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說小隱於山，廬山有位名醫叫董瘋，醫道高明，有起死回生之術。他看病從不收取病人的報酬，重病被治好了，要在他的園子里栽5棵杏樹；輕病被治好的則栽種1棵。山中才幾日，人間幾十年。他園子里的杏樹成林，每到杏子成熟的季節，遠遠望去，一片繁枝綠葉中，累累紅杏掛滿枝頭，煞是好看。

一日他上山採藥。正走著，忽然看見一雌一雄兩隻猛虎，蹲守在一處高崗上，並無傷人之意，董瘋好奇，走進一看，兩隻猛虎守著一個男嬰兒。嬰兒並不啼哭，身上一絲不掛，一塊包布散開。包布上有被虎牙啼破的痕迹。看來是兩隻老虎咬著布把男嬰兒帶來的。小嬰兒四肢亂舞。

看到董瘋，一隻虎動了動。眼有乞求之色，董瘋這才看到，其中一隻雌虎胸口鮮血直流，看著象是被利器所傷，董瘋常給一些飛禽走獸治傷，並不怕兩隻大蟲。董瘋抱起嬰兒。聞到一股淡淡的竹香。嬰兒看著他，並不害怕，伸手抓他鬍子，然後展顏一笑。董瘋一生沒有婚配，自然無子。被這一笑，笑在心窩裡，從他心田裡滋生了愛子之心。抱著孩子，兩隻虎也自己然跟在他身後。回到草廬，讓僕人給孩子洗澡。自己給那隻雌老虎治傷，

原來虎是被人用箭射傷，箭桿可能在跑動中折斷了。箭頭還留在體內。董瘋對老虎說：「我要給你治傷，要取出箭頭，如果不取，你會死的。」老虎好象聽懂一般，點了點頭。董瘋拿出手術刀具，用火消毒，熟練的給老虎取出了箭頭，傷處早就化膿，看來受傷也有十幾日了。董瘋拿線給老虎縫好了傷口。老虎無力的伸出一爪，表示感謝。

這時僕人跑進來說，老爺，您帶回來的嬰兒身上有香味。是什麼香說不清。董瘋讓僕人把這裡手術用具收拾好，僕人看到老虎有些怕。董瘋對兩隻老虎指了指僕人。又指了指自己，兩隻老虎趴了下來，僕人還是有些怕。小心的走過去收拾刀具。

董瘋也聞到嬰兒身上有香味，當時不敢相信。他走進卧室。小嬰兒正躺在他的床上，身下墊著他衣服。是僕人用他的衣服包了，孩子手蹬腳踹的散開了。屋子裡並無特別的濃香，一股淡淡的竹香。董瘋想，這孩子與我有緣。身上又有異香，就給孩子起名，董香君。

兩隻老虎從未離開過杏林。白天陪董香君玩耍。晚上就守著大片的杏林。董香君的到來，給董瘋孤獨的人生帶來了許多樂趣。董瘋常感懷天地，送他一子做伴。董瘋還是跟往常行醫救人，閑了就有兒子董香君陪伴共享天倫。

董香君對花草樹木非常喜愛，被野獸踩踏半死的小花小草經他救治無不起死回生，變幻了樣子對他展顏。董香君非常愛竹。

小的時候，陪董瘋一起上山採藥，看見一片竹林，不舍離開，就從竹林挖了幾棵竹筍下山，種在杏林旁邊，沒幾年也長成大片竹林。

董香君和老虎玩累了，就睡卧在老虎身旁，老虎沒了平日的威嚴。就像一塊虎皮地毯。董香君酣睡的時候，雌老虎還輕抬手驅趕蚊蠅。這情景讓人看了都十分感動。董瘋其實以是百年之身，樣貌雖只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他也是人，人就會死。他一生精研醫理，自然想都傳給兒子。董香君非常聰明。七歲就能讀內經，草廬中的醫理雜書有千餘冊。他早就了熟與心。並且過目不忘。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董瘋覺得沒什麼可教兒子的了。兒子除了身有異香之外也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唯一遺憾從小一頭白髮。董瘋也曾調配首烏、白檀香末、香白芷、白及這些給兒子吃，不見效，後來就算了。董香君喜歡綠色！董瘋覺得自己大限到了，不想兒子隱在這山裡，

