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殺心

第 126 章 殺心

明艷的陽光遮擋不住所有的陰暗,這個夜晚,有人翹首以盼,有人整裝待發,有人踽踽獨行……有人包藏禍心。

謝蠻不知道這一切,她的生活依舊平靜,除了早上賴床阿婆無情的掀被子外沒什麼大漣漪。

她困頓的打個哈欠,眼裡泛著水光,阿婆出去了門卻大敞開,冷風灌進來逼的謝蠻爬起來去關門。這一關再折回床上,半點睡意也沒有了。

昨天那套秋天的衣服是不能穿了,外面下了點小雨,冷風一吹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天氣一天一個樣,謝蠻鎖在被窩裡,盯著小皮箱子半晌,扯著嗓門喊……

「媽……媽……媽你快來……」

「什麼事啊?」院子里應了一聲。

「你快來啊。」

「行了別喊了,你媽忙著呢!」阿婆去而復返,在門口瞪她一眼,濕著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什麼事!」

「!!!」怎麼是阿婆!

謝蠻縮了縮脖子,頭在被子埋的更深了,瓮聲瓮氣的,「幫我拿衣服。」

「什麼??」

「幫我拿下衣服嘛!」湊出來又喊了一句。

這下阿婆徹底聽清了,別提多嫌棄的瞪著謝蠻,「這才幾步路啊?就凍死你大小姐了???大早上的就吊著嗓子喊,這街坊鄰居都聽見了怎麼看你,一點女孩子的樣都沒有!都是你爸給你慣得臭毛病,你看看福寶,都不要我喊自己就起來,就你嬌氣,起個床還要人伺候。」

嘴上沒閑下來,手裡也沒停,給她從箱子里翻了衣服出來,知道她怕冷,還特意給她關了門。

謝蠻被罵得一句也不敢回嘴,從被子里露出一隻白胳膊把衣服從床邊撈過來,打開一看,嫌丑,有些不樂意,「不想穿這件。」

「???」阿婆的臉徹底黑了。

「說什麼?」

「說我就想穿這件。」謝蠻利索的改了口,表情訕訕。

「一身的臭毛病看以後誰要你。」

謝蠻想也沒想,自信開口,「陸裕就要!」

話沒過腦子,一說完阿婆的表情就更加一言難盡了,催了一句扭頭就走,「趕快換了出來吃飯。」

臨出門,嘴裡念叨了一句造孽哦。

謝蠻耳朵尖聽了個正著。

心大,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躲在被子里開始穿衣服。

她怕冷的這個毛病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完美的帶了過來,天氣一轉冷,稍不注意手指就會生出凍瘡,又疼又癢。

老話說這手指要是連著凍了三年,就會形成習慣,年年都凍。

上一世謝蠻信了,但信了也沒什麼用,顧父逼著她彈鋼琴,出去參加比賽,為了好看,冬日裡穿著單薄的禮服裙素著手坐在鋼琴前,全身貼滿了暖寶寶也沒用。這麼著了幾年,十指通紅皸裂,放在鋼琴上再也沒有一絲美感,顧父才無奈放棄這項才藝,不過也落下了根子,無論怎麼保護,天一冷,就會生出紅色摸起來生硬的凍瘡。

這具身體的扛寒程度比上一世的她似乎還要差,謝蠻半點也不想遭罪。

她全身籠在被子里穿衣服,等衣服穿好,被窩裡那點暖氣也散了個乾淨,阿婆拿的衣服不大好看,但厚實,把頭髮梳通準備出門。

走到門邊又想起來什麼,有些隱隱的興奮,心神沉入到空間,一眼就能看到竹屋的大石頭上放著的小本子,特別顯眼。

她沒急著拿,先是把小本的擺放的角度和位置記牢,這才快速的撈起本子出了空間。

——山裡的野荔枝熟了,你說一直想吃,你理理我,我明天就給你摘好不好。

這是最新留下的一句話。

謝蠻愉悅的在椅子上盪起雙腿,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小本子蓋在腿上,等樂夠了又去看一眼,然後又接著開心。

每天每天,她都在等這個時候,偷偷摸摸的看一眼,故意裝作還在生氣,不理人,看本來就不善言辭的人越來越急。

不過今天不一樣,有求於人。

她想了想,從柜子翻出英雄牌的墨水,鋼筆吸飽了墨汁開始回復,等墨跡干透,再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把小本子原樣放回去。

