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親的榮耀

地中海本名周晉中，年紀三十甩頭四十不到，也是從貧民區里爬出來的主顧，後來傍上榮昌建築公司的大腿，才算是過上了幾年好日子，以前沒得吃五飢六瘦，後來胡吃海喝搞出了大肚腩，再加上點顯性基因遺傳，歲數不大頭頂就沒幾根頭髮。

一副丑模樣，活像海馬精！

周晉中雙腿打顫，自己怎麼這麼不長眼睛呢，惹上誰不好偏偏惹上廣安市頭一號大魔頭，真是運氣差到離譜！

「墨少還有指示？」周晉中調轉身子，相當不情願的扭過頭來，與此同時，那些之前囂張無比的工友們，全都撅著惡臭的身子一動不動，老大被人拿捏住了，他們這些做小的，只能有樣學樣。

墨武神色震怒：「惹上我妹夫就已經是彌天大罪了，想不到你們這群狗雜毛竟然還是榮昌建築公司的，真是佛都有火！」

周晉中愕然，這話是怎麼說的，剛才是有點小誤會，但也不至於……

「這……這個……」周晉中犯難起來，一張臉跟苦瓜似的，說不清道不明咽不下吐不出，好像卡住了喉嚨。

墨武指著周晉中罵道：「就你們這幫人渣還敢出來丟人現眼，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我妹夫的事記下了，還有一遭咱們另算。」

李凡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攬起了幾個倒在地上的剝皮樓住戶，道：「沒事了，回去吧，他們幾天之內是不敢再來了。」

周晉中眯著眼，連忙擺手道：「不來了，再也不來了，小兄弟是墨少爺的朋友，有這層關係早說啊，也不必弄的這麼大動肝火。」

李凡對他道：「拆遷可以，必須要有補償及善後措施，想直接把我們趕走，沒門。」

「我這就回公司跟總部商量，剝皮樓拆遷、重建之事，可以緩，可以緩！」隨後他瞥了墨武一眼，就跟剛過門的小媳婦看見兇惡的老婆婆一樣，半點脾氣不敢有。

墨武罵道：「滾，回去跟你們老總說，西城區的墨家別墅今天被人拆了，尼瑪，裡面用的都是劣質材料，我家老爺子當初花那麼多錢，就是讓你們給我墨家蓋個紙糊的玩具嗎？偷奸耍滑搞到墨家頭上，真是天大的膽子！」

這樁事周晉中可不清楚，哪裡敢多說話，只道：「一定如實轉達，如實轉達……不對啊，墨少，哪個傢伙敢拆你家房子？」

「要你管，老子樂意！」墨武湊了過去，三拳兩腳把周晉中掀翻在地，氣喘吁吁道：「他媽的，打人還真累！」

周晉中哪裡吃過這種虧，不過是福是禍都得受著，見墨武沒了力氣，自己又給了自己兩巴掌。

「滾！」墨武哈著腰，轉身對李凡道：「一群小癟三，仗著能耐就要上天，不給點教訓不行。」

李凡也不搭理他，扶著趙奶奶，跟大傢伙走回樓里。

見周晉中領著施工隊的人屁滾尿流跑掉，剝皮樓里的住戶，全都大笑起來，紛紛道：「欺軟怕硬的狗，早晚被人打死。」

榮昌建築公司的惡名人盡皆知，這回能痛打落水狗倒真出乎大傢伙預料，其中趙奶奶道：「小凡，你真把他們打人的過程拍了下來？」

李凡搖頭笑道：「逗他們呢，根本就沒拍。是他們自己傻，才肯跳到垃圾坑裡撿東西。」

趙奶奶摸了摸李凡腦袋，道：「你這孩子聰明，是我們剝皮樓的福分。」

見所有人都進了樓，墨武左右打量，舉著一副相當不情願的表情，也跟了上去。

「我擦，一腳黏糊糊的，不會又是狗屎吧！」墨武叫苦不迭，臉變成了醬紫色，他這個富家少爺，如何見得剝皮樓里的髒亂環境。

「一灘水漬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

見李凡說話，墨武來了精神，快趨幾步，道：「妹夫，我今天真是過來道歉的，家裡房子那都不是事，可能之前言語上有什麼不太妥當的地方，你知道我這人，有什麼說什麼，你千萬別介意。」

「不介意。不過咱們倆是兩個世界的人，墨家家大業大，我李凡門小戶微，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你還是回去吧！這樓道里雖然打掃的乾乾淨淨，但保不齊哪裡又竄出來幾堆狗屎。」

