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挖坑
林蝶衣笑了笑,看了眼小錢護士,笑呵呵的說:「小錢護士受累,讓你遇到這麼不負責任的病人家屬是我的不對。」
「沒有,沒有,這怎麼能是你的錯。」
小錢護士急忙擺手。
要說一開始接手這個病房還真有些不情願,不過,和林蝶衣接觸兩天,感覺這個人挺好的,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能不是我的錯?
都怪我眼瞎。」
呃?
小錢護士有些懵。
啥意思?
「怪我眼瞎,找了個人渣!」
小錢護士想笑又不敢笑。
林蝶衣可真逗,罵人都不吐髒字。
「你說誰人渣?」
王建設板著臉怒視美妞。
「呃?
你在啊。
瞧我這個人,人家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瞧瞧我,就偏偏往外說實話。
真是不好意思哈,我就是這麼個實誠人。」
「噗!」
小錢護士實在沒忍住笑了一聲,又急忙憋了回去,轉過身,拿起放在一邊的抹布,裝出一副很忙碌的模樣。
「你少拐著彎的罵人,你說我是你的家屬,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
我和你說過,我們的親事不算數。」
「不算數啊?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這事兒你得問問你媽,問問你爺,問問咱們村長以及所有的父老鄉親。」
「用不著問他們,我自己能做主。」
「做主?」
林蝶衣看著王建設嘲諷的一笑,「你怎麼做主?
婚姻大事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嗎?
請你不要忘記,是你家長輩親自帶著媒人上門求娶,你也沒有提出反對,雖然沒有三媒六聘,卻也交換了八字過了大禮,成親當天,是你王建設親自上門接的新娘,雖然沒拜天地沒拜父母,卻也有父老鄉親的見證,擺了酒吃了席的。」
林蝶衣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在理,王建設很想反駁,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說。
「建設哥在酒席上就後悔了!」
蔡珍珠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林蝶衣,那模樣好像林蝶衣有多不講理似的。
「可是酒席依舊在繼續,他沒有阻止成功。」
「你不能這麼說,那是他的父母和爺爺不同意終止婚禮,這事兒不關他的事兒。」
「不關?
婚禮是他的,怎麼不關他的事。
是誰不同意的我不管,我只知道,酒席擺了,這親事就作數。
他王建設就是我的男人。」
「誰是你男人?
也不看看你的樣子?」
王建設皺著眉頭怒吼一聲。
「我的樣子?
我的樣子是不好看,可我也沒瞞著你,你們家上門求娶的時候我就長這德行,怎麼著,當時你們都是閉著眼睛的?
辦過酒席才想起來睜開眼睛,不覺得有點兒晚嗎?」
林蝶衣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人渣就是人渣,找什麼理由?
「林蝶衣,建設哥不喜歡你,你又何必糾纏。」
「糾纏?
我是他擺過酒席的媳婦兒,幫他洗衣做飯不是應該的嗎?
何來糾纏一說?」
「建設哥不喜歡你!」
「我不用他喜歡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足矣。」
「你……林蝶衣,現在是新社會,我們有追求愛情的權利。」
「已婚也有再次追求愛情的權利嗎?」
林蝶衣轉頭看著王建設,「王建設,我怎麼覺得這是在搞破鞋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建設被氣得臉色通紅,也或許是羞的?
「林蝶衣,你不要這麼說,愛情是沒有錯的。」
蔡珍珠期期艾艾的看著林蝶衣,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有眼淚流出來一樣。
可惜,林蝶衣不是男人,不吃那一套。
「愛情沒有錯,追求愛情的人錯了。」
林蝶衣淡淡的說道。
「林蝶衣,求求你,別再糾纏建設哥了好嗎?
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們沒有扯證,你們的親事是不做數的。」
「沒扯證是因為我的年紀小,並不能說我沒結婚。
在鄉下,大禮過了,酒席擺了,那親事就作數。」
「林蝶衣,現在是新中國,你們沒有結婚證,你們的婚姻不被法律保護。」
「法律講究證據,人證物證我都有,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事實婚姻。」
「林蝶衣,我沒和你同房!」
王建設扯著脖子吼,嚇了林蝶衣一跳。
幹嘛?
吼什麼?
害怕「白月光」誤會呀?
「不是睡了才叫事實。」
「你粗俗!」
「切!
一個擺了酒席還死不承認成親的人也沒文明到哪裡去。」
「林-蝶-衣!」
「幹啥?
你不是老師,點什麼名?」
蔡珍珠拉了拉王建設的衣角,「林蝶衣……你又何必這麼倔強,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建設哥不喜歡你,你是不會幸福的。」
「我願意呀。」
林蝶衣看著蔡珍珠痞痞的一笑,「要你管我?