也不用擔心個陸裕撞個正著,他們擁有的這個玉葫蘆空間很神奇,以半截葫蘆為媒介,不管在任何地方,只要不同時進入產生衝突,雙方都可以任意使用空間,得意於這個便利,兩個人都沒把空間原本的意義當回事,除了偶爾存放東西,更多的用於雙方通訊。

對謝蠻而言,這比那些其他的更重要。

她磨磨蹭蹭的出門洗漱,那邊阿婆她們早就在堂屋裡吃上了,李皖一早去國營飯店買的包子,配上阿婆自己煮的桂圓紅糖水,熱氣騰騰。

謝蠻動了動鼻子,「都不等我呀。」

「等你起來,這早飯中飯都得連一塊吃!」阿婆掃了她一眼。

「哪有……」她嘟囔一句,長發隨便用根皮筋扎在頭頂,低頭洗漱。

放洗臉盆的架子和刷牙洗臉都在外面,趙進這院子夠大,阿婆一來就動了心思,說城裡菜肉都貴,單獨辟出了一塊地種些蔥姜大蒜青菜,都是些常用的調料品,也不用怎麼伺弄就冒了芽。

這些東西長的快,一茬接一茬的,阿婆又讓趙進在院子里挖了淺坑,弄些黑泥淤在裡面,平日刷牙洗菜的水都倒在裡面,就當作日後給那些青菜追肥了。

因著收拾的乾淨,空氣也流通,沒什麼味道,生活氣息卻日漸濃郁起來,謝蠻刷著牙有些走神,等抬腳要走的時候才發現腿上沉沉的,陸年年直立著上身,兩隻前爪搭在她小腿上摸爪子,不知道抓了多久,褲腿上的線都被勾出來。

「我才換上的褲子!」謝蠻瞪它,一抖腿把小貓仔掀翻在地,笑容惡劣的戳它白肚皮。

小奶貓咪嗚了一聲,奶音顫顫的,就這麼點動靜,貓控福寶就坐不住了,從堂屋裡探出頭,剛好看見謝蠻在摸小貓咪下腹處奇怪的東西。

是的,陸年年是只公貓。

謝蠻迅速抽回了手,笑容訕訕,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生怕讓屋裡聽見了。

跟著謝蠻壞事干多了,福寶也有了默契,看模樣若有所思,小腦袋點的飛快,縮回去繼續吃飯。

綿綿細雨下了一個早上,青石板濕滑。下雨天沒事幹,李皖又埋頭在畫設計圖,阿婆閑不住,找了口破鍋在外頭生火,前幾天渡口大豐收,阿婆買了一兜子小魚小蝦過來,喝了幾天的魚湯,剩下的打算和五花肉一起熏成臘魚臘肉。

謝蠻吃完飯出來,陸年年縮在阿婆腿邊,福寶怕冷,也搬了條小板凳坐在邊上烤火,手撐在膝蓋上,五指張開,湊的太近了,阿婆時不時得給她扒拉開,「遠著點,這火都快撩著袖子了……」

注意這個沒顧上那個,就聽喵的一聲,陸年年整隻貓炸了起來,它看熱鬧看的急,鬍鬚挨著鐵鍋,悄無聲息就撩沒了一邊。

謝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婆也忍俊不禁,只有福寶,抿著嘴看著陸年年只剩下四根鬍鬚的搞笑模樣,想笑又同情。

「路上滑,走路看著點。」阿婆囑咐了聲,看著謝蠻兩人消失在拐角。

雨絲隨風斜著往人身上打,出門的時候阿婆硬按著給兩個臭美的小姑娘都穿上了雨披,丑是丑了點,不過管用,從國營飯店拿飯出來到醫院的這一路,除了褲腿濺了點泥,身上都是乾的,半點沒淋著。

陸奶奶本來還有些擔心,見了兩人後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倚在床頭笑眯眯的。

怕把寒氣過進來,謝蠻把飯盒水杯,一股腦放桌上,就拉著福寶去水房。

「水杯有魚湯,您先喝那個,別待會涼了,我們先去把雨披換下來。」

一大早許晴清就過來給陸奶奶做了半小時的附件,緩解睡一晚上的駑鈍,身體除了不能動也沒什麼不舒服的,陸奶奶倚靠在床頭笑著喊了聲跑慢點,這才打開被纏緊的搪瓷杯。大概是才住過去沒多久,賃下的房子里用具也不算齊全,裝魚湯的搪瓷杯用久了有些掉漆,上頭『擼起袖子加油干』的字樣掉了一大半,不過這些也不影響魚湯的美味,用柴火慢燉出來的魚湯和飯店裡煤爐子的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雖然有些涼了,魚湯還是鮮的很。

