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冷月陶醉在優曇花海的花浪和芬芳中不能自拔,身後師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岩洞里爬出來。望了望一臉迷醉的冷月,優雅的撫平因為爬行弄皺的長衫。「唉,女人果然是抗拒不了鮮花的,不管她做的是什麼買賣。」

冷月仍盯著那一波連著一波的花浪,漆黑的眼睛閃閃發亮,沖著那片花浪大聲喊道:「我終於自由了!」

身後一聲冷哼,「活的下來再說吧!我願意放你走,不代表那些傢伙也願意放你。至少老九就不會放過你。」冷月轉身望著他,那雙黑亮的眼睛在月色下熠熠閃光,亮過九天上的星星。「這個二哥就不必操心了,只需好好謀划謀划有朝一日怎麼找到十三就行了。」

少女的眼睛里蘊著強大的自信,師爺心裡稍定。獨眼死後,冷月一直消沉,現在看來是完全恢復過來了。平日里師爺和冷月的關係不如竹辭、燕雲跟她那般親近,但這小妹妹卻也是他格外珍惜的。這幾天每每看到她那雙含著哀傷,沒有神採的眼睛,心裡還是難免隱隱作痛。

師爺早就對堡主的野心有所察覺,關於土堡十三殺那些隱秘的身世他也已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獨眼的突然被殺,冷月的暗自深沉都被他看在眼裡。飛羽是近幾年鬼知逐漸培養起來的,就像他們兄弟不了解飛羽一樣,飛羽對他們兄妹也知之不多。長短劍是何等的狡詐似狐,怎麼會為了區區幾條銀環深入險境?至此,冷月是徹底和鬼知決裂了,若她能逃得出土堡的天羅地網,他日也必能助他們脫離魔掌。

師爺一抖手,冷月抬手接住,落入掌中的是一幅帛絹,絹上畫著一幅精細的地圖。「照著這圖走,三日後你會遇到吳國的送親隊伍。那吳國的淑惠公主和你長的甚是相像,殺了她嫁到蜀國,師父殺你會更難些。」

冷月皺緊了眉頭,咋著小嘴道:「是方便你來找我吧?為了保命要盲婚啞嫁的,這買賣未免虧本了些。」

汨江東岸氣候比起西岸稍溫,優曇花海臨近江邊,空氣更是潮濕溫潤,師爺的羽毛扇扇的也更合時宜了。「你個來歷不明、做人命買賣的女屠戶,嫁給堂堂蜀國三皇子,這買賣是絕對的穩賺不賠。」見冷月還要還口,羽扇一揚,「啪」的拍在她頭頂上。打的冷月一縮脖子,瞥她一眼,搖頭晃腦道:「據說那三皇子貌比潘安,形容風流,號稱三國第一美男。」瞟到冷月歪著腦袋撇嘴,「啪」的又拍了她頭一下,「他是個傻子,但性格十分可愛討喜,定能和你相處極佳。」細長的眼睛看著冷月漸漸笑開的小嘴,下狠手又拍了她頭一下。「屢教不改!教過你多少遍,不能隨便相信任何人,還是這般不長心眼兒。」

冷月揉著頭憨憨笑著,「二哥怎的這般多心,連自己也不相信,土堡師爺教出的徒弟,又豈會那麼容易就著了旁人的道兒?」少女笑靨如花,師爺搖頭輕笑,想想自己為她擔心也是多餘的。

師爺拎著袍角,撅著屁股爬回汨江西岸的時候,冷月穿過一片優曇花海,一路向東而行。她沒有按照師爺所給的路線走,不是因為不相信他,而是對演好蜀國的三皇子妃還有那三國聞名的蕩婦沒有信心。至於要去哪裡,她倒沒有具體的想法,也許是晉國,也許是回紇部落又或是匈奴草原。但迫在眉睫的,是最晚明日正午,鬼知必會散盡土堡剩下的七殺和飛羽追趕她而來。

冷月料得沒錯,等在霧林邊的兩隻飛羽天還沒亮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飛也般的奔回土堡,將閉關之中的堡主挖了出來。剛說到冷月進了霧林一個時辰還沒出來,就被他斃命當場。

一盞茶后,聽風閣里聚齊了七殺。鬼知首位端坐,一張儒雅的面孔緊緊繃著,大家都瞧得出來,堡主是動了真怒。

「冷月勾結上官辰昱,設下陷阱誅殺獨眼謀取晉國太子信任。如今被我戳破陰謀,竟盜取攝魂草叛逃出堡。」細長的眼睛掃視一周,將七殺的表情盡收眼底。頓一頓才說,「放出急殺令,長短劍叛出土堡,不論生死,送回土堡者重賞。通知老八,要她不惜一切代價搜尋十三;老六、老九、老十即刻出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之前又無預兆,閣中各人均是一驚。臉上表情各異,一時竟忘了應是。莊嚴微微沉吟,躬身拱手,「師父,十三雖然頑劣,但一向以師父馬首是瞻。您知道的,她對.......對政事根本一竅不通,又怎麼會突然向晉國太子投誠?更何況......」莊嚴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冷哼打斷。燕雲斜靠在雕花門上,唇邊掛著一抹譏誚的冷笑,「更何況那個是獨眼,十三就算是要拿人買好,用誰也捨不得用他!」

「哼,誰不知道老十一最好下手,柿子總要撿軟的來捏。」

一聲清亮的劍鳴,雪玉劍悠然出鞘,劍身反光晃在剛發表了軟柿子論的老九雷電臉上。冰冷劍氣籠罩四圍,所有人都覺得那劍氣是只對自己正面而來,內力稍差的都忍不住瑟瑟顫抖氣息不暢。「你們幾個在長短劍下,誰不是軟柿子?」

雷電努力剋制住渾身的顫抖,右手向腰間布囊一探,兩枚雷彈子捏在手中,抬手就要往燕雲身上甩去。身旁老六風耳和地鼠一個攔臂一個抱腿死死把他拉住。

「住手!」冷肅的聲音傳來,廳中立刻鴉雀無聲,眾人忙都轉回身朝著鬼知垂手而立。只有燕雲神色不動,仍斜斜靠在雕花門上,雪玉劍在手中挽著劍花,絲毫沒有收回的意思。

鬼知招招手,一個飛羽捧著托盤進入廳中,身後跟著四個人,分別抬上兩具飛羽的屍體。為首的飛羽躬身一禮,托盤舉過頭頂,盤中赫然是一枚帶血的梅花針,「堡主,各位爺,昨日夜間有人闖入香合堂,斬殺兩名守衛的飛羽,傷一人,盜走攝魂草。事後屬下勘驗,死者均為一劍斃命,傷口狹長深可見骨,正是烏金劍的刃口。這枚梅花針是從傷者身上取出的,可以確認是月姑娘所為。」

眾人看向兩具屍體,傷口果如飛羽所描述。如此快手,不是長短劍就是雪玉劍。但雪玉劍劍刃較寬,如此細長的傷口也只有烏金劍可為了。而那枚梅花針更是結結實實給冷月打上烙印,無從辯解了。

「她既做出這等事,便不再是我土堡的人了。」鬼知聲音不大,一錘定音。

「是。」眾人垂手應聲,急殺令再無迴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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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映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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