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第570章

羽郁在鬼知身邊的時間比羽凰還要多,鬼知心細如髮,怎麼會察覺不到她情緒的變化。他本不想派她去探聽消息,可是身邊的飛羽除了她,沒人有把握能活著穿過霧林,而讓她探聽的弊病就是讓她更加不安。

鬼知慢慢睜開眼,眼神掃過羽郁努力控制的緊張神情,讓她冷靜了不少。鬼知俊美容顏上那道猙獰的疤痕皺縮成一道柔和的弧線,「老大還懂得尊師重道。」

羽郁說:「主人,我看大爺自信篤定,可能有埋伏,還是不要.......」

「不要什麼?」鬼知打斷她,「你不必委婉,不是可能有埋伏,而是必有埋伏。但這土堡畢竟還是我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他環視身邊的飛羽們,篤定道,「土堡一直都是我的,我一定會帶你們安全回去的。」

鬼知篤定的情緒成功感染了眾人,涉世不深的羽郁也淡定下來。只有鬼知自己知道他的話並沒有說完,「......我一定要回土堡,因為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霧林雖然恐怖,但沼澤是死的,蛇蟲毒物總比不過人的腦子。羽郁趟過兩次,第三次帶鬼知和飛羽出去時,就顯得駕輕就熟。再有她前兩次細心留下的標記,不過一頓飯的功夫眾人就穿過了這片讓土堡人聽到名字就膽寒的原始森林。

森林和土堡的後院隔著一片水塘,十三殺里愛口腹之慾的大有人在。平時不能隨意出堡,留在堡里卻是又費米糧又費器物。不是每天琢磨著吃這吃那,禍害的廚房、菜地朝不保夕;就是打著切磋武藝的名號過招,然後迅速演變成鬥毆甚至聚眾鬥毆,這時倒霉的就是堡里的各種珍玩器物了。

莊嚴是土堡的大管家,瞧著后廚日日報上來的虧空,還有堡主被打壞珍玩后越來越黑的臉色,著實苦惱了一番。最後發出禁令,嚴禁十三殺在公共的室內鬥毆,各自院里的擺件,屬於公中的全部收走,想擺什麼自己去弄,打碎了也不損害土堡的利益。十三殺沒有絕對的自由,若是一直這般困著他們,也怕憋出別的毛病來。莊嚴便讓人挖了這個水塘,修些亭台小築,塘里養些肥魚蓮藕,既能供他們吃喝,也是鬥毆的好地方。

鬼知走過小橋時,看著水塘中心的小亭,心裡還生出些許感傷。當年師徒平安喜樂時,他也曾在亭中撫琴,猴子們在亭里、水裡上竄下跳。只有小冷月,乖乖蜷在他腳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哥哥們捉住扯進水裡。鬼知那時想,要是水鬼在,定會一天十二個時辰把她按在水裡,直到不怕了為止。

土堡在群山環抱之中形成一個天然的盆地,四時氣候變化柔緩,並沒有大起大落的溫度變化。雖然已是深秋,水塘里的荷花蓮葉卻也沒有完全枯萎。在清晨的微風中,朝著統一的方向妖嬈的扭著,像一群訓練有素的戰士。

突然,一片荷葉打破了秩序,細小又迅速的一陣抖動,連累了周圍的「戰士」們都跟著群魔亂舞起來。橋上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兵器出鞘的聲音亂做一團,刀尖朝著那片混亂的荷塘,嚴陣以待。

所有人凝神屏氣,不敢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音。水塘四周寧靜一片,恐怕聚在水面上的蚊子都覺得自己翅膀的震顫太過吵人。「咕嘟嘟」一陣水泡聲打破了平靜,最靠近對岸的飛羽腳下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拉的趴在地上,朝水塘里滑去。

那飛羽不喊不叫,甚是冷靜。順著那力道扭身坐起,橫刀在腳踝外一砍,刀刃和大理石的橋面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這聲刺耳的聲音結束,那個飛羽也停止了向水塘下滑落的趨勢。

他身邊的另一個飛羽出手極快,撲過去在石橋上一陣摸索,手裡便多了一條灰色半透明的魚線。兩人合力一拉,水花四濺,一隻肥嘟嘟的圓球滾上了石橋。

飛羽把那隻球圍在當中,卻不貿然攻擊。那隻球在石橋上像陀螺一樣飛速的轉了幾圈,球周圍的一圈銀光閃閃,不知是水漬還是什麼別的東西。終於,圓球停止的自轉,一個矮胖的男人站在飛羽們的包圍圈裡,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經半干,大概是方才自轉時擰乾了。

胖子綠豆大的眼睛尋摸了一圈,發現自己被五個飛羽圍在正中,各個死角都被守住。最後看向鬼知,流露出一絲頹喪,「我就說你早知道我沒死!」

鬼知微微一笑,「沒有見到屍體的死人,我從來不信。老大很好,能把你藏這麼久。只是讓你在這地方守我,有些不聰明。」

「對啊!」那胖子跺一跺腳,石橋都跟著顫了顫,嚇得圍他的飛羽還以為他有什麼別緻的招數。胖子痛心疾首,彷彿自己和鬼知才是一夥的,「我早跟他們說不行的!沒有一個信我,眼下被這群小子撈上了岸,還有什麼活路?」

鬼知說:「你藏了十幾年,這時再求我饒命,恐怕不管用了。」

「那是自然。」胖子雙手舉到胸前,這時飛羽才看清,他手中是兩把銀白透明的水刺。說話間,水刺已刺向正對的飛羽,嘴裡還不認慫的說:「求人的是孫子,老子要掙個夠本兒。」

鬼知一臉淡然,知道這隻水鬼在岸上就如離了水的魚,掙巴不了多久。留下圍攻的五個飛羽,徑直過橋朝堡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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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映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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