沒一會福寶就跑回來了,手裡兩件拿著一件抖乾淨的雨披,正墊腳想掛上掛鉤,她這身高稍微有些吃力,正巧,在辦公室里看著福寶跑過的許晴清也跟了過來,手一抬,「我來吧,小妹妹。」

「謝謝。」福寶小聲道,下意識想要低頭躲開,剛邁開腿,又想起什麼,強迫自己抬頭,目光遊離在許晴清和奶奶之間。

還是有些怯懦。

許晴清也知道她的情況,她性子有些清冷,不過福寶和她失散妹妹的年紀一樣大,難免會多關注些,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來一顆哄騙拿著不願意打針孩子的糖果塞給了福寶。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姐姐呢?」

福寶小嘴動了動,不過沒說話。正因為性子怯懦,或多或少受到過外界惡意的眼光和嘲諷,小丫頭本能的會保護自己,對不熟悉的人躲藏,閉口不言。

這個毛病目前正被謝蠻一點點糾正,不過她到底不專業,只能言傳身教慢慢影響,陸奶奶也樂的配合,她是個軟性子,不是個會管教孩子的,因而謝蠻怎麼折騰她都放開手不管,就算此刻福寶使勁往她這邊看她也沒有開口。

許晴清又問了一遍,「可以告訴我你姐姐在嗎?我找她有點事呢。」

「不告訴你。」半晌,福寶吐出四個字。

陸奶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許晴清錯愕的臉有些不好意思,「這孩子心性還小,還是我告訴你吧……蠻蠻在水……」

「不許說!」福寶急急忙忙跑回了病床邊,小臉也崩了起來。

話雖然說了半截,不過許晴清也聽明白了,見老太太還是一臉茫然,笑著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那就不打擾您吃飯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許晴清一走,陸奶奶這才開始問,「嘉嘉,為什麼不告訴許醫生,那樣很不禮貌。」

「沒有不禮貌……不能說。」福寶搖搖頭。

「蠻蠻不讓你說?」

「嗯!」

陸奶奶納悶,正要再問,福寶已經打開了保溫盒,一勺小米紅棗粥已經抵了過來,小丫頭如今也會轉移話題了,心虛的催她,「吃飯,奶奶快吃飯……」

陸奶奶:「……」

許晴清步履匆匆,自福寶吞吞吐吐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她今天來找謝蠻不過是臨時起意,謝蠻根本不知道,所以為什麼會交代福寶不許說她在哪?

這樣看來,瞞的人不像是她,倒像是老太太。

不會是闖禍了?她眼皮一跳,腳下生風往水房趕。

這邊,謝蠻倒的確遇到了些事。

顧明穎來堵她了。

雖然手裡拿著熱水像是來打水的樣子,但一層樓兩個水房,哪會那麼容易就遇見,遇見也就算了,又偏偏巧的很,挑了個前後腳的時間。

最關鍵的是,來勢洶洶。

小孩子還是不要看見血腥畫面,謝蠻小聲在福寶耳邊交代幾句,跟著她走了幾步,直到看見她進了病房,這才慢悠悠的轉身。

藏在雨披里的手悄無聲息的多了什麼東西。

顧明穎這瓶熱水打得時間有些長,水龍頭的熱水開到了最小,顧明穎放水壺在那裡慢慢接,站起身來,「曾經的謝大小姐現在可真掉價,還沒結婚呢,就上趕著給人家帶孩子伺候老人,幸虧你爸走的早,否則這要是看見了,就不止是病死了吧?」

她嘴角噙著冷笑,話里話外的連裝都不想裝了,她來這裡不久,秦松之就把謝家查的清楚,謝父當年借著生意的掩蓋幫著大人物洗黑錢,後來事情敗露,謝父吃了槍子,因為夠果斷,大人物也樂意幫他善後,事情就此打住沒有牽連到謝家,對外就稱是病死。

如今的謝蠻,根本沒有資格和她對立。

她眼神輕蔑,話里話外優越感十足。有秦松之在,顧明穎能知道謝家的情況謝蠻並不意外。她動作誇張的抖水,托馬斯旋轉式的方法濺了顧明穎一身。

謝蠻一向喜歡先動手再動嘴,她尤其見不得挑釁者在她面前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當然了,雨披上能有多少水,就是噁心人而已。

滿意了,才盯著顧明穎鐵青的臉色開口,「論掉價我可不敢跟你比,我看林小姐最近常來,也正好想問問你上趕著去伺候自己最恨的人是個什麼滋味?這應該算是熱臉貼冷屁股吧?話說回來,林家的小一輩都可是閨女沒有男孩,你踩著自己的臉那麼幸苦的迎合林小姐,在她眼裡你又算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了她老子呢。」