不過話說回來了,蔡珍珠,你不是拒絕王建設了嗎?
怎麼又不遠萬里的找來,受了什麼刺激?
你那個革委會家的小哥哥不要你了?」
「我和他沒關係!」
蔡珍珠的臉色瞬間猙獰,隨即又強撐著保持面無表情,轉過頭去不肯再理會林蝶衣。
林蝶衣挑了挑眉,這就不行了?
戰鬥力也太弱,就這戰鬥力是怎麼把胖美妞斗得那麼慘的?
其實,林蝶衣不知道,此時的蔡珍珠還沒有從前世的悲慘中緩過勁兒來。
她這麼一提革委會家的小兒子,蔡珍珠立刻就想到了那個會家暴的賭鬼,感覺皮鞭還在往身上抽一樣,自然戰鬥力強不到哪裡去。
還有,林蝶衣沒有想過,此時的她可不是書中的胖美妞,她可沒給蔡珍珠發揮的空間,更加沒有像胖美妞那樣憤怒的失去理智,聽不得蔡珍珠和王建設的屁話,看不得蔡珍珠嬌嬌怯怯的模樣,受不了那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樣子,沒有打起來,沒有大鬧醫院,沒有醫生護士的偏幫,自然就顯得蔡珍珠弱了一些。
「林蝶衣不要胡說八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少說。
珍珠,別生氣,和這種人生氣犯不上。」
林蝶衣撇了撇嘴,看著王建設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拍著蔡珍珠的背。
「建設哥,你要相信我。」
蔡珍珠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著王建設。
林蝶衣有些佩服,這眼淚來的可真快。
「我相信你。
別哭了,一會兒臉都哭花了。」
「我說兩位,你們這麼明目張胆的在我面前拉拉扯扯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妥當啊?」
「有什麼不妥當,我說過,我和你的親事不做數,我不承認你是我的媳婦兒。」
「呵!
王建設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我剛剛說的話你都忘記了?
忘記了沒關係,我再說一遍,我林蝶衣賴定你了!
限你在一天之內把結婚報告給我遞交上去,否則,我會請來村長,你爺爺,你母親以及你們王家的族老好好和你們廠領導談談。」
王建設所在的工廠對廠中的工人要求比較嚴格,每一個進入工廠的人都經過嚴格的政審,那些工人的妻子,尤其是剛剛組建家庭的新人,廠子都會對其進行政治審核,只有符合條件的新人,廠子才會給開介紹信,兩個新人才會正式的組建新的家庭。
胖美妞和王建設在家鄉大辦酒席,可是,到了這裡,王建設卻不肯承認胖美妞的身份,他也一直沒有向廠子里上交結婚申請,胖美妞無可奈何,只好每天糾纏王建設。
而廠子里的人卻不聞不問,不能不說,這是廠子里某些人的失職。
林蝶衣想要帶著人找廠領導談話,王建設有些憤恨,也有些緊張,「林蝶衣,你敢!」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別再說你不承認,我們沒扯證,沒同房的屁話,在咱們鄉下,沒扯證的多了,就是廠子里,就是在部隊的家屬區里,擺了酒席就一起過日子的也不少,以前呢,我是給你面子,告訴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有那別樣心思,不同意我的說法的人,我也只是和他們吵一吵,沒動真格的,這回,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王建設限你在一天內和廠領導彙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林蝶衣的態度和以往完全不同,以往,她雖然吵的凶,王建設卻不怕,他知道那是一隻紙老虎並不能把他怎麼樣。
更何況他在積極的和家裡溝通,爺爺和母親最疼他,他多磨一磨,把胖美妞的粗俗多和他們說一說,為了他的前途,家裡的人最終會同意他的請求,也會幫他解決這個麻煩。
可是,現在,家裡還沒有溝通好,眼前的這個人又變了一個模樣,他有種感覺,如果這次不按照她說的話來做,真的會鬧到廠領導那裡去。
蔡珍珠看著王建設那若有所思的模樣有些著急,為了以後的生活她是絕對不會讓王建設動搖的。
「蝶衣,我求你了,我和建設哥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我們有很深的感情,離開他我活不了,求你成全我們吧。
你們沒有扯證,沒有同房,還沒有一點兒感情,何苦綁在一起痛苦。
蝶衣,姐姐求你,就當救我一命。
我知道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和建設哥賭氣,也不會讓他心灰意冷下答應你們家的親事,錯都在我們,我們不對,但是,求你成全我們,我們給你補償,你想要什麼,我們都滿足你。
蝶衣,沒有建設哥,我真的活不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我真的好痛苦,求你成全我們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蝶衣,你不是學醫的嗎,你的心最善良,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一命。」
。