這陳氏這樣都能睡著！

懶得再看陳氏，劉策繼續道：「三叔是劉家長輩，今日來也是作為長輩來主持公道的，至於那二十兩銀子理應由誰借的誰來還，斷然沒有讓三叔出錢的道理。」

眾人點頭稱是，可小陳氏不幹了！「你的意思是你來還？」

沒人理她，劉策也不搭她話繼續說自己的決定：「昨日在祠堂，我想眾人都看得清楚，我與劉成已然分家，他借的錢，我不可能替他還。而且我尚且是一個住在村西草屋的窮人，也沒錢來還。」

大家都知道他村西草屋只有簡陋的三間屋子，他不相信別人還能發現他說假話，至於他媳婦，又不是外人。「至於那二十兩到底誰來還……」

小陳氏來了精神，等著劉策說下文。

「我想還是冤有頭債有主，待他日劉成回來，姨母再去向他討這錢吧。」

這個結果意外得到大家的一致讚許，可小陳氏今兒鬧這麼一出，無非就是想拿回二十兩，不管誰出這錢，總之她得拿到錢。「說了這麼多，你無非就是不想出錢也不想出力！反正我今天就得見到錢，你看著辦吧！」

林玉整個過程都處在看戲中，她今兒算是看明白，她這便宜婆婆腦子不行卻心黑，而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姨母看起來厲害，也無非就是個不要臉面的賴皮。

看著劉策拿她這賴皮性子沒有辦法，揣緊拳頭的樣子，林玉覺得是時候她也該站出來說一句。

靠近劉策，悄悄撫平他捏緊的拳頭，在他身後小聲道：「劉大哥等著！看我怎麼替你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