說別的事顧明穎還能淡定,但一扯上身世,她就端不住了,「你怎麼會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你故意不讓林雅琴和我碰面?還是被我說中了,你看上了人家五十多的爹?」

「你可真掉價啊!」謝蠻雙手環胸,笑眯眯的。

她早就發現了,第一次在商場遇見林雅琴被傳到顧明穎耳朵里以後,再從顧明穎住院了多半個月以來,三號病房和七號病房間僅僅只是隔了十米左右的對角,謝蠻天天都能看見負責顧明穎病房的特別護士出入,但就是這麼巧,在林雅琴近乎每天一次的看望下,她們兩居然僅僅是見了一次面。

那一次,還是在偶爾的情況下。

從許晴清那裡才知道,顧明穎塞了錢,專程讓人盯著她,就為了讓她們錯開。

搞的許晴清也有點蒙,才有了特意提醒她那一出。

顧明穎明眸微眯,迅速調整好被謝蠻激起的那點漣漪,聲音發冷,「謝蠻,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你知道的那一切,最好是死死給我咽在肚子里,如果你敢往外面多說一個字,那我就只能親自來幫你閉嘴了。」

她說完后又迅速笑了笑,一低眉一頷首,在抬起臉,又是一副柔美秀麗的模樣,眼底深處露著一抹恨毒,「我來也不是和你吵架的,在恩澤村你拿了我五千塊,我提醒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沒給我!」

謝蠻都氣笑了,她緩步逼近,「三千塊買你的身世,兩千塊買你的墜子,這難道不是你求來的結果,怎麼到現在你覺得是我撿了便宜?你以為就那點錢在我眼裡算多嗎?」

「我勸你還是少翻舊賬。」謝蠻定定地看著她,「我不差錢,但我想要你的命。」

顧明穎沒回答,嘴角諷刺的扯了扯,褐色的瞳仁緊盯著她,狀似嘆息了一聲,「謝蠻,我認識你快一年了,一年前,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本事這麼厲害。」

「你還是原來的那個謝蠻嗎?」她幽幽的道。

在她的夢境里,謝蠻確實是個刁鑽跋扈的性子。肆恣妄為,不會說話,又不會辦事,就連罵人都千篇一律,單純的有些蠢。

所以夢裡的她輕而易舉就將她解決了。

而現實呢,謝蠻的性子依舊乖張,說話做事隨心所欲,甚至和夢裡一樣橫衝直撞。但有些東西悄悄的變了,就是她的這些改變,讓所有的事情越來越棘手。

如果沒有對比,顧明穎不會這麼不甘。

她緊盯著那張芙蓉面,想試試她那些離譜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謝蠻給她這個機會。

「對啊,我變了。」謝蠻不閃不避的直視她,她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謝蠻再望往前一步就能碰到顧明穎的身體,她定定的站著,從嘴裡說出這句話以後,整個人都莫名的變得遊離起來,長時間眼睫一眨也不眨,一雙眼睛從美感變得死寂,從深處將人吸了進去。

「你以為你現在看見的是人嗎?在你心裡,我早就死了……是嗎?」

很淡很淡的聲音飄在空氣里。

顧明穎心口一抽,那曾經被謝蠻擊中過的肩膀又疼了。

可怕的是,謝蠻還在慢慢傾進,她腳后一退,身體就貼上了鍋爐壁,背後傳來的暖熱讓她身體一抖,回過神來。

熱水瓶裝滿了,水正在往外溢。

謝蠻雙手環胸,神情倨傲。

顧明穎那張漂亮的臉蛋在這陰雨天露了冷白的光,有些好看,不過被嚇得有些恍惚了,失去了來時的得意。

這樣更符合顧明穎的氣質。

謝蠻冷笑一聲,學著陸裕的樣子,一張臉愈發麵無表情。

她掃了眼不知何時被人拉上的門閂,慢慢往前逼近,小皮靴在泛著一層水光的地面上發出噠噠的壓迫聲。

顧明穎眼瞼低垂殺心再起,從前被謝蠻壓制她還能勉強自己忍氣吞聲,那現在呢,還有這個必要嗎?

如果謝蠻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回和夢裡一樣。

動作快點,再來人前殺了她,屍體丟進空間化做滋養藥材的花肥,神不知鬼不覺。

她這麼想的時候,手術刀已經出現在掌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寒光恍眼,鋒利的刀芒隨著動作迅猛的刺向謝蠻的脖頸。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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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築美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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