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葉城
廟堂有長安，江湖有碎葉。
天山古道，方外之境，有一小鎮，名為碎葉。
碎葉城，並非像其名，破碎或細小，恰恰相反，它不僅僅是一座城，更是江湖第一城。
碎葉城，能以一個邊陲小鎮之境，坐上宗門林立的江湖頭把交椅，自然有它過人之處。
然，讓它有此殊榮的，正是城中有着武林第一世家的葉家。
說起葉家，坊間傳言頗多，有傳言葉家是從中原遷來的大家族，也有傳言葉家是靠着某種特殊關係才發展起來的。
這之中，後者傳得最為逼真，原因無二，只因它叫碎葉城。
相傳，碎葉城之由來，乃當年宮中一皇子率軍西征，兩軍交戰，被敵方圍困戰場，身負重傷，卻又無法得到救援，不甘被俘的他，仰天一聲長嘯，就欲揮劍自斬，此際，一身負彎弓的獵農突然殺出，並將其救下殺出重圍。
後來，那位皇子重整隊伍大敗敵軍后，為感謝救他的獵農，便將自己贏回來的一座城池贈予獵農，更是直接以獵農姓氏為名，命名碎葉城。
碎葉城！
古老的城牆上，潦草的三個大字赫然而立。
今日，城中比起往日似乎熱鬧了不少，街道上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從其着裝來看，應該來自中原。
然，像今天這般一下子湧入如此之多中原人士，還是那三年前的英雄宴。
「對不起，小子忙着趕路，沒見有人行來，撞到了您，還望莫怪。」茶樓門口，一身着青衫的少年彎腰曲背向身前之人賠著不是。
被撞之人還未開口，與其同行女子倒是厲聲喝了起來，「狗東西，瞎了你的狗眼，我家表...表哥你也敢撞？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
「對不起、對不起...」在那女子的厲聲呵斥下，少年繼續賠著不是，絲毫不敢抬頭。
「對不起？把人給撞了，一句對不起就沒事了？」女子並未因少年的誠懇道歉而動容，反而越發的咄咄逼人。
面對女子的強勢，少年顯得十分無措，正欲抬頭向自己所撞之人以表歉意，不料剛一抬頭，便被自己所見所驚呆。
「咕嚕！」
少年咽了口口水，心中一個波浪蕩起，眼前少年實在太好看了，一襲白衫手持百摺扇，如那畫中走出來的人兒，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
這是青衫少年一時間所能想到對白衫少年的全部形容。
此時，周遭看熱鬧的路人也漸漸圍了上來。
不出所料，一些花季少女，在看向白衫少年時，無不兩眼放光。
不過，很快她們就失去了放電的機會，只聽一道厲聲自場中炸開，「看什麼看，信不信姑奶奶挖了你們的狗眼。」
女子在說這話時，手上更是做出一副挖眼的姿勢，嚇得眾人皆是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白衫少年總算是開了口，只見他朝身旁女子一聲喝道：「小黑，夠了。」
白衫少年不開口不要緊，這一開口，話音剛落，周遭眾人身子瞬間一僵，明明是一句呵斥聲，怎麼自他口中喝出，卻是這般軟糯悅耳。
一時間，有不少人開始向老天鳴不平，你說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也就得了，可氣的是，就連聲音也比女人說話還要好聽，這還讓不讓人活？
被喚作「小黑」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出聲喝止，心中自然不悅，只見她有些得理不饒人的嚷嚷道：「表...表哥，你看看他...」
白衫少年斜瞥了一眼女子，隨即轉向青衫少年說道：「兄台請勿自責，先前我也只顧著看一旁商品，未顧及過往行人，按理說，我也應該有責。」
白衫少年說着，拱手向青衫少年行了一禮。
見狀，青衫少年無措之中趕忙抱拳回禮，「公子此番，萬萬使不得。」
白衫少年一笑，沒有說話。
如此一來，讓得本就不悅的小黑更加不爽，當她正欲說話，卻是聽見自己表哥聲音響起，「我見兄台似有要事在身，先前一事，不值一提，兄台若有他事，還請先忙，勿讓我給耽誤了。」
聞言，青衫少年吞吞吐吐了一下，隨即一抱拳，開口道：「不知公子貴姓？府上何處？待小子處理完手中事情，定登門道歉。」
「我非西域人士。」白衫少年的回答，似乎在說，道歉就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青衫少年打量著白衫少年，白衫少年也在看着青衫少年，看着對方像是在看稀奇一樣看自己時，白衫少年忍不住嘴角偷偷笑了笑，隨即開口道：「古月。」
聞聲，青衫少年回過神，趕忙抱拳：「小子賤名，葉星辰。」
既然對方沒有繼續追究，再做滯留也無任何意義，葉星辰索性在自報家門后，便直截了當說道：「古月公子若無他事，小子便先行告辭。」
「嗯。」古月有些恍惚的應了聲。
至此，葉星辰不作多說，轉身向一旁小黑抱拳道了一聲：「小黑小姐...」
然，葉星辰一聲「小姐」還未說完，便聽見一道只有女人才有的氣急敗壞罵聲，「你才叫小黑，你全家人都叫小黑...」
對於這有些罵街式的話，葉星辰略顯無助皺了皺眉，心裏小聲嘀咕道：「難道自己聽錯了？她不叫小黑？」
就當葉星辰一籌莫展，想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之際，一道女聲在耳邊響起，「小子，給姑奶奶記好了，我姓胡，打麻將的胡。」
「嗯？」葉星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想，中原人都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葉星辰強忍心中笑點，故作嚴肅抱拳說道：「胡小姐，唐突之處，見諒。」
說完，不等小黑是何反應，向古月抱拳示意，便徑直向城外走去...
望着那道漸行離去的身影，古月嘴角悄然流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葉星辰，名字不錯，人也還行，就是...穿得寒磣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