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矜貴清高的她怎麼會自殺
「我的一生，周而復始只有你。」——席漾歸.
–
顧思爾曾說，如果有一天你夢見了一個很久沒見的人，代表她正在遺忘你。
席漾歸在國外的三年，每晚不得好眠，也從未夢見過她。所有的思念，只能依靠手機上的那一幀幀舊照去細細回憶。
思量着她說過的話，他想，幸好，她還沒遺忘他。
後來，國內傳來她自殺離世的消息。
在得知她決絕拋下他后，除了難以接受，更多的是湧上心頭的悵然若失。
原來，她不是沒有遺忘他。
而是決然拋棄他獨自離世，就連在他夢中，她都吝嗇至極，從不願出現。
可他不相信。
他也不願信。
他更不敢信。
她是他記憶中那個矜貴清高的顧思爾啊，她怎麼可能會自殺……
–
澧市。
細雨綿綿。
時隔三年，席漾歸得以回國。
趕在小年前，他直接飛回了澧市。
機場外，特助恭候多時。
遠遠看到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瞿衡當即迎上去，為他打傘。
「席少。」瞿衡向老闆報備行程，「董事長來電叮囑您小年回帝都吃團圓飯。」
「嗯。」
席漾歸走到車子旁時，司機已經開了門，他便直接坐到後座。
瞿衡收好傘，在副駕駛座坐好。
老闆回國便直接飛來了澧市，除了與那位顧小姐有關，瞿衡想不到其他。
他看了看後視鏡中老闆的神情，又開口：「席少，需要先通知顧家人嗎？」
席漾歸方才在閉目養神，此時睜開了那雙丹鳳眼，卻沒說話，臉上神情不明，令人難以捉摸。
瞿衡生怕他沒聽到，又問了一遍。
這次，後座傳來一聲低啞的「嗯」，瞿衡當即聯繫顧家人。
顧園在澧市繁華近郊，離機場不遠。司機車開得很穩，約莫半小時抵達顧園。
此時雨已經停了，顧家當家人顧矢攜妻子齊思念笑意盈盈地在顧園外等候席漾歸的到來。
瞿衡打開車門，席漾歸邁出修長的腿下了車。
席漾歸眸子微染溫色，「顧叔，顧姨。」
「漾歸。」顧矢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三年不見，越發沉穩，有出息，不像念爾……」
顧思爾離世后，顧念爾變得叛逆，心裏只有跆拳道。
顧太太齊思念溫柔地「哎」了聲，回應他的問候，又親切地說：「外面冷，快，到家裏去。」
一行人進了顧園。
「顧叔近來可好？」席漾歸溫聲問好。
顧矢點點頭，沒說話。
齊思念泡好茶，接話：「都好都好。」
席漾歸自九歲便託付在顧園，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她的眼中滿是母親般的柔情，看着他滿是感嘆，「你們都長大了。」
席漾歸回之一笑，又略帶歉意，「當年不辭而別，讓您們擔憂受累了。」
顧矢：「我們了解，身為繼承人，席氏的重任在你肩上。」
「顧叔體諒。」
齊思念為避免席漾歸提起顧思爾的話題，暗示顧矢和他聊溫情的話題，轉身就進了廚房炒菜。
七點，開飯。
顧矢招呼席漾歸入席用餐，「你顧姨高興，親自下廚，嘗嘗她的手藝。」
餐桌上有八個菜，四葷三素，外加一個湯。
都是齊思念的拿手菜，也是顧思爾以往愛吃的幾個菜色。自然合他胃口。
顧矢坐在上座，左手邊是齊思念。顧念爾不在家，他右手邊便是席漾歸。
而顧老太太一身厚棉襖，坐着輪椅，腿上蓋着厚毯子，髮絲斑白，臉上佈滿皺紋，面色蒼老。她由一個年輕女人推出來，入席時坐在顧太太齊思念旁邊。年輕女人也在她身旁的位置就坐。
席漾歸禮貌地喚了聲「顧奶奶」。
顧老太太全程沒看他，看到餐桌上的湯，渾濁的眼睛突然發光，像個小孩拉扯著身旁年輕女人的衣袖，「思爾，要喝湯。」
顧老太太叫她……思爾？
席漾歸聞言大腦一震，心口處軟了軟，看向那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不緊不慢地給顧老太太盛了碗湯，喂着她喝。
年輕女人二十多的樣子，偏黃的頭髮及腰，帶着自然卷，鵝蛋臉，柳葉眉，狐狸眼，有一點雙下巴，說不上有多出眾，只能算是眉清目秀。
席漾歸毫無顧忌地看着她，三秒過後，心恢復沉寂。
不是她。
老太太喊那年輕女人思爾，顧家人早已見怪不怪了。
齊思念解釋，「媽接受不了思爾離世的消息，急火攻心，不僅中風癱瘓了雙腿，還患上了老年痴獃。」
席漾歸看着顧老太太，眸子染上了關切。
年輕女人這時開口，面帶悲戚之色，「思爾妹妹離世，母親便收養我，奶奶也就把我當思爾妹妹了。」
顧矢接過話，「這孩子叫喬向雪，比思爾大三歲，幾年前車禍父母雙亡。正當思爾離世，我們便收養下她，權當留個幻想。」
席漾歸心中瞭然，卻仍是不願相信顧思爾真的已離世。
動了動唇：「如果，思爾……還活着呢？」
顧矢齊思念同時愣住，餐廳陷入沉默。
片刻，顧老太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思爾，思爾，活着……思爾活着……我的思爾還活着！」許是聽到有人談論她的孫女離世，顧老太太一臉的不開心，就像被搶走糖果的孩子，鼓著腮幫子，生氣十足。
喬向雪拉過顧老太太的手，輕輕撫摸，耐心安撫着她，「思爾在呢，奶奶不生氣啊，思爾一直陪着奶奶呢……」
顧老太太被她的話哄好，一下子又高興地笑了起來。
顧矢看着自己的老母親，懷念起那個女兒，眼眶發紅。
思爾，她還活着嗎？
齊思念此時已落淚，抽過紙巾不停地擦拭，看着丈夫和婆婆，也想念起了那個從小就很乖巧懂事的女兒。
喬向雪見一家人都幾欲落淚，出聲安慰，「父親母親，思爾妹妹一定還活着，一家人總會有團聚的一天的。」
她沒見過那個風雲澧市的顧家獨女顧思爾，但經常聽母親講她的故事，也看過她從小到大的紀念相冊，算是了解過她的人生。
顧思爾從小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可愛小公主，長相極具東方古典美人的特徵，皮膚白皙水嫩，身材高挑頎長。不僅外貌，言行舉止也是挑不出一丁點兒錯，她溫和矜貴，聰慧過人，為人有禮，落落大方，骨子還里有書香門第的清高氣息。
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自殺。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席漾歸也深信，他的顧思爾，絕不可能自殺。
「我會找回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