一提狗屎，墨武的眼睛止不住的四處亂瞄，隨後才呵呵道：「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呢！除道歉之外，還有就是我真心想幫咱妹妹一把，明天就要手術了，拒我千里之外，恐怕不好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有話明說，別套近乎。」李凡陡然停了下來，身後墨武，差點沒撞到牆上。

「呵，這話就見外了，我能想幹什麼啊？」樓道里頗為昏暗，不過墨武的一雙眼睛，卻好像盯住了什麼獵物一樣，死死不放。

隨後他聳了聳喉嚨，道：「就是感覺你那個機械戰甲蠻有趣的，能不能把機甲手環借我瞅一瞅？」

果然，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李凡道：「我妹妹雖然患有重病，急需醫藥費，但我李家有骨氣，不會平白受人施捨，更不會無故受人要挾，你還是走吧，別留在這裡髒了手腳。」

樓道里頗為昏暗，良久后才有人喊道：「電線接上了，有電了！」

「吱呀」一聲，頭頂上的老舊燈泡亮了起來，墨武本能的眯著眼睛，嘴角露出一股淡淡的獰意，顯然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李凡還是之前的態度，在墨家已經把事情講明說清了，兩家再無瓜葛，雖然剛才的事多有感謝，但一碼歸一碼，錢不受用，情不受接。

墨武臉色登時難看起來，環顧左右，道：「本少爺可是給足了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敬重你是個人物才好言好語，實際上你不過就是垃圾坑裡的蛆蟲，能變成綠豆蠅子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一蒼蠅拍就能把你打進泥堆里，永世不得翻身。」

黃鼠狼終究是黃鼠狼，臉上帶笑也掩飾不住心裡狂躁，他從始至終，都沒看得上李凡這個人。

「蛆蟲也好，綠豆蠅子也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不相干。」隨即李凡鄭重道：「慢走不送。」

「呸！」墨武吐了口痰，嘴裡罵罵咧咧，「癩蛤蟆蹦街——上不得檯面，老子早晚讓你吃到苦頭。」

這時，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墨武低頭一看，相當不爽的按下了接聽鍵：「什麼事都問我，老子要你何用？什麼，今天晚上十點茂源倉庫要出車，駛往龍岩市，走732國道，你搞定就行，以後別事無大小都來問我。另外，搜刮各大地下黑市，給老子弄一套至尊無敵狂拽酷炫的王霸機械戰甲來……你大爺的，不是墨紫玉要用，是本少爺要用！」

墨武怒氣沖沖的掛了電話，回身對李凡道：「別以為你牛逼，老子牛逼起來那可是要上上天的！」

剛準備擺個pose，露出點氣勢，就腳底失穩，「咣當」一聲橫趴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墨武皺眉眨眼，哼唧不停：「哎呦，這樓梯是哪個鬼設計的，氣死我了！疼！」

李凡轉身上樓，像墨武這種不著調的混二代、富二代，根本不放在心上，相信兩三天後，徹底把這事忘了個乾淨也說不準。

……………………

回家后，小妹問道：「剛才下面是怎麼回事，榮昌建築公司的人肯善罷甘休？」

時間不早，李凡挽起袖子做晚飯，道：「沒什麼，一場鬧劇而已。現在他們已經走了，相信這幾天應該不會再來。」

李清「哦」了一聲，隨即想到哥哥今天是去墨家求情的，現在看來，估計沒少碰灰。

「哥，不礙事的，我現在感覺特別好，根本不用浪費錢去做透析。」

說實話，當墨武提出要為李清支付醫療費的時候，李凡的內心相當掙扎，為了一口所謂的意氣、骨氣就把小妹的病情置之不顧，真的大丈夫嗎？

雖然李凡目前還有一條後路可走，但那並沒有什麼保險係數，也就是說，如果今晚偷逃不出去，或者偷逃出去沒任何收穫，抑或純粹自己送死，有的去沒的回，那小妹就真的完了！

賭，這是一場賭博！

看著妹妹天真無邪的臉龐，李凡道：「錢的事情不用你考慮，我有辦法！」

「哥，咱們雖然窮，但偷、搶、竊、盜的事情堅決不能做。」

李凡尷尬道：「把你哥想成什麼人了，我真的有辦法，放心吧，明天的手術費，我一定給你湊齊。」

現在，李凡釋然了，他知道妹妹秉性，墨家的錢她不會用，也不肯用。既然如此，那咱們兄妹就搏上一搏，相信父親的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的。

兄妹倆一起看向父親的那張黑白照片，軍人榮譽，父親的榮耀，不容許任何東西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