穆老爺一家隱在山中也過的逍遙。一家三口和兩個長年跟隨左右老家人。兒子穆傲塵也有十四五歲了，因為沒有同年齡的玩伴就顯得有些孤僻。很少講話。兒子並不像外間傳言那樣是個帶面具的怪物。平時和常人一樣。就是每日子時起，十二個時辰臉上就會有紅色胎跡出現。過了十二個時辰當馬上消失。紅色胎跡如同蝴蝶面具。這十二個時辰不痛也不癢。兒子長得不像他也不像老妻。他沒有一樣長得好看，就是身形修長。老妻沒有一樣長得好看，就是手指修長。兒子這兩樣隨了他們。至於樣子。眼睛並不是黑色，而是紫色。只喜歡黑色，黑衣黑靴。養得一隻形影不離的貓都是純黑色的，一根雜毛也沒有。

老妻寵兒子，兒子愛黑色，老妻就連綉個荷包都是黑色面料。黑色絲絛。還用黑紗綉了一個蝴蝶面具

隱入山中這十幾年，兒子沒見過生人。也曾問過為什麼只有他白天臉上會有紅跡。穆老爺就說：「天下的人都是普通人，有些異象的人一定是有什麼使命。」

慢慢的兒子讀了許多書，懂了許多道理，也就不在問了。穆傲塵白天不出門，只喜歡在房裡看書寫字。只有晚上才肯出來。前些年兩個僕人還到到城裡採買些蔬菜瓜果，現在都自己種，山中有不知名的果樹，比外面的水果香甜。大可自給自足。

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

穆老爺怕自己死了兒子無依受人欺負。山中人跡罕至。幾年間陸續來過幾個人，這些人走的時候，沒拿金銀。只從穆老爺手裡拿走一件老舊的東西，看著像是信物。走的時候都無債一身輕的樣子。

苦寒之地。大鮮卑山就是現在的大興安嶺！長年積雪。少有人跡，積雪有一人多高。厚厚的雪壓得千年老樹枝葉低垂。一個束髮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濃眉大眼。天庭飽滿。身體非常結實。天寒地凍，只穿獸皮做的背心，兩個胳膊粗壯有力。他如脫兔一樣在雪海里穿行。原來他在追逐一隻雪狼。雪狼叼著一隻野兔在前面狂奔著。毛色純白一塵不染。他們跑到之處震得樹上積雪紛紛落下。

少年背著一隻金色的弓箭雪狼跑的慢了。少年正要拉弓。從雪洞里跑出幾隻白色的小雪狼。母雪狼放下食物，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少年。幾隻小雪狼並不知道危險，它們爭搶著嘴裡的食物，偶有小雪狼抬頭看看母狼。少年收了弓箭。看來今天沒有獵物帶回去了。完顏靈有些失望。

白雪狼跑進洞里，叼出一塊晶瑩的石頭來，跑到完顏靈的腳下，放下就又跑回孩子身邊。完顏靈揀起一看，原來是塊千年寒玉。雖未雕琢也知道價格不菲。這東西對他沒用。不過看在雪狼一片誠心的份上，完顏靈心想算了。最近爺爺咳嗽的厲害。他收起弓箭。

遠遠的看見一間用整根整根木頭搭建的房子。屋頂冒著炊煙。完顏靈快速的奔回木屋，一位身材特別高大的老人正在往爐里填柴。由於太過高大，往爐里添材就顯得有些笨拙。看著一身風雪兩手空空完顏靈，笑了說：「你還是沒有打到獵物對嗎！今天是看到生仔的動物還是看到受傷的動物了。」完顏靈伸了舌頭摘下弓箭，走過去說：「爺爺，我來吧！你去歇著。那個母雪狼有幾個幼仔。我不忍下手。」爺爺直起腰咳了幾聲說：「沒事，我們秋天存的紅山藥還有。夠過冬的。」說著又連咳了幾聲。完顏靈著急的說：「爺爺，我們出山去給你看病吧！我有這個。」說著從口袋裡拿出那塊母狼給的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